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刃将出

电梯门完全敞开的瞬间，消毒水混着咖啡的气息扑面而来。许知亦低头确认白衬衫领口的遮瑕膏是否完美，脖颈处被刀片划过的细痕仍在隐隐作痛。手机在掌心再次震动，纪灼发来的新消息简短得令人发怵：「客户临时加了条款，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会议室的玻璃门映出他狼狈的倒影，十五道目光齐刷刷扫过来时，许知亦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纪灼倚在会议桌尽头，金丝眼镜后的眸子像淬了毒的蛇信，西装袖口处的酒渍已被巧妙遮掩，唯有领口歪斜的珍珠母贝袖扣，泄露着昨夜失控的暴戾。

“许翻译。”客户代表敲了敲文件夹，“纪总说你精通国际商务法，麻烦解释下这份附加条款。”投影仪的蓝光打在许知亦脸上，他盯着屏幕上故意用拉丁文撰写的免责声明，指尖突然触到口袋里的瑞士军刀。纪灼显然算准了他看不懂这部分内容——毕竟昨夜那场折磨，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准备。

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裤腰，许知亦忽然想起平板里被篡改的董事会纪要。那些条款与此刻屏幕上的拉丁文句式如出一辙，纪灼分明在测试他是否真的知晓某些秘密。“这是关于不可抗力的补充条款。”他强迫自己微笑，指甲掐进掌心的伤口以保持清醒，“但某些措辞存在歧义，建议用英文重新拟定。”

纪灼突然起身，皮鞋踏在大理石地面的声响如同催命符。他站到许知亦身后，带着雪松气息的呼吸喷在对方耳畔：“看来许翻译记性不错。”话音未落，温热的掌心已经按上他后颈的旧伤，隔着衬衫摩挲那道结痂的咬痕。会议室里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客户代表尴尬地咳嗽两声，却没人敢出言制止。

许知亦反手抓住纪灼的手腕，金属军刀的棱角硌得生疼。“纪总，”他压低声音，“客户在等。”对方却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把这份文件翻译成法文。”纪灼将一叠资料甩在桌上，转身时故意用膝盖撞了下他的伤处，“两个小时后要。”

资料坠地的瞬间，许知亦瞥见封皮内侧的微型摄像头红光。纪灼的控制欲早已渗透每个角落，连这场翻译任务都可能是新的陷阱。他弯腰捡起文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的淤青，却在客户代表关切询问前迅速遮掩。

回到临时办公区，许知亦打开电脑里的加密文件夹。昨夜偷拍的董事会纪要照片在屏幕上闪烁，那些被涂黑的条款编号，竟与此刻客户带来的文件页码完全吻合。键盘缝隙里还粘着纪灼西装上的暗扣，许知亦将其碾成粉末，目光落在窗外盘旋的无人机——那是纪灼的私人监控设备。

军刀在指尖灵活翻转，刀刃反射的冷光映出他眼底的决绝。两个小时后，当他带着翻译稿踏入会议室，纪灼正将红酒泼向客户代表。“翻译错误！”玻璃杯碎裂的声响震耳欲聋，纪灼抓起许知亦的衣领，镜片后的猩红几乎要将人吞噬，“你是不是以为，耍小聪明就能逃出去？”

许知亦突然贴近他耳畔：“纪总，你的微型摄像头拍到不该看的东西了。”军刀抵住对方后腰，在纪灼瞳孔骤缩的瞬间，他笑着举起另一只手的U盘：“或者，我们做笔交易？”窗外的无人机突然失控坠落，撞碎的玻璃渣飞溅在两人身上，混着红酒在白衬衫晕开刺目的花。这场困兽之斗，终于到了撕破伪装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