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将晞，鸟叫声惊醒了李白，他踉跄站起身，跺了跺麻木的右脚。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晃了晃才发现里面没有酒。
“诶…… 昨天回家太着急了，忘记问店家买酒了…”
李白对自己表示很无语，接下来要赶很长一段时间的路，这意味着自己都要要在清醒中度过了。
他拿着木桶走向河边，先捧起水洗了一把脸，
把木桶装满水后拎回家中，又不知从哪里找到了一块毛巾，一齐放到屋内桌子上。
他不清楚貂蝉平日里洗漱的习惯，可家中的供给实在是有限，只能让她将就一下了。
白露将晞，寒意未散。几声清越的鸟鸣刺破寂静，惊醒了倚门假寐的李白。他一个激灵睁开眼，踉跄着站起身，右腿因久坐血脉不通，传来阵阵钻心的麻痒。他下意识地跺了跺脚，又习惯性地摸向腰间那只朝夕相伴的酒葫芦。入手沉重，晃了晃，里头却空空如也，只余几声沉闷的葫芦籽滚动声。
“诶……” 李白低声自嘲，眉宇间浮起一丝懊恼，“昨日归家心焦如焚，竟连这‘续命琼浆’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想到接下来漫长枯燥的旅途要在清醒中熬过，他不禁又是一阵无奈摇头。
强打起精神，他拿起角落那只略显粗糙的木桶，走向不远处的小河。冰凉的河水浸透十指，他捧起一掬，狠狠拍在脸上。刺骨的寒意瞬间驱散了残存的困倦，让他精神一振。将木桶注满清澈的河水拎回，他又在屋内翻找片刻，寻得一块还算干净的旧布巾，一并放在那张破旧的木桌上。
望着桌上简陋的洗漱之物，李白心中微涩。蝉姑娘往日在那乐坊之中，想必晨起梳洗自有侍女奉上香汤玉盆、绫罗锦帕。如今跟着自己，竟只能以这冰冷的河水、粗陋的布巾将就了……他下意识地朝榻上望去。
貂蝉依旧蜷缩在略显单薄的被褥里，睡得并不安稳。长长的睫毛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眉头微蹙，似乎梦中仍有惊惶。她双臂紧紧环抱着被子，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纤细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带着一种病弱的、易碎的美丽。
李白心头一软，那声唤醒她的呼唤哽在喉间，终是不忍出口。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盼着她在自己回来前能自然清醒。时间紧迫，他迅速将昨夜备好的铜钱与几块整银装入一个不起眼的粗布钱袋，系紧在腰间，大步流星地直奔蜀都城内的驿站。
晨光熹微，街道空旷。李白步履如风，墨色的长发在微凉的晨风中向后飘拂。
驿站门口，驿长正歪在长椅上打盹，鼾声微响。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惊扰了他的好梦。驿长带着被搅清梦的浓浓不满，眼皮都懒得全抬，含混地嘟囔道：“哪个不长眼的……时辰还早着呢，不载客！滚蛋！”
话音未落，李白已至眼前。驿长勉强睁开惺忪睡眼，瞥见对方腰间那柄形制古朴却隐含锋芒的长剑，心头一凛，那点起床气瞬间压下去几分，但口气依旧生硬，带着敷衍的客气：“时辰未到，本站尚未营业，客官请回吧！”
李白懒得与他多费唇舌，直接探手入怀，摸出那钱袋。手指一捻，一块足有十两重的雪亮整银“当啷”一声，稳稳落在驿长身前的木几上。那银光在朦胧的晨光里，晃得驿长眼都直了！
“嗬！”驿长倒吸一口凉气，睡意全无，脸上那点敷衍和不耐瞬间被堆砌的谄媚笑容取代。他猛地站起，双手下意识地搓着，腰也弯了下去，语气变得无比热络：“哎哟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多有得罪，客官海涵！海涵！不知贵客欲往何方宝地？”
“邛崃天台山。”李白语速飞快，不容置疑。这地名在他脑中早已盘旋多时——山势险峻，层峦叠嶂，正是绝佳的藏身之所。山下还有天台镇，采买补给也非难事。
“得嘞！天台山！好地方！”驿长点头如捣蒜，生怕这到手的肥羊飞了。从蜀都到天台山不过二百里，按例只消四两银子，剩下这六两……嘿嘿！纯赚！他立刻转身冲进驿站后院，不多时，一个睡眼惺忪、头发蓬乱的年轻车夫被他推搡出来。
“快！麻利点！伺候这位爷！”驿长连声催促。
年轻车夫揉着酸涩的眼睛，打着长长的哈欠，手脚倒还利索。他熟练地从马厩牵出一匹还算健壮的驽马，套好一辆半旧的青布篷马车，将缰绳挽紧，这才转向李白，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客官，请上车。”
马车启动，向着晨市驶去。出乎李白意料，这年轻车夫虽一脸倦容，驾车的技艺却颇为老道。车轮碾过石板路，竟异常平稳，少有颠簸，速度也控制得恰到好处，又快又稳。李白心中稍定。
晨市已有些许生气，多是挑着新鲜菜蔬的农人。李白目光一扫，径直走向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包子摊。随意买了七八个热腾腾的包子，用油纸包好揣入怀中，催促车夫：“去东市尽头的那个村子。”
马车很快回到那僻静小院。李白未及下车，目光已急切地投向屋内。只见榻上空空，被褥凌乱，貂蝉的身影却不见！他心头猛地一沉，一丝不祥的预感瞬间攥住心脏！蝉姑娘呢？莫非……
他几乎是撞开车门，一个箭步冲进屋内！
只见貂蝉正背对着门口，立于那张破旧的木桌前。她正用李白留下的那块旧布巾，蘸着木桶里冰冷的河水，极其缓慢而艰难地擦拭着自己的脸颊和脖颈，每一次抬手都带着吃力的滞涩。
听到身后骤然响起的急促脚步声和门板撞击声，貂蝉浑身剧烈一颤！如同受惊的小鹿，猛地转过身来，眼中满是惊惧！
然而，当看清来人是李白时，那惊惧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她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她那双含露般的眸子望向李白，带着脆弱与依赖，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哽咽：
“公子……你这是去干嘛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李白略显疲惫的眉眼，“我醒来没见到公子，心中实在惶恐…”
“貂蝉姑娘，你相信我吗？”李白没有解答貂蝉的疑惑，而是问了这么一句。
“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些天又那么照顾我，我的命就公子的命，我相信公子！”貂蝉毫不犹豫回答道。
“想必你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李白话毕，把打包的行囊往身后一背 又快速抱起貂蝉，朝马车走去。把貂蝉安顿上马车后，李白考虑
天气还有些冷，反身拿起了地上的被子，递给了车上的貂蝉。
车夫终究还只是一个年轻人，看到李白抱着一个孱弱的女子上了马车，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问了一句：“客官，您这是要去……”
还没等车夫说完，李白直接打断了他：“我剩的时间不多了，请务必快速离开蜀城，路上若有机会再做回答吧。”
车夫听罢没有再废话，驾着马车快速朝天台山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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