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禁书密室——古籍里的呼吸频率

　　藏书阁的第七层，胡桃木书架间浮动着陈年纸页的霉味，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斑斓的光斑。

　　我指尖触到《大龟甲术残卷》的瞬间，脊背忽然窜过一阵电流——不是前世贪婪的灼热，而是某种警示的刺痛。封皮上的魔法封印泛起微光，像层流动的水银，正当我犹豫是否要揭开时，身后忽然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带着熟悉的雪松香气。

　　「别碰。」芙洛的声音带着少见的严厉，掌心覆上我手背时，温度比平时低了些，「传说这魔法会灼烧灵魂。」

　　我转身时，看见她攥着我的手腕，指尖的光纹明明灭灭，像在克制某种冲动。她的瞳孔缩成细缝，盯着残卷的眼神里，既有警惕，又有几分复杂的眷恋——那是前世她偷翻禁书时的眼神，那时她总说「力量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此刻却在我面前，将这种渴望藏进了担忧的语气里。

　　「你知道这本书？」我盯着她颤动的睫毛，注意到她后退时，裙角扫过书架的弧度——仍是前世偷书时的谨慎姿态，脚尖先着地，裙摆扬起的角度分毫不差，却在扫到书架后，慌忙伸手扶住歪斜的古籍，指尖触到书脊时，竟带着几分愧疚的温柔。

　　她沉默了很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我手腕内侧——那里有个淡色的咒印，是前世她为我种下的「共生咒」，此刻却随着她的触碰，泛起淡淡的暖意。「我父亲曾说……」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片即将飘落的书页，「大龟甲术能预见未来，却会让使用者渐渐失去情感，变成只会推演的活死人。」

　　活死人。前世教皇确实用了这种术法，最终变成了只知道权力的怪物。此刻她盯着残卷的眼神里，除了警惕，竟还有几分恐惧——不是怕魔法，而是怕我变成那样的人。我忽然想起前世她毁掉这本书时说的话：「伊莱克斯，我不要你变成没有心的怪物。」

　　那时我以为她在嫉妒我的天赋，此刻却在她颤抖的指尖下，读懂了那句没说完的话——「我怕失去那个会给流浪猫包扎、会在我哭时递手帕的你。」

　　她忽然转身，裙摆带起的风掀乱了桌上的羊皮纸，却在路过我身边时，忽然塞给我颗水果糖——草莓味的，包装纸上印着我们小时候喜欢的卡通图案。「别碰这些禁书了。」她背对着我，声音闷闷的，「想看魔法书的话，我那里有本《治愈咒进阶》，插图很可爱的……」

　　可爱。前世她最嫌弃「可爱」这种词，总说「强者不需要可爱」。此刻我捏着糖果笑起来，忽然发现她藏在身后的手，正悄悄攥着自己的裙摆，像个怕被训斥的孩子。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她发间织出彩虹，我看见她耳后那颗朱砂痣，在光斑里明明灭灭，像滴带着温度的血。

　　「芙洛。」我忽然叫她的名字，看着她慌忙转身的样子，忽然想起前世我们在藏书阁躲雨的午后，她靠在我肩上打盹，发梢的雨水滴在我手背，那时我想，原来冰山也会有融化的时刻。

　　此刻她眼底的警惕渐渐化作无措，我忽然伸手替她拂开沾着纸页的发丝，「我听你的，不碰禁书了。」

　　她猛地抬头，灰蓝色眼眸里映着我的倒影，和窗外的阳光。指尖的光纹终于稳定下来，化作小小的光点，落在我掌心的糖果上，像给糖果镶了圈温柔的边。「其实……」她忽然低头踢了踢脚边的旧书，「我不是不让你学魔法，只是……只是怕你……」

　　她没说完，却在我握住她指尖时，忽然安静下来。我们的指尖相触，魔法封印的微光在周围流转，却不再有刺痛感，而是像被温水包裹的温暖。我忽然想起前世她毁掉禁书时，火焰映红了她的脸，那时她哭着说「伊莱克斯，你要记得，比魔法更重要的，是人心」。

　　此刻藏书阁的尘埃在阳光里飞舞，她的发梢沾着旧书的绒毛，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轻松。我忽然懂了——重生不是为了改变过去，而是为了让我们在时光的岔路口，握住那些曾被错过的、藏在禁书扉页间的，关于「在乎」的呼吸频率。

　　而她藏在身后的、始终未变的谨慎步伐，和此刻塞给我的草莓糖，终究让我明白——

　　有些魔法，从来不需要预见未来，只要此刻，能握住眼前人指尖的温度，就已是最珍贵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