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
是前世,我嫁给张峻的那个“新婚”前夜。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喉咙深处,似乎还残留着被刀刃贯穿的冰冷和剧痛。我猛地坐起,丝绸睡衣的领口被粗暴地扯开,手指颤抖着摸向颈侧光滑的皮肤——没有伤口。锁骨下方,那粒小小的、浅褐色的痣,完好无损。
不是梦。
那地狱般的血腥,张极最后绝望的拥抱,张峻冰冷刺骨的宣判……全是真实的烙印!
我,沈思砚,回来了。
回到了这场致命婚姻的前夜。回到了……一切悲剧尚未发生的起点。
沈思砚“呵。”
一声低哑的、带着血腥气的轻笑,从我干涩的喉咙里逸出。镜中那个盛装待嫁的新娘,眼神却一点点变了。曾经盛满对“幸福”憧憬的眸子,此刻像被冰水淬过,翻涌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那簇在镜框里跳跃的烛火,仿佛在我眼底重新点燃,烧掉了所有属于“沈思砚”的怯懦和愚蠢。
张峻。我前世温柔体贴的“良人”,亲手将我送入地狱的刽子手。为了什么秘密?竟要连自己的亲弟弟也一并灭口?
张极……
那个名字在舌尖滚过,带着前世的血腥和此刻心口尖锐的酸楚。前世临死前一刻才读懂的眼神,那深不见底的绝望和爱意,像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灵魂上。他沉默地站在角落,看着我一步步走向他哥哥,走向死亡。他承受了什么?
“我重生,只是想让你再爱我一次。” 这句盘旋在心底的话,带着孤注一掷的偏执。
但这一次,我要的,远不止是爱。
我要张峻血债血偿!我要他身败名裂!我要他……下地狱!
而张极……我要把他从地狱边缘拉回来,哪怕拉他回来的路,需要我踩着刀尖,染满鲜血。
目光死死锁住梳妆台上那张刺眼的烫金婚书。新郎的名字——张峻——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我眼睛生疼。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带着一种摧毁一切的狠劲,猛地抓住那张薄薄的纸。
“嗤啦——!”
清脆的撕裂声在寂静的婚房里炸响,如同惊雷。象征着“百年好合”的婚书,在我手中瞬间被撕成两半,再被揉搓、碾压,变成了一堆皱巴巴、毫无价值的碎片。我随手将它们扔在脚下昂贵的手工地毯上,如同丢弃最肮脏的垃圾。
没有丝毫犹豫,我赤着脚冲到床边,抓起那部崭新的、镶着水钻的昂贵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贴着滚烫的手心。屏幕解锁,指尖带着细微的、复仇前的战栗,精准地划过通讯录,停在那个早已烂熟于心、却从未主动拨出过的名字上。
张极。
按下拨号键的瞬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听筒里传来的单调“嘟…嘟…”声,每一秒都被拉得无比漫长,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张家大宅的灯火辉煌,此刻只映照出我眼底一片冰冷的疯狂。
终于,漫长的等待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