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副机长

颜沫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日历提醒，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迟迟未落下。与韩君逸家长见面——这个被她推迟三次的约会，最终还是无法逃避。

“直接告诉他你不想订婚很难吗？”林菲一边涂指甲油一边问。鲜红的颜色在她指尖蔓延，像十朵小小的火焰。

颜沫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怎么说？‘抱歉，我对你没感觉，而且我可能还喜欢我青梅竹马’？我妈会杀了我。”

“那你喜欢温宥熙吗？”

这个问题让颜沫语塞。温宥熙回国两周，他们的相处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却又隔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他带她去儿时常去的公园，记得她所有的小习惯，却从不越界，连她的手都没再牵过。

“我不知道。”颜沫最终承认，“我们之间有太多过去...但三年没见，他变了很多。”

林菲吹了吹指甲：“亲爱的，你需要放松。今晚大学校友聚会，跟我一起去。”

“我不——”

“别拒绝。”林菲打断她，“顾铭杭也会去。”

颜沫一怔：“顾学长？他不是在航空公司吗？”

“现在是副机长了。”林菲意味深长地眨眨眼，“还记得当年图书馆里，他是怎么天天'偶遇'你的吗？”

记忆中的顾铭杭总是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在图书馆的固定角落复习。作为大三学长，他会帮当时大二的颜沫占座，偶尔递来一杯热牛奶。毕业后他去国外学飞行，两人便断了联系。

“那只是考研搭子...”颜沫小声辩解，耳根却微微发热。

“得了吧，全系都知道他喜欢你。”林菲站起身，“七点，我开车来接你。穿那件黑色连衣裙。”

校友会在城郊一家花园餐厅举行。颜沫刚踏入场地，就被熟悉的欢笑声包围。毕业五年，同学们有的发福，有的秃顶，有的已经带着婚戒，谈论着房贷和育儿经。

“颜沫！”

一个浑厚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她转身，呼吸微微一滞——顾铭杭比记忆中更加挺拔，剪裁合体的深蓝色制服勾勒出宽肩窄腰，小麦色肌肤衬得牙齿格外洁白，笑起来眼角的细纹让他比学生时代更添魅力。

“顾学长...不，现在该叫顾机长了？”颜沫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

顾铭杭递给她一杯香槟：“还是叫铭杭吧。听说你现在是知名心理医生？”

“只是普通咨询师而已。”颜沫抿了一口酒，气泡在舌尖炸开，“没想到你真的成了飞行员。”

“多亏当年你每天逼我背英语单词。”顾铭杭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要不要听听我的飞行故事？”

接下来的两小时，颜沫发现自己被顾铭杭的冒险经历深深吸引——他在澳洲训练时遭遇的沙尘暴，第一次单飞时的紧张，在尼泊尔山区迫降的惊险...与温宥熙的精英律师形象截然不同，顾铭杭身上散发着阳光和自由的气息。

酒过三巡，颜沫已经微醺，脸颊泛着红晕。当有人提议转场去KTV时，她摇摇头：“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顾铭杭立刻说。

夜风拂过颜沫发热的脸颊，她踉跄了一下，顾铭杭及时扶住她的手臂。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带着薄茧，触感与温宥熙修长光滑的手指完全不同。

“小心。”顾铭杭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淡淡的威士忌香气。

颜沫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顾铭杭迅速移开视线，帮她拉开车门。

“地址？”他问，声音有些沙哑。

颜沫报出公寓地址，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酒精让她的思绪飘忽不定，一会儿是温宥熙送她枫叶标本时温柔的眼神，一会儿是韩君逸那个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