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转身,手心的弹珠烫得快燎出泡。楼梯间的应急灯不知何时亮了,惨绿色的光洒在那人脸上——是林墨白。
但又不是我刚认识的那个林墨白。
他校服外套没系扣子,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嘴角还沾着血渍,左眼下方那道细小的疤痕在绿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最吓人的是他的眼睛,平时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冷淡,现在却像燃着两簇幽蓝的火焰,死死盯着我手心上的弹珠。
"跑啊,"他往前走了一步,皮鞋踩在碎玻璃上咯吱作响,"不是让你别回头吗?"
我攥紧拳头往后退,后背撞在冰冷的铁扶手上。弹珠烫得像烙铁,那些坐标数字透过皮肉映在布料上,在我身前画出片跳动的蓝光。楼梯间的霉味突然被浓重的消毒水味盖住,和医院走廊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的声音发颤,膝盖抖得站不稳,"他们不是把你..."
"把我怎么样?"林墨白又走近一步,我们之间只剩下两级台阶的距离。我能看见他白衬衫领口渗出的血渍,比在天文台时面积更大,深褐色的血痂糊住了锁骨处的纱布,"你以为我会乖乖被他们抓住?"
弹珠突然烫得我尖叫出声。他条件反射地伸手想碰我,手指快碰到我手腕时又猛地缩回去,指尖擦过我的校服袖口,留下道滚烫的触感。就像在天文台那次,想碰又硬生生忍住。
"别碰我!"我捂着烫手往后缩,结果脚下一空,整个人朝后倒去。
林墨白的反应比猫还快。他长臂一伸环住我的腰,掌心贴着我腰侧的皮肉,烫得惊人。两个人重重摔在台阶上,他用后背垫在我下面,闷哼声卡在喉咙里。我能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还有透过衬衫传来的、急促的心跳。
应急灯的绿光在我们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林墨白的鼻尖离我只有两指远,呼吸间的血腥味混着淡淡的柠檬草洗发水味——跟小时候在他家闻到的味道一样,他妈妈总爱在阳台种柠檬草。
"抓稳了。"他突然开口,声音喑哑得厉害。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我看见他右眼瞳孔里映着我手心上跳动的蓝光,那光点在他黑色的瞳孔里一跳一跳,像颗被困住的星星。
楼下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有人正顺着楼梯扶手滑下来。林墨白翻身把我压在身下,用后背挡住可能射来的视线。这个姿势太近了,近得我能数清他睫毛上沾着的细小灰尘,能看见他脖颈处因用力而凸起的青筋。
手心的弹珠突然疯狂发烫,那些坐标数字亮得刺眼。16h29m37.2s,-26°41'19",稳定性数值只剩下7%。
"他们找到这里了。"林墨白的喉结滚了滚,声音压得极低,热气喷在我额头上,"待会不管发生什么,往三楼实验室跑,钥匙还在吗?"
我点头,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钥匙。金属钥匙硌进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红痕。林墨白盯着我的口袋看了两秒,突然伸手进去,指尖碰到我手心时两个人都颤了一下。他把钥匙掏出来塞进我校服内侧的兜,手指故意在我胸口多停留了半秒。
这个动作太突然,我能清晰感觉到他中指指腹的薄茧——肯定是常年转笔磨出来的,小时候他就爱转那支银色钢笔。心跳突然失控,擂鼓似的撞着胸腔,震得肋骨都疼。
"楼梯口有定时炸弹,三分钟后爆炸。"他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备用楼梯在走廊尽头,密码是217。"
217。又是217。小学毕业那个铁盒子里的217颗弹珠。
"你怎么..."
"别废话。"他突然捂住我的嘴,指腹用力按在我唇上。楼下传来说话声,越来越近,夹杂着玻璃器皿被踢翻的脆响。林墨白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我们维持着这个姿势没动。我被困在他和冰冷的台阶之间,能闻到他头发上的烟味和血味,能感觉到他胸膛压在我身上的重量,还有透过布料传过来的体温。弹珠还在发烫,蓝光顺着血管往上爬,爬到心脏的位置,烧得我喘不过气。
"妈的,人到底跑哪儿去了?"粗哑的男声在楼下响起,伴随着重物倒地的巨响,"不是说热能成像显示就在这层吗?"
"肯定躲起来了,搜!"尖利的嗓音像指甲刮过黑板。
林墨白突然低头,在我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的嘴唇擦过我耳廓,带着滚烫的温度,激得我浑身一颤。手心的弹珠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稳定性跌到了3%。
"走!"林墨白猛地把我拽起来,自己却顺着台阶滚了下去。他故意撞倒旁边的金属垃圾桶,巨大的声响瞬间吸引了楼下的注意力。
"在上面!"有人嘶吼起来。
我看着林墨白摔在转弯处,白衬衫被台阶上的铁锈划出三道血痕。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的情绪复杂得让我心口发堵——有决绝,有不舍,还有种我看不懂的悲伤。
没时间多想。我转身冲上三楼楼梯,高跟鞋踩在台阶上发出急促的噔噔声。身后传来打斗声,玻璃瓶碎裂声,还有林墨白压抑的闷哼。手心的弹珠烫得像要烧穿皮肤,那些坐标数字亮得发紫,稳定性数值彻底消失了。
跑到三楼平台,应急灯的绿光突然熄灭,整个楼梯间陷入一片漆黑。我摸索着墙壁往前走,指尖摸到一道熟悉的铁门——科学楼的地下储藏室,小时候林墨白带我来偷过实验器材的地方。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手心的弹珠突然不烫了。
喀哒一声轻响,锁开了。我推开门冲进去,反手把门重重锁上。黑暗中,只有手心里的弹珠还发着微弱的蓝光,照亮了眼前不到半米的地方。
储藏室里弥漫着福尔马林和灰尘的味道,地上堆满蒙着白布的旧桌椅,看起来像盖着白布的尸体。月光从气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惨白的光斑,刚好落在房间中央那个熟悉的铁笼子上——是小学自然课用的动物饲养箱,当年林墨白就是在这里偷偷养了只受伤的猫头鹰。
突然,身后传来极轻的呼吸声。
我猛地转身,手心的弹珠瞬间亮起,蓝光直射过去。
月光下,林墨白靠在门上,白衬衫被撕碎了大半,胳膊上全是深浅不一的伤口,嘴角还在滴血。他看着我,眼神里没了刚才的凌厉,只剩下化不开的疲惫,像个终于撑不住的孩子。
"你怎么..."我想说你怎么跟过来了,却被他接下来的动作打断。
林墨白突然几步冲过来,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把我按在墙上。他的手掌撑在我头侧,另一只手掐着我的下巴,逼我抬头看着他。这个姿势太过侵略性,我们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我能清晰感觉到他粗重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带着血的腥甜。
"为什么不跑?"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压抑的怒火,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不是让你往实验室跑吗?听不懂人话?"
"我..."
"闭嘴!"他突然吼出声,眼睛红得吓人,"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那些人是什么货色你清楚吗?要是被他们抓到..."
"那你呢?!"我突然推开他,声音比他还大,"你就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被他们打死?林墨白你混蛋!"
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砸在手背上冰凉一片。林墨白愣住了,像是没料到我会突然发火。月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他周身描出圈惨白的光晕,那些伤口在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擦过我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和刚才的粗暴判若两人。我能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还有那股想碰又克制的力道。就像在天文台暗格里,他想捂住我发光的手心,却又怕伤到我的样子。
"对不起。"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我不该吼你。"
手心的弹珠突然发烫,蓝光顺着我们相触的皮肤流过去,在他手腕上形成个发光的圆环。林墨白猛地缩回手,袖口往下拽了拽,盖住手腕内侧那颗正在发光的弹珠——比我的小一圈,红光微弱地闪着。
"别碰这玩意儿。"他避开我的视线,声音有点发紧,"量子纠缠态不稳定的时候会灼伤神经,你看..."他撸起袖子,胳膊上有几道明显的灼痕,像是被什么高温物体烫伤的,"这就是上次同步频率没控制好弄的。"
我盯着他胳膊上的伤口,突然想起医院墙面上那些喷溅状的血迹。原来不是他打架留下的,是为了保护我妈...或者说,保护那个量子装置留下的。
"你早就知道弹珠的事对不对?"我往前一步,逼得他背靠墙壁,"从小学毕业那天起你就知道,对不对?你送我那217颗弹珠,根本不是随便送的对不对?"
林墨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月光照亮他右眼下方那颗小小的泪痣,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总爱用手指戳那颗痣,说像颗没洗干净的黑芝麻。每次他都捉住我的手腕,用钢笔杆敲我的脑袋,说女孩子要斯文点。
"我们得快点同步频率。"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拽到房间中央的铁笼前,"弹珠的能量快耗尽了,再不打开时空窗口..."
"先回答我的问题!"我甩开他的手,手心的弹珠烫得发疼,"当年你为什么突然转学?为什么十年杳无音信?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林墨白我问你话呢!"
他猛地转身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捏碎。我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能清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还有因为激动而略显粗重的呼吸。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看到他衬衫领口那道熟悉的疤痕——小学时为了救掉进水缸的我留下的。
"因为我爸。"他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眼睛里的蓝光忽明忽暗,"因为你妈研究的破项目!因为那些追着弹珠不放的混蛋!"
储藏室的铁门突然被人踹了一脚,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林墨白下意识地把我护在身后,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把弹簧刀,刀锋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看来没时间解释了。"他把我往铁笼后面推,"躲好,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声。"
"那你..."
"我会去找你。"他突然打断我,眼神格外认真,"记住,钥匙孔在猫头鹰雕像下面,密码217,去找你妈妈。"
话音刚落,铁门"哐当"一声被踹开,刺眼的手电筒光柱扫了进来。林墨白转身冲向门口,弹簧刀的寒光划破空气。我蹲在铁笼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光柱中,白衬衫上的血迹在绿光下像绽开的红梅。
手心的弹珠突然发烫,那些坐标数字清晰地浮现在皮肤上:16h29m37.2s,-26°41'19"。这次后面多了行小字,闪着微弱的红光:「同步率89%,时空窗口开启倒计时60秒」。
倒计时开始了。
我摸索着爬向房间角落那个落满灰尘的猫头鹰雕像,是小学时科学老师带着我们用石膏做的。雕像底座确实有个钥匙孔,形状和林墨白给我的钥匙完全吻合。钥匙插进去的时候,整座雕像突然震动起来,猫头鹰的眼睛亮起幽蓝的光。
外面的打斗声突然停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握着钥匙的手开始发抖。不会是林墨白他...
"找到你了。"
尖利的嗓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我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柱直射我的眼睛,刺得我瞬间睁不开眼。等适应光亮时,那个粗哑嗓子的男人正掐着林墨白的脖子,把他按在墙上。林墨白嘴角淌着血,额头抵着对方的肩膀,右手无力地垂着,弹簧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放开他!"我想都没想就扑过去。
那个男人反手一挥,我被他推倒在地,后背重重撞在铁笼上,疼得眼前发黑。手心的弹珠突然烫得像是要烧起来,倒计时显示还剩15秒。
"把弹珠交出来。"男人掏出枪,顶住林墨白的太阳穴,"别逼我动手。"
林墨白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来,在下巴上积成小小的血珠。"你觉得她会给你吗?"他的声音含糊不清,眼神却挑衅地看向我,"她小学就敢把我奥数竞赛的准考证藏起来,现在为了...”
"闭嘴!"我吼出声,眼泪突然掉下来。
男人的注意力果然被我吸引过来。他用枪指着我的头,一步步逼近。"小丫头片子,识相点就把弹珠交出来。那玩意儿不是你能碰的,卖了够你妈在医院躺十年。"
林墨白突然用膝盖狠狠顶向男人的裆部。男人惨叫一声弯下腰,枪掉在地上滑到我脚边。林墨白趁机挣脱,抓起地上的铁棍砸向男人的后脑勺。
"快跑!"他冲我嘶吼,肩膀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胳膊流到手肘,滴在地上开出小小的血花。
我捡起地上的枪,心脏跳得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这是我第一次碰枪,冰冷的金属硌得手心发疼。男人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像头被激怒的野兽扑向林墨白。
倒计时还剩5秒。
林墨白被压倒在地,男人掐着他的脖子往墙上撞。一下,两下,血从他额头流下来,糊住了眼睛。我举起枪,手指抖得厉害。
"砰!"
枪声在狭小的空间里震得耳膜发疼。男人动作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鲜血汩汩地从弹孔涌出来,很快染红了灰色的外套。他缓缓倒下,眼睛还圆睁着,死死盯着天花板。
林墨白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脖子上留下几道深紫色的指痕。我扔下枪跑过去扶他,手指碰到他后背时,他痛得缩了一下。手心的弹珠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倒计时结束了。
整个房间开始剧烈震动,地板上裂开蛛网般的缝隙,蓝光从裂缝里渗出来,在地上组成奇怪的图案。猫头鹰雕像打开了,露出下面幽深的通道。我扶着林墨白站起来,他浑身是伤却笑得像个傻子,额头的血滴在我手背上,又热又黏。
"看,"他指着那些发光的图案,声音因为刚才的窒息还带着沙哑,"猎户座的连线,跟我们小时候画的一样。"
通道里突然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弹珠的光芒开始闪烁不定,那些蓝光像是在颤抖。林墨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快走!"他把我往通道里推,"他们肯定还有同伙!我断后!"
"要走一起走!"我拽着他的手腕不肯放,手心的弹珠和他手腕上的弹珠同时亮起,蓝光和红光交织在一起,形成道美丽的光柱直冲天花板,"你说过要一起看真的星星的!你不准耍赖!"
林墨白愣住了,眼眶突然红了。他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像小时候一样自然。"傻丫头。"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通道突然塌陷下来。林墨白猛地把我推进通道,自己却被落石挡住了去路。我趴在地上回头看,烟尘弥漫中,他站在原地冲我挥手,白衬衫在蓝红光中像只折翼的蝴蝶。
"去北京等我!"他的声音隔着落石传来,越来越模糊,"我们说好了要去看..."
后面的话被掩埋在轰隆的巨响中。通道剧烈震颤起来,我感觉自己正在往下掉,掉进个无底的深渊。手心的弹珠还在发烫,蓝光和红光交织着,在黑暗中画出猎户座的轮廓。
小时候,天台上,林墨白用手比划着星空,说等我们长大了,要一起去北京读大学,一起研究星星为什么会眨眼。
"还要把名字刻在月球上。"我当时咬着冰棍,含糊不清地说。
"好。"他笑着刮了下我的鼻子,"到时候让后羿给我们俩当见证人。"
黑暗中,手心的弹珠突然冷却下来。我感觉自己落在了柔软的东西上,周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跟医院一模一样。
消毒水的气味浓郁得呛人,我猛地睁开眼,视野里一片惨白。不是医院的天花板,而是被紫外线灯管照亮的通风管道。刚才坠落时的失重感还残留在四肢百骸,校服裙摆沾满灰尘,手腕被金属边缘硌出红痕。
管道突然剧烈震动,粉尘簌簌落下。我挣扎着往前爬,膝盖擦过生锈的铁皮发出刺耳声响。前方出现微弱的绿光,越来越亮,隐约传来人说话的声音。
"同步仪第三次校准失败,量子纠缠态正在崩溃。"是个苍老的男声,带着仪器电流般的杂音。
"她身上的弹珠稳定住了吗?"这声音...是妈妈!我心脏骤然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暂时稳定在71%,但时空波动越来越剧烈。我们必须在 sunrise 前完成第七次相位同步,否则两个宇宙的坐标锚点会彻底偏移。"
通风管突然向下倾斜,我惊呼一声滑了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瓷砖地面上。眼前是圆形实验台,十几个显示屏围绕着中央悬浮的蓝色光球,妈妈穿着白色实验服背对着我,头发比记忆中白了大半。
"谁让你进来的?"妈妈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她缓缓转身,我这才看清她左额贴着块纱布,血渍已经渗透出来,"墨白呢?他没告诉你这里不能来?"
"妈!"我扑过去想抓住她的手,却被她猛地避开。实验台中央的光球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我手心里的弹珠呼应般发烫,那些坐标数字重新浮现:16h29m37.2s,-26°41'19",后面跟着行新的红色小字——「空间锚点偏移11.3%」。
"别碰我!"妈妈后退两步撞翻了玻璃烧杯,蓝色液体泼在地上滋滋作响,"你的同步率还没稳定,接触会导致量子态叠加!"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冲了进来,手里举着枪。妈妈反应极快地按下实验台侧面的红色按钮,整个房间瞬间被钢化玻璃隔开。我和妈妈被关在里层,男人在外面疯狂射击,子弹打在玻璃上溅起白色裂痕。
"走那边!"妈妈拽着我冲向墙角的电梯,刷开电子锁时我瞥见她手腕内侧——那里有个和林墨白一模一样的弹珠印记,只是颜色更暗淡,"墨白带你找的钥匙启动了备用锚点,现在我们还有42分钟。"
"那些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追着弹珠不放?林墨白他..."我追问着,电梯骤然下降的失重感让心脏提到嗓子眼。
妈妈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掌心冰凉,指腹按着我手心里的弹珠。那些蓝色光芒顺着她的指尖爬上去,在她手臂上形成发光的经络。"这不是弹珠。"她的声音发颤,电梯顶灯开始疯狂闪烁,"是三十年前我和你爸爸发明的量子坐标锚,当时造了217个,散落在不同时空节点..."
电梯猛地停下,灯光全部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看见妈妈手里多了支银色钢笔——林墨白小时候总转的那支。她旋开笔帽,里面没有笔尖,而是枚闪烁着红光的芯片。
"爸爸还活着对不对?"我抓住她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林墨白转学是为了保护我?你们一直在瞒着我什么?"
电梯门突然打开,林墨白站在门外,校服沾满血污,左臂不自然地垂着。他看到我们,原本紧绷的下颌线突然松弛下来,嘴角扯出个血迹斑斑的笑容。
"我说过会去找你。"他往前走了两步,每走一步都踉跄一下,"备用楼梯塌了,我绕了..."话音未落突然咳出一大口血,染红了胸前的校徽。
妈妈冲过去扶住他,钢笔尖抵住他的颈动脉。这个动作让我浑身僵直——她手里的红光芯片离林墨白的皮肤只有两厘米。
"坐标锚带回来了吗?"妈妈的声音冷得像冰,完全不像平时那个会在我发烧时整夜抱着我的母亲。
林墨白看着她,突然低低地笑起来,血沫从嘴角不断涌出:"沈博士还是老样子...永远把实验放在第一位。"他抬起没受伤的右手,摊开掌心——那里躺着枚暗淡无光的红色弹珠,表面布满裂纹,"最后一个锚点...刚才为了炸通道用了。"
妈妈手里的钢笔"哐当"掉在地上。林墨白顺势抓住她的手腕,眼神锐利如刀:"现在我们都成了量子态的一部分,满意了?为了所谓的时空稳定,把两个孩子当实验品养了十七年..."
"你闭嘴!"妈妈猛地推开他,林墨白撞在电梯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背对着我,肩膀剧烈颤抖,"如果不是当年你父亲偷走核心数据..."
"够了!"我尖叫着打断她们,手心的弹珠突然烫得像要烧穿骨头。整个走廊开始扭曲,墙壁渗出幽蓝的光,那些光线下浮现出无数个重叠的场景——有小时候林墨白教我解奥数题的客厅,有医院里妈妈深夜哭泣的走廊,还有林墨白躺在血泊里的天文台...
"空间重叠开始了。"林墨白扶着墙壁站起来,血顺着他的裤腿流进运动鞋,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我们必须在完全坍塌前..."
他的话被刺耳的警报声打断。天花板上的 sprinkler 突然启动,喷出的不是水,而是散发着柠檬草香味的雾气——和林墨白洗发水的味道一样。我突然想起小学毕业那天,林墨白往我书包里塞了瓶柠檬草味的护手霜,说"遇到危险就打开"。
"这是记忆稳定剂。"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她递给我一个银色保温瓶,"喝了能暂时稳定量子态...墨白,带她去顶楼观测台,那里有最后一个发射装置。"
林墨白抓住我的手腕往外冲,走廊在我们身后不断坍塌。我回头看,妈妈正捡起地上的钢笔,黑色西装的男人冲破了玻璃屏障,举着枪朝她走去。
"妈!"我挣扎着想回去,林墨白却死死拽着我不放,他手指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她早做好准备了。"林墨白的声音在颤抖,我们冲上消防楼梯,他受伤的左臂不断撞在金属扶手上,"你妈在每个时空节点都布置了自毁程序...这是她的Plan B。"
跑到顶楼时,整个天空都变成了幽蓝色。观测台上的望远镜正在自动调整角度,指向猎户座的方向。林墨白把我推到控制台前,自己靠在栏杆上剧烈喘息,白色校服背后已经被血浸透。
"输入发射坐标。"他递给我沾血的键盘,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