风雪刮在脸上像刀割，我踉跄着撞进驿站门洞。斗篷下摆沾满泥浆和碎冰，靴底咯吱作响。
守卫横过长枪时，我下意识摸向腰间短刀——那把从密道带出来的匕首，早就在河里丢了，现在只剩一把防身用的柳叶刀。
"搜！"守卫头目挥手。
粗粝的手掌拍过我胸前衣襟，惊得我往后缩。那人突然捏住什么，拽出来半块玉佩。
火光映得玉色发亮，边缘的裂痕清晰可见，我盯着他手里晃荡的玉片，想起翠儿最后塞给，我的那个瞬间。
"这是..."守卫头目眯起眼。
"军爷。"我咬着后槽牙开口，"劳烦通禀萧世子，沈青梧求见。"
火堆噼啪炸开个火星。背对我们的黑影终于转身，玄铁铠甲在火光里泛着冷光。萧景珩握着剑鞘的手指节发白，下巴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沈家嫡女，已经死在侯府了。"他嗓音比外头的雪还冷。
我抖开斗篷，露出男装打扮。袖口结着的血痂裂开，渗出新血。"五年前你教我认虎符的时候，没说过要换个人认。"
他瞳孔猛地收缩。
守卫们识趣地退到门口。风雪灌进来时，我听见自己牙齿打战的声音。
怀里卷宗还带着体温，那些字句里藏着拓跋濬，弑君的证据，还有...萧景珩真正的身份。
"翠儿临死前说..."我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够了。"萧景珩往前迈了两步。火光照见他下颌冒青的胡茬，还有眼角那道旧疤。"你以为易容就能混进边关？"
我愣住。他目光落在我颈侧，那里有道新鲜的擦伤。记忆突然闪回密道里，陈统领抓住我手腕时的力度。我下意识摸向那处伤痕，触感微烫。
"这伤..."萧景珩突然逼近。
我往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石墙。他一只手撑在我头顶，掌心能看见薄茧。熟悉的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我想起逃亡路上，他替我包扎伤口时的温度。
"别碰她。"他突然对着门外喊。
守卫们冲进来架住我双臂。我挣扎着抬头，看见萧景珩低头凝视手中的玉佩。火光在他侧脸投下阴影，让他原本刚毅的轮廓显得更加冷硬。
"东院客房。"他把玉佩扔进火堆，"软禁。"
"等等！"我嘶喊，"卷宗还在..."
话没说完，布巾就捂上来。辛辣的药味呛得我睁不开眼。最后一瞥是萧景珩转身的背影，玄铁铠甲反射着跳动的火光，像一尊冷硬的雕像。
客房门砰地关上。我摸索着被解下的卷宗，指尖触到某处凸起。
烛台移到桌上时，我发现玉佩背面竟刻着暗纹。凑近细看，四个篆体小字让我浑身发冷——凤来之印。
窗外飘雪映着烛火，晃出一片虚影。母亲临终前攥着我手说"凤凰为饵"，原来这饵，早在她陪嫁丫鬟的肚子里就开始备着了。
烛花爆开一声轻响，我盯着玉佩背面的暗纹，指尖微微发抖。
翠儿从没说过她娘是母亲陪嫁丫鬟，更没提过什么凤凰为饵。那日她在密道里攥着，我的手说"活下去"，眼神比现在还狠。
外头传来守卫换班的脚步声，靴底碾雪的声响格外清晰。我摸了摸颈侧那道擦伤，方才萧景珩的眼神像刀子似的，可当他看见这玉佩时，分明愣了一下。
怀里的卷宗被捂得发烫，拓跋濬弑君的字迹下面压着半张泛黄纸片。
借着烛火细看，上面画着个奇怪的图腾，和木屋地窖的西羌符文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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