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烛摇曳,映着地宫深处斑驳的铜锈。百里弘毅掌心的玉片尚带余温,空气中浮动着金属与焦土的气息。臧海凝视那行浮现的红光字迹,指尖轻触玉片背面,仿佛触及一段尘封已久的过往。
“九曜星锁……玄门?”他低语,眉宇间掠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百里弘毅侧目看他,声音压得极低:“你可曾见过此等文字?”
臧海未应,目光却缓缓移向机关阵核心。那里,碎裂的鬼玺依旧悬浮,幽蓝光芒忽明忽暗,似在回应某种召唤。他心头微颤,耳畔忽而响起一阵细微的嗡鸣——并非来自机关,而是自体内某处悄然苏醒。
他猛地闭上眼,呼吸一滞。
不对劲。
一股熟悉的刺痛自脊背蔓延开来,如细针游走于血脉之间。他的手指微微颤抖,额角沁出冷汗。
百里弘毅察觉异样,立即上前一步:“你怎么了?”
臧海咬牙摇头,喉间泛起一丝腥甜。他知道,那是傀儡蛊毒开始发作的征兆。
自幼被母亲种下的傀儡蛊,是天工阁最隐秘的禁术之一。它能赋予人超凡的机关天赋,却也在骨血中埋下一道枷锁。若非母亲临终前以特殊手法压制,他早已沦为他人操控的工具。然而如今,随着鬼玺力量的波动,那道枷锁正悄然松动。
“我没事。”他强撑着开口,语气却已不稳。
百里弘毅却不信,伸手欲扶他肩头,却被臧海猛然避开。
那一瞬,臧海的眼神骤然变得空洞,仿佛失去了焦距。他后退两步,脚步虚浮,右手竟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隐隐泛起银光——那是机关磁针的锋芒。
百里弘毅瞳孔一缩,迅速后撤半步,低声喝问:“臧海!你清醒些!”
臧海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哑声,似挣扎,又似痛苦。他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左手死死扣住右腕,试图阻止那只手继续向前。
时间紧迫,仅剩一炷香的清醒时刻。
他必须自救。
“机关磁针……”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袖中倏然滑落一枚细小的铜针,针身刻有繁复纹路,正是母亲所绘的图腾。
百里弘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迅速将磁针递至他掌心。
臧海接过,毫不犹豫地将针尖刺入自己虎口穴道。
剧痛袭来,意识随之清明几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从怀中取出一枚微型机关盒,轻轻一拧,盒中齿轮飞转,发出轻微的嗡鸣。
“这是……?”百里弘毅盯着那机关盒,神色凝重。
“小型爆裂装置。”臧海声音沙哑,“能制造短暂冲击,帮我挣脱蛊毒控制。”
话音刚落,他便按下机关按钮。
“轰——”
一声闷响,地面震颤,火花四溅。机关盒瞬间炸裂,强烈的震动让臧海身形踉跄,但那股侵蚀体内的蛊毒也随之被短暂压制。
他喘息着抬起头,眼神终于恢复了几分清明。
“还有一炷香。”他低声道,目光坚定,“我不能连累你。”
百里弘毅没有多言,只是站在他身旁,静待下一步行动。
臧海闭上眼,回忆起母亲临终时的画面。
那日,她虚弱地躺在榻上,手中握着一枚相同的机关磁针,轻声道:“若有一日,你感到身体失控,记住,唯有以痛制痛,方能唤醒本心。”
那时年少,他不解其意。如今,方才真正领悟其中深意。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玉片之上。
“这枚玉片……或许不仅是启动机关的关键。”他喃喃道,“也可能是解除傀儡蛊的钥匙。”
百里弘毅闻言,立即道:“如何解?”
臧海沉吟片刻,道:“玉片上的符文,与傀儡蛊的印记极为相似。若我能借机关术之力,将蛊毒引向玉片,或可将其剥离。”
“危险吗?”
“生死一线。”臧海苦笑,“但我别无选择。”
百里弘毅沉默片刻,最终点头:“我助你。”
臧海不再迟疑,取出一枚特制的机关丝线,将其缠绕于玉片之上,另一端则系于自身脉门。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轻抚玉片表面,缓缓催动体内机关术的流转。
刹那间,一股炽热的能量自玉片涌入经脉,与体内的蛊毒激烈碰撞。
疼痛如潮水般涌来,臧海几乎站立不稳,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他咬破舌尖,以血腥味维持神志清醒,双手快速拨动机关丝线,引导能量走向。
百里弘毅在一旁严密戒备,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机关丝线逐渐发热,玉片上的符文亦开始闪烁微光。
“快成了!”臧海低吼,眼中燃起最后的意志之火。
就在此时,玉片忽然剧烈震动,一股强大的吸力自其中爆发,将他体内的蛊毒一点点抽离。臧海脸色惨白,整个人仿佛被掏空,意识逐渐模糊。
“臧海!”百里弘毅急唤,伸手扶住他即将倒下的身躯。
臧海缓缓睁开眼,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我……赢了。”
话音落下,他彻底昏厥过去。
百里弘毅紧紧抱住他,抬头望向那仍在运转的机关阵,心中却升起更深的疑问——
玉片为何能解开傀儡蛊?它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远处,地宫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回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缓缓睁开双眼。
下一刻,一道冰冷的声音自幽暗中传来:
“九曜星锁既启,玄门再现……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