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校医室那个校医走前叮嘱我好好休息,可我哪睡得着?手心里那个破弹珠时不时就发烫,那行坐标数字16h29m像个定时炸弹似的,一闪一闪的,跟我心跳一个节奏。
好不容易熬到宿舍熄灯,我踹开被子坐起来。下铺的小雅睡得正香,打呼噜的声音跟小火车似的,震得铁架床咯吱响。我摸黑穿上外套,不小心碰掉了桌角的发卡,动静大得我自己都吓一跳,赶紧蹲下去摸。摸到发卡的瞬间,掌心的弹珠突然亮得刺眼,蓝光透过纱布映在墙上,画出个歪歪扭扭的星座图案。
"搞什么鬼。"我咬着牙把发卡别回头发上,摸到发梢还沾着早上的樱花花瓣。
翻出抽屉里那只旧手机,屏幕上还贴着去年运动会的贴纸。颤抖着点开地图APP,输入弹珠上那行坐标。16h29m,-26°,这不就是天文台的经纬度吗?在市区南边那个山顶天文台,去年学校组织参观活动,我还在里面的望远镜前跟林墨白吵了一架,因为他说猎户座β星比我的眼睛亮。当时气得我直接把参观手册摔他脸上,那本手册现在还夹在数学课本里当书签。
现在这串数字在掌心里烧得厉害,纱布下面的皮肉都开始发疼。我咬着牙掀开窗户,冷风灌进来带着樱花香,吹得我打了个哆嗦。宿舍楼下的路灯坏了半个月,宿管大爷还没来得及修,刚好方便我翻窗户。
校服外套口袋里塞着半包没拆封的创可贴,是早上在校医室顺的。我踩着空调外机爬出三楼,墙砖上还留着去年刻的歪歪扭扭的身高线,最上面那道刻着"林墨白"三个字,旁边是我画的哭脸。
十一点三十二分,整栋宿舍楼只有应急灯亮着绿光,走廊里飘着宿管阿姨用檀香辟邪的味道。我贴着墙根往下爬,校服裤蹭到墙灰,膝盖在水管上磕出声响,疼得我龇牙咧嘴。
爬到底楼时,校工老张的手电筒突然扫过来,光柱在我脚边晃了晃。我赶紧缩到樱花树后面,指甲掐进掌心,弹珠烫得像块烙铁。
"谁啊?大半夜不睡觉?"老张的咳嗽声从保安亭传来。
我屏住呼吸,看着他慢慢走回保安亭,收音机里开始放京剧。等脚步声远了,才贴着墙根往校门口挪。手上的弹珠越来越烫,坐标数字亮得像要烧穿皮肤,16h29m那个位置尤其烫,烫得我差点叫出声。
翻墙出去那会儿更倒霉,裤腿勾到铁丝网,划了道口子,血珠子立马渗出来。得亏门卫室的灯坏了半边,没人看见我一瘸一拐地冲向校外那条通往山顶的路。
夜风里全是樱花的甜味,混着泥土的腥气,还有不知道哪儿飘来的消毒水味道,像极了医院走廊的味道。手里的弹珠开始有节奏地跳,越靠近山脚,那蓝色的光越亮,连带着掌心的皮肉都跟着一跳一跳地疼。
走到半山腰,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出林墨白的名字,吓我一哆嗦,手机差点掉沟里。
接还是不接?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想起小时候他带我偷偷爬进天文馆看星星,手电光照亮他鼻尖上的小汗珠,那时候他说长大要当宇航员,要带我去看真的星星。
电话响到最后一声自动挂断了。
刚松口气,掌心的弹珠猛地一烫,烫得我眼泪差点飙出来。那行坐标突然亮得刺眼,16h29m那个位置蓝光最亮,周围还浮现出新的符号,像小时候林墨白教我画的星座连线。
山路越来越陡,鞋底子磨得发疼。月光从树缝里漏下来,在地上投下一堆晃动的影子,看着跟人影似的,跟在身后甩都甩不掉。我握紧手心,弹珠的位置贴着大腿,隔着两层布料都能感觉到那股怪烫。
快到山顶的时候,手机又震了。这次是短信,还是林墨白。
「别来天文台。」
三个字像冰锥似的砸在屏幕上。我脑子嗡的一声,脚步停在天文台围墙外面。墙头上的铁丝网缠着去年的枯藤,新抽的绿芽从铁丝网眼里钻出来,粘在我手背上凉飕飕的。
他怎么知道我要来?
弹珠烫得更厉害了,疼得我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屏幕突然暗下去,变成黑色,映出我身后的影子。我猛地回头,树影晃动,像有什么东西刚躲进树丛。
「还看什么?进来。」
林墨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吓了我一跳。抬头看见他趴在天文台的圆顶上,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平时梳得整齐的头发乱七八糟地支棱着,几缕黑发垂在额前,眼神在月光下看不清情绪。
我刚想说他怎么爬那么高,弹珠突然烫得钻心,疼得我"嘶"地吸了口冷气,那些蓝色的光从纱布缝里透出来,把半张脸都照亮了。
"别硬撑着。"林墨白顺着墙沿滑下来,动作快得像只猫,落地时膝盖在水泥地上擦出吱呀声。他几步走到我面前,眼睛盯着我缠满纱布的手,没等我说话就扯下自己的领带,三两下在我手腕上缠了个十字结。
"带你看样东西。"他拉着我腕子就往山上走,手心的汗蹭到我伤口上,疼得我差点抽回手。他的手指有点抖,我能感觉到他用力克制着什么,抓得我手腕生疼。
天文台的圆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比记忆里高大得多。上次来参观是集体活动,挤着一堆人,林墨白非说我眼镜的度数该涨了,硬要帮我检查视力,结果被老师骂了一顿。现在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风刮过圆顶的呼呼声,和我手心里越来越烫的弹珠。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我挣了挣手腕,没能甩开他的手。
林墨白头也没回,脚步顿了顿:"弹珠会发烫。"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心上的弹珠烫得更厉害了,那些蓝光顺着血管往上爬,一直爬到胳膊肘,带着一股麻麻辣辣的感觉,像被人拿烟头烫似的。
天文台的铁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发出"吱呀"一声怪响,在半夜的山顶听着特别清楚。林墨白走在前面,我能看见他校服领口露出的纱布,还是早上那块,已经有点发黄,血渗出来的痕迹变成了深褐色。
"你先闭上眼睛。"他突然停在圆顶下面,手心里那颗弹珠烫得我差点叫出声。
"凭什么要我闭眼睛?"我甩开他的手,掌心的弹珠正好贴在他手腕的内侧。
嗡——
蓝光突然炸开,亮得我眼睛都睁不开。等强光过去,我低头一看,两颗一模一样的弹珠正发着光,他左手腕内侧居然也有一个,比我这个小一圈,蓝光从皮肤底下透出来,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映出相同的坐标数字。
林墨白猛地把手抽回去,校服袖口刷地盖下来。月光从圆顶的缝隙钻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我第一次发现他右眼下方有颗很小的痣,以前怎么没注意过?
"别碰!"他抓住我想去碰那颗痣的手,声音有点发紧,"接下来看到的东西,你得答应不告诉任何人。"
我盯着他手腕上凸起的纱布,血已经渗透了两层纱布,颜色深得发黑。
"你先告诉我,我妈手术室外墙上的血,是不是你的?"我挣开他的手,掌心的弹珠突然不烫了,那些蓝光顺着血管慢慢退回去,最后只剩下16h29m那组数字还在微微发亮。
林墨白没说话,只是转身推开天文台厚重的铁门。
"啪嗒"一声轻响,门锁开了。
月光突然涌进圆顶大厅,在地上画出个巨大的圆斑,正中间就是那架银色的望远镜,镜筒在月光下闪着冷光,跟那天林墨白按进我掌心的弹珠一个颜色。
我正想说话,手心里的弹珠突然又烫起来,这次不是灼烧感,是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我的神经,疼得我吸气都困难。抬头一看,望远镜的目镜上,居然也贴着一块纱布,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这是什么?"我指着望远镜。
林墨白没理我,径直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在上面飞快地按了几下。圆顶缓缓转动起来,发出齿轮磨合的"咔嚓"声,像是什么东西生锈了很久,突然被逼着动起来。
"16h29m,"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有点发飘,"是猎户座β星的赤经坐标。"
我盯着自己手心上的数字,又看了看他手腕上的纱布。他绝对有事瞒着我,从校医室里那句"别碰",到现在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没一句实话。
"所以呢?"我走到他身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你特意带我来看星星?不好意思,我没心情浪漫。"
林墨白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头。他把我的手按在控制台的星图上,16h29m这个坐标位置,居然有个明显的凹痕,形状跟我手心里的弹珠完全吻合。
"看着!"他逼我低下头。
弹珠碰到金属台面的瞬间,整个控制台亮了!那些以前参观时看到的杂乱线路突然亮起幽蓝色的光,顺着线路流动,最后全都汇到16h29m那个坐标点。整个天文台的穹顶慢慢打开,露出头顶的星空,银河像条发光的河,横在我们头顶。
"这..."我愣住了。参观手册上明明写着这只是个普通的教学天文台,连自动跟踪系统都坏了三年。
林墨白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移动,动作熟悉得像是天天来这里。穹顶上的圆顶继续转动,对准了某个特定的方向,望远镜发出轻微的嗡鸣,开始自动调整角度。
"这不是普通的天文台。"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什么,"我们看到的星空,不是现在的星空。"
嗡——
望远镜突然发出一阵低频震动,目镜旁边的小灯变成了绿色。手心里的弹珠烫得厉害,那些坐标数字亮得刺眼,16h29m那个数字的蓝光特别强,几乎要从纱布里透出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想去扯他的衣服,手指刚碰到他校服拉链,就看到他锁骨下方的纱布又渗出了血,比早上看到的面积更大,"你锁骨怎么了?!"
林墨白的脸色在星光下发白,他抓住我乱动的手,按回到控制台上。我们两个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小时候一起玩的手影游戏,只不过现在的影子看起来既扭曲又怪异。
"别碍事。"他抵着我后退,直到我背贴到冰凉的金属柜。
天文台的地板突然震动起来,不是那种轻微的晃动,是连骨头缝都跟着发麻的颤。控制台开始发出"滴滴"的警报声,红绿指示灯交替闪烁。
"怎么回事?"我手心里的坐标突然暗下去,弹珠像是没电了似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林墨白手指翻飞,在控制台上输入一串密码,显示器上突然弹出一大串乱码,间或闪过几个熟悉的词——量子纠缠、时空断层、2012年12月21日...
"这是量子通信装置。"林墨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妈妈不是医生,她是量子物理学家,专门研究怎么用星光传输数据。"
我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像是被人拿砖头砸在太阳穴上。怎么可能?我妈是市医院的外科医生,天天在手术室开刀,怎么可能是什么物理学家?上个月家长会还跟班主任抱怨说我物理考得太差,说她从小就怕理科。
"你胡说什么?"我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旁边拽,"我妈下礼拜还要给我开家长会,她是医生!"
林墨白没动,只是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吓人。他突然伸手,指尖擦过我的脸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你记不记得..."他的手指停在我眼皮上,"你小时候总说晚上做梦能看到未来的事?说看到过红色的月亮掉下来,说看到校门口的樱花在冬天开得像团火?"
这句话像电流一样击中了我。那些一直被当成噩梦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七岁那年发烧时看到的血色天空,十岁生日梦见自己站在校门口,樱花在大雪里开得一片绯红...我以为那都是幻觉,还因为这些"胡话"被送去看过心理医生。
"那不是梦。"林墨白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手心里的弹珠,那里突然再次发烫,"是记忆传输,通过量子纠缠实现的意识共振。你妈妈研究这个二十多年,代价是..."
"代价什么?"我追问,突然注意到他手腕上那块纱布下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也是蓝色的,跟我手心的弹珠一模一样,"你也有弹珠?!"
林墨白猛地缩回手,袖口往下扯了扯,盖住手腕。他眼神变了,像突然从平静的湖面掉进了石头,泛起层层波澜。
"我们得快点。"他避开我的问题,转身按动控制台上的按钮,"弹珠显示的不只是坐标,16h29m是猎户座β星的位置参数,-26°是黄道面倾角。这不是普通的弹珠,是量子定位器,你妈妈留给你的。"
"我妈留给我的?她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抓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自己都吓一跳,"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那些血到底是怎么来的?我妈为什么突然晕倒?你那天在医院门口到底做了什么?"
林墨白突然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我,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慌。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吹得天文台的铁门哐哐作响。远处传来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像是山下的樱花树被风拦腰折断了。
就在这时,手心的弹珠突然变烫,烫得像刚从火里捞出来似的。没等我反应过来,林墨白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的"粽子手"按到控制台上那个凹痕里。
一瞬间,整个控制台都亮了起来,蓝光顺着线路爬满整个房间,在地上形成一张巨大的星图。我的手心跟控制台像是吸在了一起,弹珠里的蓝光顺着控制台线路流进去,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代码突然开始重组。
墙上的时钟开始倒着转,秒针"咔咔"响得瘆人。
"她不是生了重病,"林墨白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却字字清晰地扎进我耳朵,"你妈妈不是晕倒,是掉进时空断层了。"
什么意思?我看着他,脑子一片空白。
林墨白的手放在我的手上,引导我按向控制台中心那颗最大的按钮。他的手指冰凉,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在我手背上留下湿冷的触感。
"你记得小学那次流星雨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像从隧道里传过来似的,"你说长大要当宇航员,还要把名字刻在月球上。你说想知道星星为什么会眨眼,为什么有的星星明明灭了,我们却还能看见它们亮着。"
我当然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在天台上待到凌晨三点,林墨白用他爸做实验的望远镜给我指银河,说等我们长大了,要一起造艘飞船,飞到最远的那个星系去。
"你妈妈研究的就是这个。"他低头看着我们交叠的手,那些蓝光顺着我们的皮肤流动,像细小的电流,"用星光传递信息,打破时间的墙。"
手心里的弹珠突然发出刺眼的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亮。我感觉整个胳膊都麻了,像是有无数根细小的针在扎我的神经。控制台开始发出尖锐的警报声,红色信号灯疯狂闪烁。
"有人来了。"林墨白猛地把我拉到仪器后面,自己挡在我身前。
天文台的铁门被人用力踹开,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我能听见好几个人的脚步声,还有对讲机的电流声。手心的弹珠烫得像是要烧穿我的手,那些坐标数字亮得我眼睛都睁不开。
林墨白突然捂住我的嘴,把我拽进控制台下面的暗格。空间很小,只能勉强蹲下两个人,他的膝盖顶着我的腿,胸口一起一伏的,呼吸粗重。
"别出声。"他的气息喷在我额头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声。"
我点头,手心里的弹珠烫得越来越厉害。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在翻东西,玻璃器皿碎裂的声音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老板说的仪器呢?"一个粗哑的男声响起,离我们不到三米远,"这破地方连台电脑都没有。"
"仔细找!"另一个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划过玻璃,"卫星图像显示能量波动就是从这里来的,肯定藏着什么东西。"
金属器械倒地的声音响起,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林墨白把我按得更低,他的膝盖用力顶着我的腿,疼得我差点叫出声。
"妈的,这什么鬼地方。"有人咒骂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找半天就找到这个破玩意儿。"
有什么东西被扔到了地上,在我们头顶的暗格盖上砸出一声闷响。我抬头,看见林墨白的喉结动了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我的手背上,又凉又咸。
手心的弹珠突然亮到了极点,蓝光透过纱布和我们紧握的手,在地上映出一个小小的光斑。林墨白的呼吸猛地一停,伸手想去捂我的手,可已经来不及了。
"那边有光!"外面有人喊道。
脚步声突然朝着我们的方向冲过来。暗格的盖子被人猛地掀开,刺眼的手电筒光柱直射进来,照亮了林墨白的脸。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抬手挡了挡光。
"找到人了!"有人喊了一声,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墨白突然站了起来,把我往暗格里塞了塞,自己挡在前面。我想拉住他,可他动作太快,只抓到了一片衣角。
"你们是什么人?"林墨白的声音很冷静,听不出一点紧张。
"这该我们问你才对。"那个粗哑的声音笑起来,"大半夜的躲天文台,你小子有鬼吧?把手举起来!"
我死死咬住嘴唇,手心的弹珠烫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那些坐标数字跳动得越来越快,16h29m那个数字亮得特别刺眼。突然,整个天文台的警报声都响了起来,红色的灯光闪得人头晕眼花。
控制台开始发出刺耳的蜂鸣,红光蓝光交替闪烁。我看见林墨白突然抓住旁边的金属杆,猛地一拉。整个天文台的灯光瞬间熄灭,陷入一片漆黑。
"抓住他!"有人喊了一声。
接着就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东西倒地的声音,还有拳头打在肉上的闷响。我摸到控制台边缘,弹珠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亮,那些坐标数字跳得更快了。
16h29m,-26°。
我突然想起什么,连滚带爬地从暗格里钻出来,扑到控制台前,把掌心按在那个坐标点上。
蓝光瞬间吞噬了整个控制台。
整个天文台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不是之前那种轻微的颤,这次像是整个地基都在松动。望远镜开始自己转动,发出刺耳的机械摩擦声,对准了某个特定的方位。控制台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屏幕上跳出了一行行代码,快得让人看不清。
"怎么回事?"外面传来尖叫声。
林墨白和那几个人撞在一起,摔倒的声音伴随着金属落地的清脆声响。我能听见拳头打在肉上的闷响,还有牙齿咬得咯咯响的声音。
"拦住她!"有人嘶吼着。
我根本顾不上外面的打斗,眼睛死死盯着手心的蓝光。那些坐标数字闪烁着,像某种倒计时。16h29m,-26°,猎户座β星,南天球-26°的倾角...这些数字突然开始旋转,组成一个奇怪的图案,像颗星星,又像只眼睛。
突然,整个天文台安静了两秒钟。
然后,所有的仪器同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比弹珠的光还要亮十倍。我感觉手心的弹珠像是活过来了,在皮肉下面动了动,那些坐标数字像是钻进了我的血管,顺着胳膊往上爬,一直爬到心脏的位置,烫得像有团火在胸腔里烧。
控制台的屏幕突然亮了,不再是那些看不懂的代码,而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我妈,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她旁边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