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十七分，咖啡的香气像一条柔软的蛇，从门缝钻进卧室。森夜睁开右眼，左眼还沉浸在黑暗中——车祸后的视神经损伤让这只眼睛对光线反应迟钝。枕边已经空了，䒙屿的位置留下一个人形凹陷，被单上散落着几根棕色的长发。
厨房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森夜穿上䒙屿去年送他的深蓝色睡袍（她总说这个颜色让他左眼的虹膜显得更透亮），赤脚走过冰凉的地板。晨光透过落地窗，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走廊墙上，像一张过度曝光的照片。
䒙屿背对着他站在咖啡机前，睡裙肩带滑到手肘处，露出肩胛骨优美的线条。她正用左手小心调整萃取压力——右手腕的伤虽然愈合，但精细动作仍会疼痛。森夜停在门口，静静欣赏这个画面：蒸汽在晨光中升腾，缠绕着她随意挽起的发髻，咖啡液滴落的声音如同微型节拍器。
"偷看要收费的。"䒙屿突然说，没有回头。她总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就像森夜总能在一堆相机里认出自己那台快门的声响。
森夜走近，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用什么支付？"
"一张清晨特写。"䒙屿侧头吻了吻他的脸颊，"我要逆光的，头发上有光晕那种。"
咖啡机发出完成的提示音。森夜接过她递来的浓缩咖啡杯，温度刚好是58度——他用舌尖就能判断的精确数值。䒙屿的咖啡总是完美得不科学，就像她的绝对音感一样与生俱来。
"今天有什么计划？"森夜问，虽然知道答案。䒙屿的日程表总是精确到分钟，写在冰箱贴着的钢琴谱背面。
"上午十点康复训练，"䒙屿用左手小指勾住他的睡袍腰带，"下午三点试录新曲子，晚上七点..."她突然踮脚凑近他耳边，"和我的丈夫在浴缸里看星星。"
森夜挑眉："公寓浴室看不到星星。"
"所以要看你的眼睛啊。"䒙屿笑着躲开他想抓她的手，"左眼里有整个猎户座。"
这个荒谬的比喻让森夜心头一暖。他放下咖啡杯，从厨房抽屉取出那台备用的理光GR，对准正在偷吃方糖的䒙屿。取景框里，晨光透过她薄薄的睡裙，勾勒出腰臀的曲线，方糖在她齿间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咔嚓。快门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作弊！"䒙屿抗议，"我还没准备好表情。"
森夜查看液晶屏："这张更好。真实的你。"
照片里的䒙屿半眯着眼，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嘴角沾着一点糖粒。背景虚化的咖啡机蒸汽形成心形光斑——纯属巧合，但森夜决定不告诉她这个细节。
"作为报复..."䒙屿突然抢过相机，"我要拍你刮胡子的样子。"
于是清晨六点零三分，森夜站在浴室镜子前，下巴涂满剃须泡沫，任由䒙屿用相机记录这个他通常拒绝分享的私人时刻。她的镜头紧贴他的背脊，呼吸喷在他裸露的后颈上。
"别动，"䒙屿轻声说，"这个角度你的睫毛在镜子里像冰晶。"
森夜保持姿势，看着镜中她专注的侧脸。䒙屿拍照时总会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右眉微微上挑——这个表情比任何专业模特都更让他心动。剃刀悬在半空，泡沫滴落在洗手台上。
咔嚓。快门声与剃刀划过皮肤的声音同步。
"完美。"䒙屿检查成片，"泡沫像是星座连线。"
森夜凑过去看。照片里他的喉结在泡沫中若隐若现，镜中反射的䒙屿只露出半张脸，两人在二维平面上形成奇妙的构图，像是某种视觉双关。
"这张归我。"他夺回相机。
"那要拿东西换。"䒙屿晃了晃手指上的泡沫，"比如...今天的康复训练你陪我去？"
森夜擦净剃刀，在她鼻尖点了一团泡沫："成交。"
康复中心的走廊太亮了。森夜眯起右眼，左眼在这种强光下几乎完全失明。䒙屿走在他前面半步，右手无意识地轻颤——每次来做复健前她都会这样，像是身体在提前抗议即将到来的疼痛。
"森夜先生又陪太太来啊。"前台护士笑着递上登记表，"今天加了一组新的水疗项目。"
䒙屿签名的笔迹比平时潦草。森夜注意到她把日期写错了一天——这是焦虑发作的前兆。他悄悄握住她左手，指腹在她掌心画了个音符符号。这是他们的暗号，意思是"回家弹给你听"。
物理治疗室弥漫着消毒水和热敷垫的气味。䒙屿的理疗师田中是个扎马尾的年轻女孩，手臂上有钢琴键纹身。"今天试试这个。"她拿出一个带传感器的特殊手套，"会有点疼，但能重建神经通路。"
森夜退到观察区，看着䒙屿咬牙戴上那个机械手套。当电流启动时，她整个人绷紧了，左手死死抓住椅子扶手，指节发白。但她的表情管理依然完美——只有森夜能看出她眼角细微的抽搐，像是被风吹皱的水面。
"试着握拳。"田中指导道。
䒙屿的右手缓慢地合拢，又像生锈的机械般艰难展开。重复到第七次时，一滴汗从她下巴坠落，在塑胶地板上溅开。森夜数着这些无声的汗珠，每一滴都像是砸在他心上。
"休息五分钟。"田中终于说，去调整设备参数。
䒙屿立刻瘫在椅子上，右手无力地垂着。森夜走过去，从包里掏出保温杯——他偷偷带了浓缩咖啡，虽然医院明令禁止。"两口。"他小声说，像在进行毒品交易。
䒙屿啜饮时闭上眼睛，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扇形阴影。咖啡因似乎起了作用，当她再次睁眼时，瞳孔微微扩大："刚才那组动作...让我想起肖邦练习曲Op.25 No.6的指法。"
"三度音阶那首？"森夜从手机调出谱子，"像这样？"他在空中模拟弹奏动作。
"你记得！"䒙屿眼睛亮起来，"车祸前我总在第三小节卡住..."
森夜突然单膝跪地，握住她颤抖的右手，引导她的手指在自己左掌心弹奏那段旋律。䒙屿的指尖冰凉，但随着音符推进，温度渐渐回升，像是被音乐本身温暖。
"你们在干什么？"田中回来时困惑地问。
" 清晨五点十七分，咖啡的香气像一条柔软的蛇，从门缝钻进卧室。森夜睁开右眼，左眼还沉浸在黑暗中——车祸后的视神经损伤让这只眼睛对光线反应迟钝。枕边已经空了，䒙屿的位置留下一个人形凹陷，被单上散落着几根棕色的长发。
厨房传来瓷器轻碰的声响。森夜穿上䒙屿去年送他的深蓝色睡袍（她总说这个颜色让他左眼的虹膜显得更透亮），赤脚走过冰凉的地板。晨光透过落地窗，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在走廊墙上，像一张过度曝光的照片。
䒙屿背对着他站在咖啡机前，睡裙肩带滑到手肘处，露出肩胛骨优美的线条。她正用左手小心调整萃取压力——右手腕的伤虽然愈合，但精细动作仍会疼痛。森夜停在门口，静静欣赏这个画面：蒸汽在晨光中升腾，缠绕着她随意挽起的发髻，咖啡液滴落的声音如同微型节拍器。
"偷看要收费的。"䒙屿突然说，没有回头。她总能感知到他的存在，就像森夜总能在一堆相机里认出自己那台快门的声响。
森夜走近，将下巴搁在她肩上："用什么支付？"
"一张清晨特写。"䒙屿侧头吻了吻他的脸颊，"我要逆光的，头发上有光晕那种。"
咖啡机发出完成的提示音。森夜接过她递来的浓缩咖啡杯，温度刚好是58度——他用舌尖就能判断的精确数值。䒙屿的咖啡总是完美得不科学，就像她的绝对音感一样与生俱来。
"今天有什么计划？"森夜问，虽然知道答案。䒙屿的日程表总是精确到分钟，写在冰箱贴着的钢琴谱背面。
"上午十点康复训练，"䒙屿用左手小指勾住他的睡袍腰带，"下午三点试录新曲子，晚上七点..."她突然踮脚凑近他耳边，"和我的丈夫在浴缸里看星星。"
森夜挑眉："公寓浴室看不到星星。"
"所以要看你的眼睛啊。"䒙屿笑着躲开他想抓她的手，"左眼里有整个猎户座。"
这个荒谬的比喻让森夜心头一暖。他放下咖啡杯，从厨房抽屉取出那台备用的理光GR，对准正在偷吃方糖的䒙屿。取景框里，晨光透过她薄薄的睡裙，勾勒出腰臀的曲线，方糖在她齿间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咔嚓。快门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作弊！"䒙屿抗议，"我还没准备好表情。"
森夜查看液晶屏："这张更好。真实的你。"
照片里的䒙屿半眯着眼，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嘴角沾着一点糖粒。背景虚化的咖啡机蒸汽形成心形光斑——纯属巧合，但森夜决定不告诉她这个细节。
"作为报复..."䒙屿突然抢过相机，"我要拍你刮胡子的样子。"
于是清晨六点零三分，森夜站在浴室镜子前，下巴涂满剃须泡沫，任由䒙屿用相机记录这个他通常拒绝分享的私人时刻。她的镜头紧贴他的背脊，呼吸喷在他裸露的后颈上。
"别动，"䒙屿轻声说，"这个角度你的睫毛在镜子里像冰晶。"
森夜保持姿势，看着镜中她专注的侧脸。䒙屿拍照时总会不自觉地咬住下唇，右眉微微上挑——这个表情比任何专业模特都更让他心动。剃刀悬在半空，泡沫滴落在洗手台上。
咔嚓。快门声与剃刀划过皮肤的声音同步。
"完美。"䒙屿检查成片，"泡沫像是星座连线。"
森夜凑过去看。照片里他的喉结在泡沫中若隐若现，镜中反射的䒙屿只露出半张脸，两人在二维平面上形成奇妙的构图，像是某种视觉双关。
"这张归我。"他夺回相机。
"那要拿东西换。"䒙屿晃了晃手指上的泡沫，"比如...今天的康复训练你陪我去？"
森夜擦净剃刀，在她鼻尖点了一团泡沫："成交。"
康复中心的走廊太亮了。森夜眯起右眼，左眼在这种强光下几乎完全失明。䒙屿走在他前面半步，右手无意识地轻颤——每次来做复健前她都会这样，像是身体在提前抗议即将到来的疼痛。
"森夜先生又陪太太来啊。"前台护士笑着递上登记表，"今天加了一组新的水疗项目。"
䒙屿签名的笔迹比平时潦草。森夜注意到她把日期写错了一天——这是焦虑发作的前兆。他悄悄握住她左手，指腹在她掌心画了个音符符号。这是他们的暗号，意思是"回家弹给你听"。
物理治疗室弥漫着消毒水和热敷垫的气味。䒙屿的理疗师田中是个扎马尾的年轻女孩，手臂上有钢琴键纹身。"今天试试这个。"她拿出一个带传感器的特殊手套，"会有点疼，但能重建神经通路。"
森夜退到观察区，看着䒙屿咬牙戴上那个机械手套。当电流启动时，她整个人绷紧了，左手死死抓住椅子扶手，指节发白。但她的表情管理依然完美——只有森夜能看出她眼角细微的抽搐，像是被风吹皱的水面。
"试着握拳。"田中指导道。
䒙屿的右手缓慢地合拢，又像生锈的机械般艰难展开。重复到第七次时，一滴汗从她下巴坠落，在塑胶地板上溅开。森夜数着这些无声的汗珠，每一滴都像是砸在他心上。
"休息五分钟。"田中终于说，去调整设备参数。
䒙屿立刻瘫在椅子上，右手无力地垂着。森夜走过去，从包里掏出保温杯——他偷偷带了浓缩咖啡，虽然医院明令禁止。"两口。"他小声说，像在进行毒品交易。
䒙屿啜饮时闭上眼睛，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扇形阴影。咖啡因似乎起了作用，当她再次睁眼时，瞳孔微微扩大："刚才那组动作...让我想起肖邦练习曲Op.25 No.6的指法。"
"三度音阶那首？"森夜从手机调出谱子，"像这样？"他在空中模拟弹奏动作。
"你记得！"䒙屿眼睛亮起来，"车祸前我总在第三小节卡住..."
森夜突然单膝跪地，握住她颤抖的右手，引导她的手指在自己左掌心弹奏那段旋律。䒙屿的指尖冰凉，但随着音符推进，温度渐渐回升，像是被音乐本身温暖。
"你们在干什么？"田中回来时困惑地问。
"康复训练。"䒙屿严肃地说，手指仍在森夜掌心舞动，"神经音乐疗法，最新研究。"
森夜配合地点头，掌心传来细微的痒意。䒙屿的指甲轻轻刮过他生命线的纹路，像是在改写某种命运密码。
水疗环节出乎意料地顺利。䒙屿在温水浮力中完成了三组之前做不到的手腕旋转。森夜站在池边拍照——不是出于记录需要，而是因为水珠在她锁骨凹陷处形成微型湖泊的景象太过迷人。
"最后一项，"田中拿出一个橡皮球，"握力测试。"
䒙屿接过球，深吸一口气。森夜悄悄站到她视线正前方，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那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信号。当䒙屿看到他锁骨上那个淡粉色的吻痕时（前天晚上她故意留在那里的），嘴角微微上扬。
挤压计数器的数字开始跳动：5kg...7kg...最终停在9.3kg，比上周提高了1.7kg。䒙屿欢呼着把球扔向空中，差点砸中田中的马尾辫。
"进步神速啊。"田中笑着记录数据，"有什么秘诀吗？"
䒙屿看向森夜，眨眨眼："私人激励制度。"
回程的出租车上，䒙屿靠在他肩头睡着了。森夜小心地托着她受伤的右手，像捧着一件易碎艺术品。车窗外的阳光变换角度，在她脸上投下流动的光斑。森夜用手机拍下这个画面，设置成锁屏壁纸。
"先生，到了。"司机提醒道。
森夜轻轻摇醒䒙屿。她迷糊间用右手揉了揉眼睛——这个曾经不可能完成的动作让两人同时愣住了。
"看，"䒙屿的声音带着睡意和惊喜，"我做到了。"
森夜吻了吻她微微发红的手腕："比医生预计的提前了两周。"
"因为有你在终点等我啊。"䒙屿伸了个懒腰，"今晚我要用这只手..."她凑近他耳朵说了句话，让森夜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电梯里，䒙屿哼着肖邦的那首练习曲。森夜看着镜面墙反射的他们——一个左眼失焦的男人和一个右手微颤的女人，像两件破损后被重新拼接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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