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磷倒计时

竞赛现场的扩音器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白朴之拽着周清于挤过人群时，荧光检测仪的警报声越来越急。选手休息区的饮水机旁，有个不起眼的黑色背包，拉链缝里露出点红色粉末——和消防栓里的红磷色泽一致。

“是张辰的包，”周清于认出背包上挂着的钥匙扣，和药房保险柜的备用钥匙同款，“里面不止有红磷。”她用圆珠笔挑开拉链，里面的保温饭盒里，几层锡纸包裹着透明液体，倒在地上时，很快凝结成白色晶体——是熔点38℃的聚乙二醇，和体温传感器里的成分相同。

晶体中央嵌着个微型温度计，红线正缓慢爬向38℃。更可怕的是，饭盒底层藏着根细铜管，管壁钻着密密麻麻的小孔，里面灌满了乙醚。

“是定时燃烧装置，”白朴之扯断连接温度计的导线，晶体表面的红磷立刻停止冒烟，“聚乙二醇融化后，会让红磷和乙醚混合，接触空气就会自燃。”他忽然注意到饭盒底部的标签，用荧光墨水写着“第3组试剂”——正是张辰所在的参赛组。

竞赛台的抽屉里，第3组的试剂瓶全都贴着假标签。标注“蒸馏水”的瓶子里装着乙醚，“氯化钠”其实是红磷粉末，而最危险的是那瓶“指示剂”，检测后发现是浓缩的硝酸铵溶液，瓶身还粘着块小小的磁铁。

“配合台下的电磁铁使用，”周清于指着评委席的金属桌腿，内侧有块新粘的磁铁，“只要通电，试剂瓶就会被吸倒，和红磷反应爆炸。”她顺着电线找到藏在地毯下的电源，插头插在舞台背景板的插座里，开关被伪装成舞台灯的调光器。

后台的化妆镜前，张辰正对着镜子整理领带，他的白大褂口袋鼓鼓囊囊的。周清于绕到镜后，发现墙面有被撬动的痕迹，里面藏着盘录像带，标签写着“火灾现场”。播放时，画面里除了燃烧的实验室，还有个穿校服的女生背影，正往通风管道里塞什么东西——身形和林薇完全一致。

“她在抢救真正的实验数据，”白朴之按下暂停键，女生手里的U盘挂件和周清于在林薇储物柜找到的一模一样，“张辰要销毁的就是这个。”

张辰突然转身，手里攥着个打火机，火苗在乙醚瓶上方晃动：“你们不该来的。”他的袖口沾着白色晶体，“聚乙二醇会顺着通风管道流进档案室，那里有所有参赛数据，包括我……和你们的。”

周清于突然想起什么，冲向档案室。通风口的格栅已经被腐蚀出个洞，地面的红磷粉末正随着空调风飘散。档案柜的锁全被撬开了，林薇的参赛报告被撕成碎片，但碎纸堆里，有张没被毁掉的曲线图，横轴标注着“温度”，纵轴是“反应速率”，曲线在38℃时突然断崖式下跌——这是秋水仙素被抗体中和的证据。

“陈默帮她做了对照实验，”白朴之将碎纸拼凑起来，报告末尾签着两个名字：林薇，陈默，“他们早就计划在竞赛上揭穿数据造假。”

档案室的烟雾报警器突然响起，不是因为火灾，而是被人喷了乙醚喷雾。白朴之拉着周清于蹲下身时，看到张辰正站在门口，手里的磁铁对着档案柜上的硝酸铵瓶——那里还放着林薇藏的U盘。

“要么看着数据被烧，要么现在就让你们消失，”张辰的打火机越凑越近，“选一个。”

周清于突然将手里的碎纸团扔向他的脸，白朴之趁机撞开他的手腕，硝酸铵瓶摔在地上，却没有爆炸。“里面是水，”周清于捡起瓶子，“陈默早就换过了，他知道你会来。”

张辰的脸色瞬间惨白，这时消防警报响彻整个化学楼——不是因为红磷，而是陈默拉响的。他举着灭火器冲进档案室，喷嘴对准的却是张辰：“火灾那次，我没勇气阻止你，这次不会了。”

警方赶到时，在张辰的鞋底发现了荧光墨水痕迹，和档案室通风口的完全吻合。而陈默交出来的U盘里，除了真实的实验数据，还有段录音：张辰承认火灾是为了销毁自己篡改数据的证据，林薇发现后，他才痛下杀手。

竞赛现场的红磷被安全处理时，白朴之在聚乙二醇晶体里，找到个被包裹的小纸条，是林薇的字迹：“38℃是真相的熔点，也是谎言的燃点。”

夕阳透过化学楼的窗户，在地面的水渍上折射出彩虹。周清于看着被押走的张辰，他的白大褂口袋里掉出半块聚乙二醇晶体，在阳光下慢慢融化，像一滴迟到的眼泪。白朴之忽然碰了碰她的胳膊，远处的病理科窗口，陈默正望着这边，手里举着林薇的实验报告，封面上的荧光墨水在余晖里，泛着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