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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退书2

睡前小饼!!!

就在她心灰意冷,指尖冻得快要失去知觉时,那扇沉重的后门竟悄无声息地拉开了一道缝隙!

青梧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往前一步,几乎要脱口唤出那个名字。

然而,门内走出的身影,却并非她朝思暮想的清瘦书生。

那是一个穿着华贵貂裘的女子,身量高挑,云鬓堆叠,插着赤金步摇,流苏在寒风中轻轻摇曳,映着雪光,晃得人眼晕。女子面容娇艳,眉眼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和慵懒。她正侧着脸,对着门内之人娇笑,声音如同裹了蜜糖的银铃:

“林相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相府后门与本郡主私会?”

青梧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刹那,骤然冻结!她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停滞了。

门内,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伸了出来,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熟稔的亲昵,轻轻环上了那郡主的腰肢。那双手,青梧认得。曾在江南为她执笔研墨,曾在灯下为她拂去发间落花,也曾珍而重之地递给她那支素银簪。

接着,林砚的身影出现在门内。他穿着玄色暗云纹的锦袍,玉带束腰,身姿比三年前挺拔了许多,眉宇间沉淀着久居高位的威严和沉稳,早无半分当年的清寒之气。他微微低头,看着怀中的郡主,唇角勾起一抹青梧从未见过的、带着狎昵的弧度,声音低沉,清晰地穿透冰冷的空气:

“若非她沈家财可通神,助我打通关节,铺平青云路,我岂会与那满身铜臭的商贾之女虚与委蛇三年?”那话语里的凉薄和轻蔑,如同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青梧的耳膜,刺进她早已冰凉的心底。

郡主闻言,笑得更欢,纤纤玉指点了点林砚的胸口,嗔道:“哟,原来我们林相还是个忍辱负重的?那你如今打算如何打发那位‘财神爷’啊?”

林砚脸上的笑意敛去几分,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漠然,如同在看一件令人厌烦的、亟待处理的物件。

“不识抬举,便是一封休书。”他声音平淡,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下,“商贾之女,能得本相三年名分,已是她祖上积德。”

“不识抬举……休书……祖上积德……”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青梧的心口,发出嗤嗤的声响,腾起焦糊的烟雾。她怀里的紫檀木匣子变得千斤重,压得她几乎直不起腰。那里面沉甸甸的,不是沈家的半副身家,是她父亲枯槁的手递出的最后希望,是她沈青梧三年相思熬成灰烬后仅存的、可笑的执念!

巨大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响,又瞬间归于一片死寂的空白。眼前华丽的貂裘、摇曳的步摇、男人冰冷漠然的脸……全都扭曲、旋转,化作模糊的光斑。冷风灌进喉咙,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她猛地转过身,动作僵硬得如同牵线木偶。貂裘的厚重下摆扫过冰冷的地面,沾上肮脏的雪泥。她没有再看那扇门一眼,没有再看那对依偎的身影一眼,抱着那个沉重的匣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冲进了汴京城冬日凛冽的寒风里。方向,是城西最喧闹、最鱼龙混杂的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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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宝阁”的招牌在寒风中显得灰扑扑的,鎏金早已剥落大半。当铺高高的柜台后面,掌柜拨弄着油腻的算盘珠子,眼皮半耷拉着,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空气里混杂着霉味、尘土味和一种陈年旧物的腐朽气息。

沉重的木门被猛地推开,带进一股刺骨的寒气。

掌柜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只见一个裹着昂贵貂裘的女子踉跄着扑到柜台前。她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却抿得死紧,一双眼睛空洞得吓人,里面像是燃尽了所有火焰,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紫檀木匣子。

掌柜浑浊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精光,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这位夫人,您要当……”

话未说完,女子却看也没看那匣子一眼。她颤抖着抬起一只手,那只手白皙纤细,此刻却因为用力而指节泛青。她摸索着,从自己发髻间,极其缓慢地,拔下了一支簪子。

一支样式极其普通的素银簪。簪头錾刻着几道简单的流云纹,在当铺昏暗的光线下,黯淡无光,毫不起眼。

掌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变成毫不掩饰的失望和轻蔑。他撇撇嘴,接过那支簪子,两根指头拈着,掂量了一下,又对着光随意瞥了一眼,嗤笑一声:“夫人,您莫不是消遣小的?就这么个破银簪子,还是素面的,连点像样的工都没有,熔了也值不了几个铜板……”

“当掉。”沈青梧打断他,声音沙哑干涩,像是粗粝的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掌柜,那空洞的眼底,骤然翻涌起一片令人心悸的、近乎疯狂的决绝。

掌柜被她看得心头莫名一寒,到嘴边的刻薄话咽了回去。他皱皱眉,又掂量了一下那轻飘飘的簪子,随手拉开抽屉,哗啦啦数出几十个铜钱,不耐烦地丢在柜台上。

“喏,五十文,顶天了!”

黄澄澄的铜钱散落在油腻发黑的柜台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沈青梧的目光在那堆铜钱上停留了一瞬。五十文。曾是她沈大小姐一顿茶点都不够的数目。曾是她眼前这个寒门书生省下半月口粮的心意。如今,是她三年痴心、千里寻夫、连同父亲半副身家希冀一同埋葬的……价码。

她伸出手,没有去碰那些铜钱。冰冷的手指,只抓起了那支刚刚被掌柜丢下的、不值一文的素银簪。指尖用力到发白,几乎要将那单薄的银簪折断。

然后,她猛地转身,抱着那个沉重的紫檀木匣,头也不回地冲出了“万宝阁”那扇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木门,再一次扎进了汴京城冰冷刺骨的寒风之中。将身后掌柜错愕的目光和那堆散落的铜钱,彻底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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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北风卷着雪粒子,抽打着相府高耸的飞檐,发出凄厉的呜咽。白日里森严的府邸,此刻更深露重,更显死寂。

突然,一点猩红的火苗,毫无征兆地从相府最深幽、最靠近后花园的一处偏僻库房角落窜起!那火苗在干燥的木质窗棂和堆积的旧物上贪婪地舔舐,借着凛冽的北风,如同被压抑了千年的凶兽挣脱了束缚,轰然爆裂开来!

“走水啦——!!!”

凄厉的呼喊如同鬼魅的尖叫,瞬间撕裂了相府死寂的夜空!浓烟滚滚,直冲天际,将沉沉的夜幕染成一片诡异的暗红。火舌疯狂地吞噬着廊柱、门窗、雕梁画栋,发出噼啪的爆裂声,如同地狱的丧钟。无数人影在火光中惊慌失措地奔逃、哭喊、提桶泼水,杯水车薪,徒劳无功。整个相府陷入一片炼狱般的混乱与绝望。

混乱的中心,林砚只披着一件单薄的中衣,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脸色铁青地被护卫死命拖拽着,踉跄退向后花园相对空旷的湖边。他俊美的脸庞因惊怒而扭曲,死死盯着那冲天烈焰,那火光照亮了他眼底翻腾的惊涛骇浪——是谁?!谁敢在相府纵火?!

就在这混乱的顶点,在那片吞噬一切的、最炽烈的火光之中,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竟逆着奔逃的人流,朝着火海最深处决绝地冲去!

那身影快得惊人,裹挟着一股玉石俱焚般的惨烈气息,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瞬间被翻卷的火舌吞没!

“青梧——!!!”

一声撕心裂肺的、混杂着极致惊骇与某种不敢置信的嘶吼,猛地从林砚喉咙里迸发出来!那声音凄厉得不似人声,穿透了火焰的咆哮和人群的哭喊。他目眦欲裂,下意识地就要挣脱护卫往前冲,却被死死拦住。

就在他心神剧震、肝胆俱裂的刹那——

“咻!”

一道裹挟着火星的、带着尖锐破空声的黑色物体,如同来自地狱的投枪,猛地从烈焰翻腾的库房深处被狠狠掷出!

它精准无比地,带着千钧的力道和焚尽一切的灼热,重重砸落在林砚脚边不足三尺的冰冷地面上!

火星四溅!

林砚被那巨大的冲击力和灼热逼得倒退一步,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惊魂未定地低头看去——

那并非什么凶器,而是一卷被火燎焦了边缘的素白绢布!

绢布被一根断裂的、烧得漆黑的簪子死死钉在地上!那簪子……那簪头的流云纹路,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扭曲变形,却依旧刺眼地熟悉!

林砚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一股灭顶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冻结了四肢百骸!他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浑身剧震,几乎站立不稳。

他猛地蹲下身,不顾那绢布上沾染的滚烫灰烬和灼人热气,颤抖着伸出手,一把拔掉那根狰狞的簪子!手指被烫得生疼也浑然不觉。他近乎疯狂地、粗暴地展开了那卷被火焰舔舐过的素绢——

绢布中央,并非墨迹。

是血!

浓稠、暗红、带着生命最后余温的鲜血,淋漓地书写着几行触目惊心的大字!那字迹狂乱、决绝,每一笔都仿佛用尽了毕生气力,带着焚心蚀骨的恨意与冰冷的解脱:

**“簪已当,情已断。**

**今以血代墨,退尔婚书,此生永诀!”**

落款处,没有名字。只有一片被火焰燎过、边缘焦黑的衣角,依稀能辨出是上好的江南云锦纹路,如今只余一片惨烈的狼藉。

“轰隆——!”

身后,燃烧的梁柱在烈焰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巨响,轰然倒塌!巨大的火浪夹杂着滚烫的木屑和浓烟,咆哮着扑向湖边!

林砚却恍若未闻。

他死死攥着那卷浸透了鲜血的素绢,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珠,与绢布上的血字融为一体。簪子冰冷的断口深深刺入掌心,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心口那被彻底撕裂、焚烧殆尽的空洞。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望向那片吞噬了一切、依旧在疯狂咆哮的冲天烈焰。火光映在他煞白的脸上,跳跃着,扭曲着,将他眼底最后一丝残存的光亮彻底吞噬,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的黑暗。

火光深处,只有烈焰奔腾的咆哮,再无半点声息。

他手中的血书,被湖边的冷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招魂的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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