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蚀骨

暴雨裹挟着冰雹砸在落地窗上，将纪灼办公室切割成无数支离破碎的光影。许知亦跪在波斯地毯上，沾着泡沫的抹布反复擦拭咖啡渍，后颈碎发被清洁剂打湿，凝成一缕缕贴在苍白的皮肤上。消毒水混着雪松香水的气息愈发浓烈，在中央空调的嗡鸣里发酵成令人窒息的漩涡。

纪灼突然将旋转椅转向他，黑色鳄鱼皮鞋尖精准抵住少年颤抖的膝盖。平板电脑"啪"地砸在地毯上，屏幕蓝光映出密密麻麻的董事会纪要："西班牙语，两小时。"钢笔尖挑起许知亦下颌，在脆弱的皮肤上压出青白痕迹，"要是翻译出一个错字——"尾音消散在抽气声里，许知亦看见对方镜片后的眸光像淬了毒的蛇信。

茶水间的镜面倒映着少年狼狈的模样：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翼而飞，露出半截泛红的锁骨；袖口卷到手肘，昨夜跌倒的结痂被清洁剂刺激得渗出血珠。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烫得他指尖发麻：「衬衫换件深色的，三点陪我见意大利客户。」署名"纪灼"两个字，带着电子屏特有的冷硬棱角。

"在看什么？"磁性嗓音擦着耳畔落下，纪灼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扯松的领带扫过许知亦手背，雪松香气裹挟着温热呼吸将人笼罩。少年慌忙锁屏的动作太过剧烈，手机"咚"地撞在不锈钢水槽上。纪灼俯身去捡，西装领口大开，露出的锁骨下方竟有道新鲜抓痕——形状与许知亦昨夜攥钢笔的力度如出一辙。

翻译进行到三分之一时，办公室突然陷入黑暗。备用电源启动的间隙，许知亦感觉有人贴上来，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后："摸黑翻译八国语言，你行吗？"纪灼的手指顺着脊椎游走，在尾椎处重重一按。少年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黑暗中钢笔滚落的声音格外清晰。

"法语的'渴望'怎么说？"刀刃般的质问混着布料撕裂声。许知亦的衬衫被扯开半边，冰凉的瑞士军刀贴着心口游走，"说啊。"刀尖突然刺破皮肤，血珠渗进昂贵的地毯。"Désir！"少年尖叫着偏头，却被纪灼捏住后颈强行转回来，"看着我，再说一遍。"

当应急灯亮起的刹那，许知亦撞进一片猩红的眸光。纪灼扯开领带将他双手反绑在真皮沙发扶手上，潮湿的衬衫被掀至胸口，露出因挣扎泛起的大片红痕。"德语的'囚禁'。"男人咬着他喉结碾磨，西装裤下的灼热抵在少年腿间，"现在，用八国语言说你是我的。"

暴雨冲刷着二十七层的落地窗，将室内纠缠的身影晕染成朦胧的水墨。许知亦的哭腔混着断续的外语在办公室回荡，纪灼突然含住他渗血的伤口，齿间的力度几乎要将人碾碎："记住，从你推开鎏金门那刻起——"滚烫的液体泼在少年小腹，"就已经溺死在我的暗潮里了。"

时钟指向两点五十分，许知亦蜷缩在沙发角落，颤抖着用没被绑住的手修改翻译稿。纪灼慢条斯理系着领带，镜片后的眸光扫过少年颈间青紫的咬痕，突然抓起手机将通话背景换成昨夜偷拍的照片——蜷缩在公交站台躲雨的许知亦，发梢滴落的水珠在路灯下泛着微光。

"换衣服。"纪灼将熨烫好的深蓝色衬衫甩在少年身上，转身时领带夹擦过对方手腕，在皮肤上留下细长的红痕，"三点准时出现在电梯间，要是再让我看见你这副——"他的目光掠过少年红肿的眼角和凌乱的发丝，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话，"就等着在全市猎头黑名单里看见自己的名字。"

办公室门重重摔上的瞬间，许知亦终于支撑不住滑落在地。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新消息弹窗赫然在目：「明天开始住公司公寓，我的命令，不许拒绝。」署名依旧是那个冷硬的"纪灼"，而发送时间，正是他在茶水间颤抖着回复感谢短信的时刻。

窗外，暴雨依旧。许知亦望着满地狼藉的翻译稿和染血的衬衫，突然轻笑出声。泪水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纪灼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这场始于暴雨的相遇，早已在欲望的泥沼里，开出了带刺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