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钻得鼻子发疼,我猛地睁开眼,看见白色的天花板,还有挂在上面的吊瓶,液体一滴滴往下掉,滴答,滴答,跟医院手术室门口那盏红灯的节奏差不多。脑子沉得像灌了铅,后脑勺磕在枕头边沿,疼得我龇牙咧嘴。
动了动手指,右手掌传来一阵撕裂似的疼,好像有什么东西长在肉里了。低头一看,整个右手都被纱布包着,裹得跟个粽子似的,上面还渗着点红,看来血还没完全止住。
这是哪儿?
我撑起身子,环顾四周。不是医院的急诊室,也不是家里。房间不大,摆着两张病床,靠窗那张空着,床头柜上放着个血压计,还有半盒没拆封的创可贴,包装被撕开了个小口。墙上有个挂钟,指针正指着七点十分。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里钻进来,在地上投下一条一条的影子,风一吹,影子晃啊晃的,跟小时候上课偷看林墨白画的简笔画似的。
一阵风吹进来,带着点樱花的香味。我这才发现窗户没关严,几片粉白的花瓣飘了进来,落在床沿上。外面是学校的操场,隐约能听到早自习的铃声,还有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砰砰砰",一下下撞在心上。
是学校的医务室。
我怎么会在这儿?
脑子里突然炸开一堆碎片——医院惨白的灯,我妈倒下的时候溅在墙上的血,还有林墨白那张脸,他把弹珠按进我掌心时疼得我差点晕过去,还有天文台闪着绿光的圆顶......
手!我的手!
我慌忙去拆纱布。动作太急,把刚结住的伤口又扯开了,疼得眼泪差点飙出来。纱布一圈圈掉落,露出里面的伤。
我倒抽一口凉气。
那颗弹珠不见了。
不对,不是不见了。它嵌进我的肉里了。
玻璃珠子的一半陷在掌心,周围的皮肉已经开始往一块儿长,粉色的新肉攀着玻璃边缘,像给珠子镶了圈边。血已经止住了,但能看见血丝在皮肉下面慢慢爬动,随着我的心跳一张一缩。
最吓人的不是这个。
是弹珠表面。
那些昨晚看不清的小字,现在居然亮了起来,发着淡淡的蓝光。16h29m,-26°,一行坐标数字,随着我的心跳一闪一闪的,就像是直接刻在我掌心里的。
"卧槽。"我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声音都在抖。
这玩意儿怎么回事?科幻片啊?
我想用左手去抠,刚碰到弹珠,就觉得掌心一阵麻,像是有电流窜上来,顺着胳膊一直爬到脑子里。眼前突然一黑,好多星星在我眼前打转,密密麻麻的,组成各种奇怪的图案,转得我头都晕了。
"醒了?"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我手一缩。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个穿白大褂的阿姨,戴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个病历本,应该是校医。
"感觉怎么样?"她走过来,把病历本放在床头柜上,拿出个小手电筒照我的眼睛,"瞳孔对光反射正常。昨天在医院突然昏迷,吓到我们了。"
医院?昏迷?
"我妈呢?"我抓住她的胳膊,手劲太大,把自己也吓了一跳。掌心的弹珠硌得掌心生疼。
"你妈妈没事了,"校医笑了笑,拍拍我的手背,"昨天做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你别担心。"
我松了口气,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瘫回床上。昨天的记忆还是一团乱麻,我只记得林墨白把弹珠按进我手里,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是林同学送你来的啊。"校医一边翻病历本一边说,"昨天你在医院突然就晕倒了,你妈妈还在昏迷,我们联系不上你家里人,就先让林墨白送你回学校医务室了。"她合起病历本,镜片后的眼睛瞥了眼我还在渗血的手掌,"伤口别乱动,等会儿给你重新换药。"
"林墨白现在在哪儿?"我咬着嘴唇问,掌心的弹珠又开始发烫。校医正拆着纱布的手顿了顿:"送你来就早读去了,说等下课间过来看你。"她突然按住我蠢蠢欲动的左手,"别碰!这伤口长得怪,玻璃珠子嵌得太深,医生说暂时不能取。"话音刚落,窗外传来篮球砸中篮板的闷响,紧接着是熟悉的少年笑声,震得我耳膜发疼。校医刚转身拿药水,我就看见医务室门被推开条缝,半截蓝白校服袖子一闪而过,露出的手腕上还沾着点干涸的暗红——跟我妈手术室外墙上溅的血一个颜色。
校医刚转身拿药水,门缝里那抹蓝白校服袖子突然顿住。我看见林墨白半张脸藏在门框后,睫毛长得出奇,投下的阴影刚好盖住眼底情绪。"校医老师,"他声音有点哑,"我来换药。"手里的医药瓶哗啦响,我这才发现他拎着个黑塑料袋,露出里面的碘伏和棉签。校医皱皱眉:"不是说课间来吗?""提前交卷了。"他走进来,短袖校服被风掀开衣角,手腕那道暗红更明显了——像没洗干净的血迹。我死死盯着他的手,掌心的弹珠突然烫得像要烧穿皮肉。
校医刚转身拿药水,门缝里那抹蓝白校服袖子突然顿住。我看见林墨白半张脸藏在门框后,睫毛长得出奇,投下的阴影刚好盖住眼底情绪。"校医老师,"他声音有点哑,"我来换药。"手里的医药瓶哗啦响,我这才发现他拎着个黑塑料袋,露出里面的碘伏和棉签。校医皱皱眉:"不是说课间来吗?""提前交卷了。"他走进来,短袖校服被风掀开衣角,手腕那道暗红更明显了——像没洗干净的血迹。我死死盯着他的手,掌心的弹珠突然烫得像要烧穿皮肉。
林墨白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碘伏瓶差点滚到地上。他蹲下来的时候,校服领口滑下去一块,露出锁骨上半截纱布,边缘也渗着点红。"疼?"他突然开口,手指离我掌心还有两厘米就停住了,指尖泛着白。校医拿着棉球回来,看见我们僵着的姿势"啧"了一声:"林墨白你出去,换药要消毒。"他没动,视线在我掌心跳动的蓝光上粘了两秒,突然扯了扯嘴角:"老师,她怕疼,我按着。"这话吓得我差点坐起来——小学那次他帮我拔木刺,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力道大得我哭了半节课。校医刚想说什么,林墨白突然把校医手里的棉球抢了过去。他沾了点碘伏,手就往我掌心按。"你轻点!"我叫了一声,想把手抽回来,可他抓得死死的。
掌心的弹珠烫得更厉害了,那些蓝光闪得我眼睛都花了。"别动,"林墨白的声音有点冷,"不然伤口又要裂开了。"他的手指很稳,碘伏擦在伤口上,疼得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瞪着他,掌心的蓝光映在他眼睛里,一闪一闪的。"看什么?"他问,低头继续给我处理伤口。"你手腕上的是什么?"我盯着他手腕那道暗红。他顿了一下,没说话,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校医在旁边叹口气:"行了行了,换完药就让她好好休息。"纱布一圈圈缠上我的手,林墨白的手指偶尔碰到我的皮肤,烫得我一哆嗦。他包得比校医丑多了,歪歪扭扭的,像个没好好上手工课的小学生。
"好了,"他扔掉手里的胶带,站起身,"别乱抠,晚上我再来换药。"说完就转身往外走,校服的衣角带起一阵风,吹得床沿上的樱花花瓣又飘了起来。我看着他的背影,掌心的弹珠突然不烫了,蓝光也暗了下去,只剩那行坐标还隐约发着微光。
医务室的门咔嗒关上,校医收拾东西的动静突然变得格外清晰。我盯着自己歪歪扭扭的"粽子手",纱布上隐约显出弹珠的轮廓,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越来越重。
"那孩子..."校医突然开口,棉签桶被她碰得叮当响,"昨天送你来的时候,校服上全是血,怎么问都不说哪儿来的。"
我手心里的坐标又亮了亮,16h29m那个数字好像跳了一下。窗外的篮球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操场那边传来上课预备铃,惊飞了好几只停在樱花树上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