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银刃与裙摆——血色巷口的非典型拯救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时，车轮声惊飞了檐角的鸽子。

　　芙洛坐在我对面，膝头放着本烫金封面的《贵族礼仪手札》，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皮质剑鞘——那是她十二岁时父亲送的礼物。

　　前世她总用这把剑在我练剑时刺出刁钻的角度，剑尖挑开我领口时，眼底总带着挑衅的光。此刻她却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偶尔抬头时，灰蓝色的眼眸里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昨夜的杀手……」她忽然开口，指尖顿在剑鞘上，「是我让护卫引开的。」

　　我猛地抬头，看见她耳尖泛起可疑的红。记忆里的芙洛从不会脸红，她总是高傲地扬起下巴，像只随时准备展翅的鹰。此刻她却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指节轻叩马车内壁的频率，竟与前世我们被困地宫时，她紧张时的习惯分毫不差——三短一长，像在敲某种只有我们知道的暗号。

　　马车在老城区巷口突然颠簸。芙洛伸手护住我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亚麻衬衫传来，带着淡淡的雪松味。车帘被冷风掀起的瞬间，我看见三个蒙脸杀手从阴影里窜出，刀刃上泛着诡异的幽蓝——是淬了毒的匕首，和前世刺杀我母亲的凶器一模一样。

　　「待在车里！」芙洛的声音忽然沉下来，那瞬间的语气让我恍惚回到前世，她率军冲锋时也是这样的音调，冷冽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但下一刻，她转身时裙摆扫过我膝盖，指尖凝结的却不是暗影咒，而是闪烁着冰晶的护盾咒，那些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落在她发间，像撒了把碎钻。

　　我攥着魔杖冲下车时，正看见她旋身挥剑，银刃划破空气的声响里，冰棱从她袖口飞出，精准缠住杀手握刀的手腕。

　　她的剑招仍是前世那套「晨星十三式」，步法却在第三式时突然变了——本该刺向心脏的剑尖，转而挑飞了杀手的匕首，刀刃落地时，她发梢的雪恰好落在我手背上，比前世的血珠更凉，却带着某种令人安心的清冽。

　　「没事吧？」她收剑时，发尾沾着的雪花落在我锁骨处，指尖悬在我领口上方，犹豫了半秒才轻轻替我拂开沾灰的衣领。我盯着她腕间滑落的丝带，那里露出一点淡粉的疤痕——果然是前世的烫伤，却被她小心地用丝带遮掩，不像前世总故意露给我看，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

　　「你为什么……」我开口时，声音竟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她忽然抬头，灰蓝色眼眸里映着巷口的血色晨光，却比记忆中柔和太多：「父亲说，未来的王后不该让未婚夫陷入危险。」

　　王后。这个词在舌尖发烫。前世她戴着后冠站在我尸体旁时，曾冷笑说「王后之位不过是个笑话」，此刻却认真地攥着我的手腕，将我护在她带着雪松香气的阴影里，指尖的冰棱在她身后凝结成屏障，像道不会破碎的光。

　　杀手的增援从巷尾涌来，芙洛忽然将我推向马车，自己却反身迎上，裙摆被风掀起的弧度，与前世她替我挡住致命咒时的姿态一模一样。

　　但这一次，她挥剑时指尖流转的不是暗影，而是晨光般的清光，那些光落在杀手的刀刃上，竟将淬毒的匕首灼出滋滋声响。

　　「上车！」她回头时，发梢的雪已经化了，额角沾着汗湿的碎发，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我忽然想起前世她临终前说的话：「伊莱克斯，其实我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此刻她拉着我跃上马车，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马车狂奔时带起的风掀起她的头纱，我看见她耳后那颗朱砂痣——前世被她用咒术遮住的痣，此刻正明晃晃地露在晨光里，像滴未落的血，却带着某种破釜沉舟的坦诚。

　　巷口的血色渐渐退去，芙洛忽然低头整理我弄乱的领结，指尖在我锁骨处又停顿了一瞬。我屏住呼吸，听见她轻声说：「以后我会保护你。」

　　保护。这个词在前世从未从她口中说出。我盯着她颤抖的睫毛，忽然发现，这个曾用毒刃划伤我、用暗影咒刺痛我的女孩，此刻正用带着雪松香气的怀抱，替我挡住所有锋芒，而她发间的碎雪，正一点点融化在我掌心，像某种悄然解冻的，被时光冰封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