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联姻契约——烛火下的指尖博弈
议事厅的穹顶悬着九盏水晶吊灯,烛光在芙洛的银质发夹上跳跃,映得她眼底的灰蓝色泛起细碎的金芒。
「伊莱克斯作为庞波王子,自然享有第一继承权。」我的父亲,国王陛下的手指敲了敲桌面,鎏金纹章在烛光下投下阴影,「但西亚家族的魔法血脉……」
「我们愿以王后之位辅佐。」芙洛的声音忽然响起,惊得我差点碰倒面前的墨水瓶。
她坐在父亲身侧,脊背挺得笔直,却在说到「辅佐」时,指尖无意识地蜷成温柔的弧度——那个弧度我曾在她替流浪猫包扎时见过,那时她总说「强者不该欺凌弱者」,却在后来率军攻破我军防线时,踩着我的旗帜冷笑。
此刻她正将羊皮纸推过来,墨水笔尖在纸上晕开圆润的句号,像个温柔的句点。
我盯着她交叠的双手,指节轻叩桌面的频率仍是三短一长,却在父亲提到「联姻契约需双方血脉认证」时,指尖忽然顿住——前世她和现在的她重叠,纯真明媚。
「我来吧。」她忽然伸手,指尖凝着极细的治愈之光,「不会疼的。」
我本能地往后缩,却看见她眼底闪过受伤的神色。记忆里的芙洛从不曾露出这种表情,她总是高傲而冷漠,像座不可攀的冰山。此刻她的指尖悬在我掌心上方,治愈之光轻轻颤抖,像只不敢落巢的蝶:「对不起……前世的事,你是不是……」
她忽然顿住,指尖的光纹乱了一瞬。我猛地抬头,却看见她父亲猛地咳嗽一声,眼神里带着警告。
原来她记得?重生的不只是我?这个念头让我浑身血液发烫,却在她指尖终于触到我掌心时,所有思绪都化作了掌心的酥麻——治愈咒特有的、像被羽毛扫过的温热。
「好了。」她缩回手,指尖还沾着我的血珠,却没有像前世那样悄悄抹在裙摆上,而是凝着光纹将血珠化作了小太阳的形状,「契约生效了。」
羊皮纸上的烫金纹章忽然泛起微光,我的名字与芙洛的名字交缠在一起,像两株共生的藤蔓。父亲们满意地颔首,起身去查看魔法阵的稳固性,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烛火在她睫毛下投出晃动的影,她忽然伸手替我拂开额前的碎发,指尖在我眉骨处停顿:「你小时候总说,眉骨高的人适合握剑。」
前世我确实说过。那时我们在演武场,她第一次赢了我,踩着我的剑说「握剑的手不该怕疼」,而我盯着她眉骨上的汗,鬼使神差地说了这句话。
此刻她的指尖带着淡淡的茧,却比前世柔软许多,我忽然闻到她袖口传来的雪松味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是治疗烫伤的金盏花膏,和前世她偷偷在我药里下的毒,有着截然不同的气息。
「芙洛,你……」我刚开口,她忽然慌张地缩回手,指节又开始轻叩桌面:「没什么!只是……只是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她低头搅着裙摆,银质发夹在烛光下晃了晃,「以前我总觉得……权力比什么都重要,可是现在……」
她忽然顿住,耳尖红得要滴血。我忽然想起前世她临终前,曾抓着我的手说「其实我早就羡慕你眼里的光」,那时我不懂,此刻却在她躲闪的眼神里,忽然读懂了几分——原来有些东西,早在时光的裂缝里悄悄埋下了种子,只是前世的我们,都被仇恨蒙住了眼睛。
议事厅的门忽然被推开,冷风吹进来,吹乱了芙洛的发丝。她慌乱地别过脸,却在起身时,裙角不小心扫到了桌脚的墨水瓶。我伸手去扶,却在指尖相触的瞬间,看见她眼底闪过的、与前世一模一样的狡黠——只是这一次,那抹狡黠里,藏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契约签了,以后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了。」她忽然凑近我耳边,雪松香气裹着烛光的暖,「所以……以后别总躲着我,好不好?」
好不好。前世她用剑抵着我咽喉时,也曾问过类似的问题,那时她说「臣服于我,不好吗?」,而此刻,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我掌心的契约印记发烫——原来重生不是改写剧本,而是给了我们重新解读台词的机会,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真心话,终于在烛火下,露出了温柔的棱角。
我看着她指尖无意识卷起的发梢,和前世生气时的习惯一模一样,却在她抬头对我笑时,忽然发现,这个曾让我恨到骨子里的女孩,此刻眼底的光,竟比任何星辰都要明亮。
而我掌心的血珠,正与她指尖的光纹悄悄共鸣,像两颗在黑暗里相遇的星,终于在重生的烛火下,握住了彼此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