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防线的缺口

林薇改良版疫苗的荧光在保温箱里泛着柔和的绿光，周清于将温度探头贴在瓶壁时，数值稳定在37℃——这是疫苗激活的临界温度。白朴之忽然注意到瓶身标签边缘有个极浅的压痕，用指尖摸上去能感觉到细微的凹凸，对着光看时，压痕组成了个微型箭头，指向瓶底的生产日期喷码。

“喷码是假的，”他用酒精擦拭喷码处，原本印着的“202403”渐渐褪去，露出底下的真实日期：“20230414”——正是去年火灾前一天。更惊人的是，喷码下方的玻璃壁上，用激光刻着行极小的字：“疫苗稀释液含荧光素，37.5℃显影”。

他们将疫苗倒入透明烧杯，用恒温加热板缓慢升温。当温度达到37.5℃时，原本清澈的液体突然浮现出淡蓝色的纹路，像极了林薇实验报告里的抗体结构图。纹路最终汇聚成一个地址：“老化学楼地下室，通风管道-7”。

老化学楼地下室的通风管道编号按顺时针排列，-7号管道藏在废弃的化学试剂柜后面，格栅上的螺丝已经生锈，但边缘有新鲜的撬动痕迹——和陈默解剖刀的刀尖形状完全吻合。白朴之用撬棍打开格栅，一股带着霉味的冷风涌出来，管道内壁粘着张泛黄的纸，是林薇的实验笔记残页。

残页上画着个复杂的装置图：一个密封的玻璃罐连接着两根橡胶管，一根通向炭疽孢子培养箱，另一根连着疫苗储存罐，旁边标注着“温度联动装置，37℃双向导通”。图的右下角，有个被圈起来的“王”字，旁边打了个问号。

“林薇怀疑王涛会篡改联动装置，”周清于指着图上的红色叉号，“这里原本应该是单向阀，被改成了双向——意味着孢子和疫苗会同时通过管道扩散，变成‘毒疫苗’。”她忽然想起废弃工厂的测序仪，王涛反向改造抗体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种“毒疫苗”在37.5℃时失效，只留下孢子的毒性。

管道深处，有个被遗弃的玻璃罐，罐身的裂痕与林薇图中的装置一致。罐底沉着几片破碎的橡胶管，内侧检测出炭疽孢子和疫苗的混合残留，还有种未知的白色粉末——经过成分分析，是王涛从海外采购的“孢子激活剂”，在37℃时会让炭疽杆菌的活性提升10倍。

地下室的水泥地上，有串凌乱的脚印，鞋印边缘沾着和玻璃罐相同的白色粉末。脚印一直延伸到角落的铁门前，门上的挂锁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锁芯里卡着半片指甲——DNA比对显示属于王涛的后勤助手，那人的尸体昨天在郊区的河里被发现，肺部有明显的炭疽感染痕迹。

“王涛杀了他灭口，”白朴之推开铁门，里面是间狭小的密室，墙上贴着张市中学生物竞赛的座位图，每个座位旁都标着个温度数值，决赛选手的座位全被标上了“37.5℃”，“他想在决赛时，通过空调系统将‘毒疫苗’吹向选手，让他们感染后再用失效的疫苗‘治疗’，掩盖真相。”

密室的操作台上，放着台改装过的温度控制器，显示屏上的数值正在缓慢攀升，目标温度37.5℃，连接的线路通向老化学楼的中央空调系统。控制器的内存卡里，存着王涛的操作日志，最后一条写着：“陈默已感染，疫苗样本在他身上，37.5℃时会发作。”

“他在利用陈默的身体当‘培养皿’，”周清于的后背沁出冷汗，“陈默体内的疫苗一旦在37.5℃激活，就会和他血液里的孢子结合，变成新的毒株。”她立刻联系校医院，隔离病房的温度果然在异常升高，已经达到37.2℃，是王涛通过远程控制修改了空调设定。

白朴之远程破解温度控制器时，发现系统里有个隐藏的子程序，设定在37.5℃时自动删除所有日志——王涛想毁尸灭迹。更危险的是，控制器连接着老化学楼的燃气管道，温度达到阈值时，会自动打开燃气阀门，与孢子混合后引发爆炸。

“是双重保险，”周清于看着控制器上的倒计时：00:15，“他既要扩散毒株，又要毁掉所有证据。”她突然想起林薇残页上的装置图，在玻璃罐的位置标注着“用液氮降温，-196℃冻结孢子”——老化学楼的实验室里，刚好有台液氮储存罐。

两人冲进实验室时，液氮罐的阀门已经被打开，白色的雾气弥漫在空气中。白朴之用液氮浸湿的毛巾包裹住温度控制器，显示屏上的数值开始下降，倒计时暂停在00:03。周清于则迅速关闭燃气阀门，在管道接口处发现了林薇留下的标记：一张荧光贴纸，上面写着“关阀顺序：蓝-红-黄”，正是按照这个顺序，才避免了燃气泄漏。

校医院的隔离病房里，陈默的体温被成功控制在36.8℃，医生从他的血液里提取出了未变异的疫苗样本，足以生产出应对“毒疫苗”的抗体。而密室的座位图上，林薇用荧光笔在每个选手座位旁画了个小太阳，代表“37℃安全区”——她早就预料到王涛的计划，给选手们留了逃生的温度提示。

警方在老化学楼的楼顶，找到了王涛的踪迹，他正拿着个便携式温度探测器，试图手动触发37.5℃的阈值。探测器里，装着从陈默身上抽取的血液样本，瓶身贴着林薇的实验标签，被他篡改了温度标注：“37.5℃有效”。

“你永远赢不了她，”陈默被推到楼顶时，声音虽然虚弱却很坚定，“她在疫苗里加了‘温度锁’，只有37℃才能激活，37.5℃时会自动失活，你改的标签没用。”

王涛的探测器显示温度达到37.5℃，他兴奋地打开样本瓶，却发现里面的疫苗已经变成了淡红色——这是失活的迹象。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的瓶子，突然瘫倒在地，被警方制服。

夕阳落在老化学楼的墙面上，将通风管道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被解开的锁链。周清于看着白朴之手里的温度控制器，屏幕上的数值最终停在37℃，旁边跳出林薇预设的一行字：“所有防线，终会在正确的温度里，守住真相。”

隔离病房的窗户前，陈默拿着林薇的实验报告，轻轻抚摸着封面上的荧光坐标，泪水滴在“37℃”的字样上，晕开了一片淡蓝的光——那是林薇用生命筑起的温度防线，终于在这一天，彻底堵住了所有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