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沫站在机场到达大厅，手指不停地绞着包带。显示屏上温宥熙的航班信息刚刚变更为“已到达”，她的胃部像是有无数蝴蝶在扑腾。

三年了。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大学校园的枫树下，温宥熙告诉她哈佛法学院的录取消息时，眼睛里闪烁着让她心碎的光芒。那时他说这只是暂时的分别，可除了最初几封邮件外，联系逐渐减少直至彻底沉寂。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取完行李了，你在哪个出口？」

颜沫深呼一口气，回复道：「B2。」

人群开始从出口涌出，她的目光急切地扫过每一张面孔。突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让她呼吸一滞。

温宥熙推着行李车走来，比记忆中更加挺拔。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灰色西装裤，领带松松地挂在脖子上，头发比三年前短了些，露出饱满的额头。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朦胧的轮廓。

“沫沫。”

他的声音比电话里更加低沉，带着一丝疲惫的笑意。颜沫的嘴唇微微颤抖，突然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曾经最熟悉的称呼。

“宥熙...哥哥。”最终她选择了小时候的叫法，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温宥熙放下行李车，向前一步将她拥入怀中。他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和航空舱的气息，怀抱温暖而坚实。颜沫僵了一瞬，随后慢慢放松下来，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你长高了。”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呼吸拂过她的发丝。

颜沫忍不住轻笑出声：“我都27岁了，怎么可能还长高。”

温宥熙松开她，双手仍搭在她肩上，目光细细描摹她的脸庞：“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追在我后面要枫叶的小丫头。”

他从公文包侧袋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给你的。”

颜沫好奇地打开，里面是十几片不同形状的枫叶标本，每一片下面都标注着采集地点和日期。她认出其中有哈佛校园的糖枫、日本的红叶、德国的山枫...最早的日期是他们分别的那个秋天。

“你...一直记得？”她的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叶片，喉咙发紧。

“记得。”温宥熙的目光柔和，“每次看到漂亮的枫叶，就会想起你小时候收集它们的样子。”

他从钱包夹层取出一张照片——年幼的颜沫站在枫树下，举着一片火红的叶子对着阳光傻笑。照片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显然经常被拿出来看。

“你还留着这个...”颜沫的眼眶突然发热。

“留着很多。”温宥熙笑了笑，掏出手机点开她的社交媒体主页，“你在首尔交换时的泡菜制作课，毕业典礼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第一篇专业论文发表...我都有关注。”

颜沫心跳加速。那些她以为他错过的时光，原来他一直都在默默注视。

“为什么...”她想问为什么他从不点赞评论，为什么渐渐断了联系，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温宥熙似乎明白她的疑问，眼神暗了暗：“法学院比想象中忙碌，而且...”他停顿了一下，“有些距离是必要的。”

他伸手拂去她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移了话题：“听说你订婚了？”

颜沫身体一僵，那场尴尬的相亲饭局浮现在脑海。她急忙摇头：“只是家长的意思，我和韩君逸才见过一次...”

“韩君逸？”温宥熙挑眉，“韩明远的儿子？”

“你认识？”

“算是吧。”温宥熙推起行李车，示意一起往外走，“他父亲是我们律所的大客户。韩君逸在牛津拿了哲学博士，去年回国直接聘为副教授，学术新星。”

他语气平静，但颜沫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微妙的情绪。

“家长们都觉得我们很合适。”颜沫自嘲地笑了笑，“门当户对。”

温宥熙突然停下脚步，转向她：“那你觉得呢？”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分明的轮廓。颜沫望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孩，此刻却觉得他有些陌生又格外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