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臼齿在证物袋里泛着冷光,周清于用镊子轻轻拨动,齿根处沾着的灰褐色粉末簌簌落下——是地下实验室的炭疽孢子,在聚乙二醇凝固时被牢牢嵌在了牙骨质里。白朴之将粉末样本滴入福尔马林溶液,原本活跃的孢子瞬间失去活性,液体表面浮起的泡沫,形状与林薇实验报告里的炭疽灭活曲线完全吻合。
“林薇早就知道孢子的灭活方法,”周清于忽然想起冷库U盘里的隐藏文件,点开后是段加密视频,密码正是陈默龋齿的补牙材料型号:“树脂-07”。画面里,林薇站在地下实验室的恒温箱前,手里举着支福尔马林试剂,对着镜头说:“38%浓度,37℃恒温,能让孢子在15分钟内失活,但王涛在调整配方……”视频突然中断,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镜头最后扫过操作台,上面放着个贴着“疫苗”标签的注射器,针管里的液体泛着淡蓝色荧光。
这种荧光成分在陈默的血清样本里也检测到过。校医院的疫苗冷藏柜里,贴着“炭疽疫苗”标签的试剂瓶其实装着生理盐水,真正的疫苗被藏在病理科的标本罐里——就是那罐泡着甲状腺组织的罐子,福尔马林溶液下,几支蓝色荧光的疫苗正沉在罐底,标签上的生产日期被划掉了,但批号与王涛海外采购记录一致。
“陈默一直在偷换疫苗,”白朴之看着罐壁上的划痕,深度显示被反复开启过,“他想保护接触过孢子的人,包括林薇。”标本罐的橡胶密封圈上,有个极小的牙印,与陈默的龋齿完全吻合——他每次偷疫苗,都是用牙齿咬开密封圈,避免留下指纹。
地下实验室的通风管道里,除了李医生的尸体,还有个被遗忘的金属盒。打开时,里面是套简易的孢子检测装置,显示屏上的数字还在跳动:“污染浓度0.03cfu/m³,安全阈值0.01cfu/m³”。装置的内存卡里,存着近三个月的检测记录,最后一条显示:“实验楼3层走廊,浓度0.05cfu/m³,时间今早7点”——正是学生上课前的时间。
“王涛在故意扩散孢子,”周清于顺着管道走向排查,3层走廊的通风口格栅有被拆卸过的痕迹,里面卡着块海绵,吸附着大量灰绿色孢子,“用海绵控制扩散速度,让浓度慢慢升高,不会立刻引发症状。”海绵上的指纹属于王涛的后勤助手,那人昨晚已经辞职离开本市。
校医院的发热门诊突然挤满学生,症状都是咳嗽、乏力,与炭疽早期感染一致。陈默躺在隔离病房里,手臂上还留着注射疫苗的针孔,他的病历本里夹着张便签,用指甲刻着:“疫苗在老化学楼的喷淋系统里,浓度1:100稀释,37℃时激活。”
老化学楼的喷淋系统控制面板上,残留着陈默的指纹,最后一次操作时间是今早6点。白朴之打开水箱,里面的水泛着淡蓝色荧光,检测后确认是稀释后的炭疽疫苗。但水箱底部沉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是枚定时炸弹,倒计时显示还有30分钟,引爆装置连接着温度传感器——设定温度37℃。
“王涛的后手,”周清于拆解炸弹时,发现线路板上的芯片与地下实验室的自爆装置同款,“他知道陈默会往水箱里加疫苗,想用炸弹毁掉所有疫苗,同时让孢子随着喷淋水扩散。”炸弹的电源线上,缠着根薄荷糖纸,与陈默含过的那款相同——是他留下的标记,糖纸上用荧光墨水写着:“剪蓝线,37秒内。”
37秒,刚好是疫苗激活的时间。白朴之在倒计时还剩10秒时剪断蓝线,炸弹的蜂鸣声戛然而止。水箱里的疫苗被安全转移,注射到发热学生体内后,症状很快得到控制。
警方在王涛的秘密账户里,发现了笔巨额转账,收款方是个境外生物公司,附言写着:“炭疽菌株改良款,37℃最佳活性。”而王涛的电脑里,还存着份未发送的邮件,附件是所有接触过孢子的人员名单,林薇、陈默、李医生的名字被红笔圈出,旁边标注着:“已清除。”
隔离病房里,陈默的病情逐渐稳定。他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林薇的实验报告最后一页,有孢子的抗体序列。”周清于翻出报告,最后一页果然贴着张透明胶带,上面是用铅笔写的基因序列,与疫苗的抗体成分完全一致——是林薇在死前偷偷粘上去的。
夕阳透过隔离病房的窗户,照在陈默的手背上,那里有个淡蓝色的荧光印记,是疫苗的残留。白朴之看着窗外渐渐散去的学生,忽然想起林薇视频里的最后一句话:“孢子会留下遗产,但真相不会。”通风口的风带着薄荷糖的清甜味吹进来,像在诉说着那些被牙齿咬碎的谎言,终于在37℃的体温里,开出了真相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