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

11:30

浴室蒸腾的热气还未散尽，慕靖霄裹着浴巾擦着头发，手机在大理石台面上震了两下。季禾川的头像难得换了张彩色照片——某个建筑转角处，爬满青藤的砖墙缝隙里探出半朵凌霄花，配文是：“在老城区找线索时拍的，像不像你琴箱上雕的花纹？”

她指尖悬在对话框上方，想起白天在拍卖行鉴宝时，他从速写本里掉出的那张泛黄图纸，边角也画着类似的藤蔓图案，当时还笑他把古董纹饰画得像涂鸦。第二条消息紧接着跳出来，这次是段十秒的视频：镜头摇晃着扫过摆满机械零件的工作台，最后定格在正在组装的微型无人机，“调试新设备时突然想到，用热成像扫描古董底座，说不定能发现藏在夹层里的密文信息，上次你说那只青铜爵疑点重重来着。”

慕靖霄扯松浴巾，水珠顺着锁骨滑进领口。刚要打字，第三条消息又弹出来，这次是张拍糊的简笔画：歪歪扭扭的线条勾勒出两个并肩的火柴人，一个举着放大镜端详古董，一个蹲在旁边画草图，配字是：“听说下周有场私人拍卖会，缺不缺能帮你画文物细节图的助手？我速写速度比相机对焦还快。”

窗外夜色浓稠，路灯在雨帘里晕成暖黄的光斑。慕靖霄盯着对话框里不断跳动的“对方正在输入...”，突然轻笑出声，在潮湿的镜面随手画了个小太阳，这才慢悠悠敲下回复：“先把无人机调试好，下次去仓库盘点时借我用，省得爬高看货架顶层的古董。”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手机又震了一下，季禾川发来个齿轮旋转的表情包，齿轮中心藏着个小小的笑脸。

手机屏幕熄灭的瞬间，最后一抹蓝光从慕靖霄指尖淡去。她将手机倒扣在床头柜上，裹紧被子沉入梦乡，却不知季禾川的对话框里又默默多了条消息——一张扫描成黑白的古籍残页，边缘朱砂密文旁用红笔标注着：“凌晨三点解出的符号，像不像你上周拍出的那把古琴琴箱上的暗纹？”

晨光刺破云层时，慕靖霄被急促的闹钟惊醒。洗漱时瞥见镜中自己眼下淡淡的青影，昨夜季禾川那些绕着拍卖行和古董打转的消息突然在脑海翻涌，让她甩了甩头试图驱散无端的思绪。刚换好一身剪裁利落的职业装，领口别上银质胸针，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同行群里跳出九张现场照片：某间被盗的私人收藏馆里，展柜玻璃上赫然喷涂着与上次那只青铜爵纹饰如出一辙的青铜饕餮纹。

“那批要上拍的馆藏文物出事了！”馆长的语音带着哭腔。慕靖霄抓起手包快步下楼，刚推开别墅大门，就见季禾川正蹲在庭院的石板路上摊开图纸，黑色冲锋衣沾着颜料，速写本上画满古董纹饰与符文的草图。“早，慕姐！”他抬头时，腕间齿轮纹身随着动作若隐若现，“我刚发现这些符号和你说的那批馆藏文物结构图有...”

“收藏馆被盗了，和上次那只青铜爵有关。”慕靖霄打断他，踢开脚边滚远的马克笔，“上车，你的草图或许能用上。”她没注意到季禾川收起图纸时，悄悄用指尖在湿润的石板上补全了半个饕餮纹符号，也没看见对方望着她走向车库的背影时，眼底燃起的炽热光芒——那光芒，与昨夜研究古籍残页时如出一辙。

季禾川利落起身，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将速写本小心地放在腿上。车轮碾过庭院的碎石路，慕靖霄发动车子时，眼角余光瞥见他正偷偷将画着凌霄花的便签纸塞进她放在后座的手包侧袋，而手包里，正躺着今天要带去拍卖会的文物鉴定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