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院档案室的灰尘在阳光下漂浮，周清于的指尖停在1999年的实验记录册上。本该记载"邃海计划"关键数据的第47页被整齐裁去，只留下装订线上几点干涸的蓝色蜡渍。
"蜂蜡密封痕迹。"他举起紫外线灯，蜡渍在蓝光下显现出指纹轮廓，"是林夏阿姨的右手拇指。"
白朴之蹲在通风口旁，突然伸手从滤网夹层勾出一张泛黄的便签纸。上面的字迹因潮湿晕染，但仍能辨认：【B-07舱失控，白正阳要求立即销毁，但我偷偷保留了核心组织样本——LS】
"LS...林夏。"白朴之的嗓音发紧，"所以她早就知道陈岩会..."
话音未落，整排档案架突然震动。哈罗炸毛跳开，露出墙角一个正在运转的微型装置——射频干扰器，型号与陈岩实验室里的完全相同。
陈岩的私人实验室藏在教职工公寓的地下室。电子锁被白朴之用能力暂时瘫痪时，周清于注意到门框上有新鲜的刮痕——宽度4.2毫米，与图书馆借阅卡上的指纹间距完全吻合。
室内景象让两人同时僵住：墙上贴满周清于和白朴之的日常照片，每张都标注着精确到秒的时间戳。而工作台上，三个培养舱排列成三角阵型，里面漂浮着——
"我们的大脑组织切片。"周清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放大镜下的标签显示采集日期：【α-0样本：海洋馆事件次日】【β-0样本：基因锁启动72小时后】
最右侧的空舱标签让白朴之瞳孔骤缩：【α-7最终形态：待植入】
陈岩的电脑密码是314159——圆周率前六位。解密后的文件夹里，一段视频自动播放：
年轻的陈岩站在镜头前，身后是昏迷状态的白正阳。"1999年3月15日，邃海核心初次接触实验。"他举起注射器，"白组长反对人体试验，所以我给他用了镇静剂。"
画面切换至两个相邻的培养舱。左侧舱体内是五岁的白朴之，右侧则是...另一个孩子。
"那是...我？"周清于的手指无意识收紧。视频里的孩子转头看向镜头，右眼泛着不自然的机械蓝。
陈岩的画外音带着狂热："β-0原型体表现优异，但林夏那个蠢女人居然给他植入了情感模块..."
储藏室的冰柜里，两人发现了更骇人的东西：七具密封在蓝色凝胶中的胚胎标本，编号α-1至α-7。α-7的容器已经破裂，凝胶上残留着指纹——是陈岩的。
"所以那晚在海洋馆..."白朴之的指尖轻触空容器，"复活的不是α-7本体，是陈岩培育的克隆体。"
周清于突然拽着他蹲下。地下室的暗门缓缓开启，陈岩哼着歌走进来，右手拿着注射器，左手无名指戴着那枚刻有"B-07"的戒指。
当他的身影被工作台遮挡时，白朴之突然凑到周清于耳边："我数到三，你关电闸。"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然后我们..."
他的计划被破空声打断。一支钢针擦过周清于的脸颊，钉入身后的标本柜，柜门立刻覆盖上蓝色结晶。
"孩子们，"陈岩举着改良过的基因枪，"参观别人家要敲门啊。"
白朴之将周清于护在身后，皮肤下的蓝纹如活物般游动。当陈岩射出第二针时，那些蓝纹突然暴起，在空中织成网状屏障。
"漂亮！"陈岩竟然在鼓掌，"α-0的防御本能终于觉醒了！"
周清于趁机砸碎应急灯箱，掏出里面的消防斧。斧刃劈向控制台时，整间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只有培养舱里的生物组织发出幽光。
黑暗中，陈岩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吗？"
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周清于看清了墙上的日历——3月14日，距离白朴之生日还有1天。
"因为明天，"陈岩按下手中的开关，"当α-0年满二十岁，邃海基因会迎来最后一次进化跃迁！"
白朴之的头痛突然加剧。破碎的画面在脑中闪回：五岁的自己被困在舱体里，透过玻璃看见母亲流泪的脸；年幼的周清于被按在手术台上，后颈汩汩流血；还有陈岩，举着注射器对白正阳说："牺牲一个孩子算什么？这是科学革命！"
"周清于...快走..."他单膝跪地，蓝光不受控制地从全身毛孔渗出。
周清于却上前一步，将自己的抑制剂扎进白朴之颈部："还记得基因锁的原理吗？"
两人的皮肤相触处，蓝纹交织成璀璨的网。陈岩惊愕地发现，监测仪上的同步率正在暴跌——从95%直落至32%。
"情感共鸣..."他踉跄后退，"林夏居然真的成功了..."
陈岩突然扯开衬衫，露出胸口植入的金属装置。倒计时显示【00:23:17】，而连接装置的导管直接插进了心脏。
"你们阻止不了进化。"他按下最终按钮，"当我的心脏停止，储存舱里的朴清素会..."
白朴之的拳头比他的话更快。那一击精准命中装置边缘，蓝光顺着导线逆流而上，在陈岩惊骇的目光中，整个装置像被按了暂停键般僵住。
"α-0的能力从来不是破坏。"周清于举起从陈岩电脑里复制的数据，"是控制。"
陈岩跪倒在地，机械装置突然发出提示音：【DNA验证失败，自毁程序启动】。在最后时刻，他的眼神突然清明："告诉白正阳...B-07舱的样本...在..."
爆炸声震碎了所有培养舱。
三天后的病房里，白朴之把玩着陈岩留下的戒指。内侧的"B-07"字样已经被激光抹去，现在刻着【To α-0, Happy Birthday】。
"非法改装证物。"周清于头也不抬地记录数据，"要写检查的。"
白朴之突然凑近，将戒指套在周清于的小指上："送你了。"见对方耳尖泛红，又补充道："β-0的定情信物。"
周清于终于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白朴之趁机偷走他手里的钢笔，在病历本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心形。
哈罗蹲在窗台上，尾巴愉快地摆动。窗外，一只蓝翅蜻蜓掠过初春的树梢，复眼里映着病房里两个少年依偎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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