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在下,地基在上,
赤狐提灯扫长廊。
尾尖月光照旧裳,
鬼影消融,寺顶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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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的空气像是浸透了陈年冰水,每吸一口都带着铁锈和腐木的味道。
老钟楼歪斜地立在竹林深处,灰瓦上爬满枯藤,檐角挂着一只锈蚀的鸟笼,里面没有鸟,只有风穿过时发出类似呜咽的哨音。
边伯贤“说真的,这地方连蚊子都嫌晦气。”
边伯贤踢开一块松动的青石板,下面涌出密密麻麻的潮虫。
金泰亨用证物袋装起一撮暗红色泥土:
金泰亨“矿物质成分与两处现场残留物一致。”
金泰亨“注意脚下,伯贤哥,你鞋底沾到了同样泥渍。”
崔秀彬“等等——”
崔秀彬“钟楼东南方向十五米处,地底两米有金属反应。”
穿戴着沈执星和白泽宇共同研究出的“特殊”地质仪装备的崔秀彬皱起了秀气的眉。
殷长时抱着器材箱从后面追上来,汗珠顺着他开朗的脸颊滚落:
殷长时“各位警官,这钟楼荒了十几年了,听说以前是刑场……”
崔然竣“殷先生对这地的历史很熟?”
崔然竣状似无意地挡在崔杋圭身前,袖口擦过对方冰凉的手指。
殷长时“哪儿啊!就是打杂听来的八卦。”
殷长时憨笑着用袖子抹汗,箱角剐蹭到钟楼木门,簌簌落下许多木屑。
门内黑暗中有银光一闪而过。
崔然竣“退后!”
崔然竣把崔杋圭往后揽的瞬间,边伯贤已经踹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
尘雾弥漫间,只见四面墙上贴满泛黄的照片——百年前的法场记录,数十张相似面容的家族谱系,还有《晓风残月》剧组的大合影,秦怆和林染霜的脸被红笔狠狠划破。
殷长时“我家祖上是被镇压的戏班班主。”
殷长时的声音忽然褪去所有温度。
他站在逆光处,手里握着半截生锈的钟杵。
殷长时“那狐仙根本是邪神,需要活人献祭才能维持封印。”
崔杋圭的灵蝶在照片墙前剧烈震颤:
崔杋圭“他在用血脉共鸣引动地脉怨气。”
崔然竣逼近一步,战术靴碾过散落的冥钞。
崔然竣“所以风铃坠落后你立刻去扶林淮淅,是为了确认她是否被标记?”
殷长时咧出雪白的牙齿:
殷长时“那丫头身上有林染霜下的替身蛊,多好的祭品啊。可惜总有人碍我的事——”
他突然朝在后头默默跟着的赵山居方向掷出钟杵,少女抱着化妆箱僵在原地。
“哐!”
张凌赫不知何时挡在前面,用铁质道具箱砸飞了袭击物。
他沉默地抹去溅到脸上的泥点,身后传来田妤恩的惊呼:
田妤恩“山居的护身符什么时候掉的?”
赵山居“我……它帮了我?”
张凌赫“帮你挡了。”
跟在张凌赫身后的黄明昊护着林淮淅退到墙角:
黄明昊“所以戏服是你剪的?椅子腿也是你锯的?”
殷长时“总要试试祭品合不合格嘛。”
殷长时哼着荒腔走板的戏文,指尖捏着枚黄铜铃铛。
当啷一声,整个钟楼的地板突然塌陷,露出底下幽深的祭祀坑。
金泰亨在坠落瞬间抓住悬空的梁柱:
#金泰亨“坑底尸骨的衣服纹样!和池一之前感知到的戏服碎片一致!”
殷长时“秦怆死前拍的《狐怨》,把我祖辈的悲剧编成桃色故事。”
殷长时“林染霜靠那片子赚的脏钱,正好给她自己买冥钞。”
殷长时站在坑沿,看下面挣扎的众人像看戏台上的丑角。
崔杋圭的灵蝶突然扑向东南角:
崔杋圭“阵眼在鸟笼!”
崔然竣借力荡过去,军刀劈开锈蚀的铁栏。
里面滚出个犀牛角雕的狐首,裂纹处渗着暗红液体。
崔然竣“你用人血养法器?!”
殷长时“答对了!”
殷长时突然拽动藏在袖中的绳索,整面照片墙轰然倒塌。
江世年躲避时踩碎了什么,发出清脆碎裂声——是林染霜珍藏的翡翠发簪,她当年用这个当信物骗走了殷家祖传的镇魂谱。
夏如星惊恐地抓住南青玉:
夏如星“青玉你袖口怎么有冥钞灰?”
南青玉“我不知道啊啊啊!”
殷长时“够了!”
殷长时大笑着吞下藏在舌底的毒囊。
殷长时“狐仙大人……您要的仇……我报完了……”
他倒下去时,有什么半透明的影子从七窍溢出。
姜太显的阴阳眼捕捉到那影子跃向无影塔的轨迹,而池一触碰到的最后一缕记忆里,百年前被献祭的狐灵其实一直在寻找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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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淅“所以所谓狐仙镇压鬼,其实是双向的囚禁?”
崔秀彬给幸存者做心理疏导时,林淮淅突然问。
黄明昊的手还与林淮淅紧紧交握,就像崔然竣始终没放开按在崔杋圭后颈的手——那里体温终于回升到正常温度。
边伯贤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颗压扁的草莓糖:
边伯贤“早知道该多带点甜食,这里的怨气都比糖酸。”
暮色降临时,老钟楼传来最后一声断裂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