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午后短暂停歇,阳光透过云层缝隙,在废弃音乐教室的积尘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雷狮拽着金的手腕穿过走廊时,皮靴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与金挣扎时校服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交织成紧绷的旋律。他猛地推开虚掩的木门,灰尘在光柱里翻腾起舞,像被惊扰的幽灵。
“雷狮学长!”金的手腕被攥得生疼,骨骼几乎要错位。他踉跄着撞在老旧的三角钢琴上,琴盖发出“哐当”的闷响,惊起窗台上两只麻雀。阳光透过蒙尘的玻璃照在他脸上,映出睫毛剧烈的颤动。
雷狮反手锁上门,黄铜锁扣发出“咔哒”声,在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他逼近金,影子将少年完全笼罩,烟草与朗姆酒的混合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放开?”他低笑,指尖抬起金的下巴,指腹擦过对方下唇的纹路,“小金毛,你以为这场游戏能玩到什么时候?”
金的瞳孔在光影中微缩。他看见雷狮眼底翻涌的猩红,那是连日来被忽视的怒火与偏执——从看见金对安迷修笑,到目睹他给格瑞递绷带,再到昨夜监控里他与嘉德罗斯在擂台边的低语,每一幕都像引线,将海盗船长的耐心燃烧殆尽。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金偏头躲开,喉结在指腹下滚动。阳光照在他后颈,细小的绒毛镀上金边,却被雷狮一把攥住衣领,狠狠按在冰凉的琴键上。
“听不懂?”雷狮俯身,鼻尖几乎碰到他的,温热的呼吸喷在金脸颊上,混着酒精的辛辣,“那你告诉我——”他的指尖划过金的眉骨,顺着鼻梁滑到唇峰,“为什么对安迷修笑的时候,眼尾会抬三分?为什么给格瑞递水时,手指要在瓶身上多停留两秒?”他忽然掐住金的下颌,迫使他抬头,“还有昨晚,你对嘉德罗斯说的那句‘你比他们有趣’,到底是什么意思?”
金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没想到雷狮观察得如此细致,那些刻意为之的微表情与话术,竟被这海盗一一拆解。他试图挣扎,手腕却被雷狮攥住按在黑白琴键上,“哆唻咪”的音符断断续续响起,像破碎的哀鸣。
“放开我!”金的声音里带上了真实的怒意,额发因挣扎垂落,遮住半只眼睛。阳光透过他的发丝,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你弄疼我了!”
“疼?”雷狮嗤笑,拇指用力碾过金的下唇,直到那片唇瓣泛起红痕,“那你让安迷修吻你手背的时候,怎么不喊疼?”他突然低头,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带着惩罚的力道,牙齿咬住金的唇瓣,直到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来。
“唔——!”金使劲推搡他的肩膀,指甲抠进雷狮后背的布料。他尝到自己唇角的血,混合着对方口中的酒气,恶心感直冲喉咙。钢琴因挣扎而剧烈晃动,更多音符杂乱地响起,在积尘飞扬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
雷狮终于松开他,看着金唇角渗出的血丝,眼底的疯狂更盛:“现在知道反抗了?”他用指腹擦过金的嘴角,将血迹抹开,“早干嘛去了?看着我们为你发疯,很有趣,是吗?”
金喘着气,后背抵着冰冷的琴键,阳光从他身后照来,将他的影子投在雷狮脸上。他不再伪装,眼底的水光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漠然,像极地的寒冰:“雷狮,”他开口,声音因疼痛而沙哑,却带着刺骨的嘲讽,“你真恶心。”
这三个字像冰锥刺入雷狮心脏。他愣了半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恶心?”他抓住金的手腕,将人拽离钢琴,狠狠按在布满划痕的落地窗上,玻璃发出“咔嚓”的碎裂声,“但你离不开我,对不对?”他的鼻尖蹭过金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蛊惑的韵律,“你享受这种被争抢、被掌控的感觉,不是吗?”
窗外的阳光透过裂缝照进来,在金染血的脸颊上切割出明暗的纹路。他看着雷狮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偏执的占有欲。忽然,他笑了起来,笑声不大,却越来越响,最后变成张扬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笑,震得玻璃裂缝又延伸了几分:“雷狮,你知道你和他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他抬手,指尖按在雷狮胸口,感受着对方剧烈的心跳:“他们至少懂得慢慢收网,”金的眼神冰冷,像淬了毒的匕首,“而你——”他突然用力推开雷狮,同时一脚踹在钢琴踏板上,“哐当”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的低音从琴弦里炸开,“太早亮出獠牙了!”
雷狮被推得后退半步,撞在琴凳上。他看着金靠在窗边,阳光勾勒出他单薄的轮廓,碎发下的眼睛亮得惊人,唇角的血迹在苍白皮肤的衬托下格外刺目。玻璃裂缝在他身后蔓延,像一幅正在破碎的画。
“跟我走?”金抬手擦去唇角的血,指尖在阳光下留下一道红痕,“离开这里?”他笑得更狂,抬手按在裂开的玻璃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颤抖,“试试啊,雷狮。”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混着窗外重新响起的雨声:“看看是你能锁住我这条‘鱼’,”金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燃烧的疯狂,“还是我先挣断你的锁链,把你的脖子——”他伸出食指,轻轻划过自己的颈动脉,笑容天真又残忍,“像切海盗旗一样,割断呢?”
风从玻璃裂缝灌进来,吹起金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看着雷狮骤然收缩的瞳孔,看着他紧握成拳的手指,忽然觉得无比畅快。那些伪装的温顺、刻意的依赖,在此刻的对峙中碎得彻底,只剩下最真实的恶意与挑衅。
“你以为我不敢?”雷狮猛地上前,再次抓住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他看着金眼底毫不掩饰的轻蔑,心脏像被投入滚油,痛得发麻。
“你敢吗?”金反问,手腕被攥得生疼,却硬是逼视着他,“杀了我,你就什么都得不到了。留着我……”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雷狮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你才能慢慢折磨,慢慢占有,不是吗?”
雷狮的呼吸骤然急促。他看着金眼中清晰映出的自己——那个面目狰狞、充满占有欲的海盗。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破碎的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金看着他动摇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知道,这场对峙他赢了——至少暂时赢了。但他也清楚,这只是开始,雷狮眼底的疯狂并未褪去,只是暂时被压抑,等待下一次爆发。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那之前,让所有猎物都心甘情愿地,为他戴上枷锁。
音乐教室里,破碎的琴键与裂痕的玻璃在雨声中沉默,两个少年的影子在光影里纠缠,像一幅正在腐烂的油画,美丽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