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女声的倒数卡在"00:00:03"，顾淮之的眼镜链突然绷直。银镯在链子末端高速旋转，内层刻字被暴雨冲刷得忽明忽暗。霍沉舟的瞳孔剧烈收缩——那个造血干细胞编号正是他找了十五年的证据。
"你早就知道。"钢筋刺穿的左腿突然爆发剧痛，霍沉舟却死死盯着沈知意被毒雾腐蚀的背部。那些针孔组成的北斗七星图案，此刻正与她实验室香炉底部的纹路完全重合。
沈知意没接话。她伸手去够旋转下坠的银镯，爆炸气浪却将镯子掀向通风管道。翡翠扳指在积水中叮当作响，映出沈念乔仓皇逃窜的背影。
"当年火灾——"
"闭嘴！"沈知意突然暴喝。她转身时衬衫裂口露出锁骨疤痕，针脚排列与霍沉舟偏头痛发作时攥着的香囊暗纹一模一样。"现在来问当年？"她抓起地上碎玻璃抵住霍沉舟咽喉，"你带着沈念乔住进主卧那天，怎么不问？"
玻璃尖端刺破皮肤的瞬间，布偶猫突然从管道扑下。它叼着的银镯当啷掉在两人之间，内层"骨髓配型成功"的字样沾着血珠。霍沉舟呼吸骤停——这血迹是他半年前车祸时，沈念乔声称为他输血留下的。
老夫人蛇头杖突然击碎最后一块完好的培养舱。黑曜石杖尖挑起沈念乔落下的翡翠扳指，在监控残屏上折射出双重影像——五年前的绑架现场，戴同款扳指的手正把熏香炉递给蒙面人。
"熏香里掺了诱发癫痫的毒素。"顾淮之擦着镜片走近，布偶猫立刻跳上他肩膀。猫爪按着的药剂标签赫然显示"2018.5.12"，与沈念乔所谓"独创配方"的专利日期完全一致。
霍沉舟喉结滚动。他想起每次偏头痛发作，沈念乔都会"恰好"送来熏香。而此刻沈知意背上的针孔，正是他病历记载的骨髓穿刺术后痕迹。
"这条疤，"沈知意突然扯开银镯露出腕内侧烧伤，"是你被绑架那晚，我砸窗救你时留下的。"她冷笑着一脚踹开通风井盖，"而你的白月光当时在干什么？砍自己小指栽赃我！"
暴雨突然加剧。霍沉舟看见井底积水中沉浮的整形报告——沈念乔锁骨疤痕的修复日期，正是沈知意为试毒昏迷的第三天。他痉挛的手指插入自己发间，偏头痛在此刻达到顶峰。
顾淮之的眼镜链突然缠住沈知意手腕。"走！"他拽着她冲向安全通道，"自毁系统要——"
爆炸气浪将三人掀翻在地。霍沉舟在剧痛中看见沈知意扑向滚落的银镯，就像五年前火场里扑向他的姿势。他本能地伸手去拉，却只抓住她半片撕裂的衣角。
"骨髓配型是我偷换的。"沈念乔的尖叫从通风管传来，"可霍沉舟你自己选的相信谁！"她探出的左手小指断茬处，正戴着与绑架案现场相同的翡翠扳指。
沈知意突然停下。她转身盯着霍沉舟鲜血淋漓的左腿，眼神像在看个陌生人。"知道为什么银镯内壁要刻日期？"她将镯子砸在他脚边，"那天你醒来第一句话，是夸沈念乔的翡翠镯子好看。"
霍沉舟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碎片里蒙面人扣着沈知意测脉搏的画面，此刻与银镯内壁的刻痕完美重叠。他想说话，喉间却涌上大股铁锈味。
"00:00:01"。老夫人蛇头杖突然刺入霍沉舟掌心。"用血启动的，"她将杖尖按进他伤口，"沈家祖训——说谎者的血会腐蚀黑曜石。"
杖身突然迸发刺目红光。霍沉舟的鲜血顺着纹路流到银镯上，金属表面立刻浮现出细小文字——正是他当年亲手写在急救记录上，又被人撕毁的那页："供体出现排异反应，需二次穿刺。"
沈知意转身就走。她踩过积水时，水面倒映出顾淮之正用眼镜链绞住沈念乔的脖子。"等等！"霍沉舟拖着伤腿往前爬，钢筋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火灾那晚我醒来时——"
"看见的是她举着熏香对吧？"沈知意头也不回地拉开安全门，"真巧，那配方是我十八岁送你的生日礼物。"
最后一声爆炸吞没了霍沉舟的嘶吼。气浪掀翻的银镯在空中翻转，露出内层最后一行被血浸透的小字："排异期他喊的是念乔。"
银镯坠地的脆响被爆炸声吞没的刹那，霍沉舟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沈知意转身时衬衫翻飞的弧度。他右手指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银镯刻痕上，突然发出"滋"的灼烧声——那些被血浸透的小字正在融化。
"排异期他喊的是念乔。"顾淮之的皮鞋碾过银镯，镜片反光遮住了他抽搐的眼角。布偶猫炸毛蹿上管道时，甩落的药液在霍沉舟手背烫出焦痕，2018.5.12的日期像烙铁般嵌进皮肉。
沈知意踹开的安全门突然被气浪掀回，钢化玻璃炸裂的瞬间，霍沉舟看见她后颈的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青色血管——那是骨髓捐献者特有的药物沉积斑。他左腿的钢筋还插在混凝土里，却硬生生扯断韧带扑过去，碎玻璃扎进掌心时闻到一股熟悉的沉香味。
"你每次..."霍沉舟的喉结滚了滚，血沫喷在沈知意领口，"偏头痛发作...是不是都..."
沈念乔的尖笑从通风管劈下来："他当然不知道！每次给你送熏香前，我都要先往你静脉推注诱发剂！"她残缺的小指勾着扳指，在监控屏上投出放大二十倍的影像——五年前病房里，昏迷的霍沉舟枕边确实摆着相同的熏香炉。
沈知意突然揪住霍沉舟的衣领。她虎口处有道陈年咬痕，此刻正随着呼吸频率收缩："排异反应最严重那晚，你咬着我这里说..."话音戛然而止，顾淮之的眼镜链突然绞住沈念乔的脖子，金属摩擦声盖过了后半句话。
老夫人蛇头杖"咔"地折断。黑曜石碎片迸溅中，霍沉舟突然看清沈知意锁骨疤痕的走向——那根本不是伤痕，而是用特殊墨水纹上去的微型电路图。他偏头痛骤然加剧，破碎的记忆里浮现出沈知意十八岁生日那晚，她演示过的神经毒素触发装置。
"走！"顾淮之拽着沈知意往通道深处冲，布偶猫叼着的药剂瓶突然爆裂。紫色烟雾腾起的瞬间，霍沉舟听见自己骨骼发出错位的闷响——沈念乔当年"输血"时给他植入的骨髓细胞，此刻正在毒素刺激下疯狂增殖。
沈知意回头时，爆炸的火光给她睫毛镀上金边。她嘴唇开合说了什么，声音却被气浪撕碎。霍沉舟只读出口型是句"生日快乐"，和他收到熏香礼盒那天的场景完美重合。
通风管突然坍塌。沈念乔的翡翠扳指滚到霍沉舟脚边，内圈刻着"2018.5.12"的日期正在渗血。他太阳穴突突跳动，终于想起这个日期代表什么——是沈知意第一次骨髓穿刺的日子，也是沈念乔专利注册的"独创配方"诞生日。
安全门在身后重重闭合的刹那，霍沉舟的视网膜上还烙着沈知意最后的表情。她右手指尖残留的银镯碎屑，在黑暗里闪着和当年火场中一模一样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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