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百里弘毅的剑光如银蛇游走,将那道寒芒生生截断。刺客闷哼一声,身形倒退数步,手中短刃已被削去半截。臧海站在原地未动,目光却已锁定那人衣襟下隐约露出的一角暗纹——那是曹静贤旧部的标识。
“是谁派你来的?”百里弘毅声音冷冽,剑尖微挑,逼迫对方开口。
刺客咬牙不语,猛地翻身跃上屋脊,试图遁入夜幕。百里弘毅正欲追击,却被臧海轻声道:“不必追了。”
他望着刺客消失的方向,神色平静:“他们还会再来。”
百里弘毅收剑归鞘,侧目看他:“你在想什么?”
臧海缓缓摇头,掌心仍握着那枚玉佩。自那日从鬼玺旁拾起它时,便总觉得其中藏着某种未曾解开的秘密。如今朝堂风波暂歇,他心中却愈发清晰地意识到,这场纷争远未结束。
回到藏身之处后,臧海燃起一盏孤灯,将玉佩置于案前。烛火映照下,玉质温润,其上纹路错综复杂,似是星图,又似机关图谱。他凝神细观,指尖轻轻摩挲那些细微刻痕,忽觉某处微微凹陷,仿佛能嵌入某个特定之物。
“这玉佩……并非寻常饰物。”他低声自语。
百里弘毅立于窗边,闻言转身:“你是说,它与鬼玺有关?”
臧海点头:“不止如此。我怀疑,它是开启鬼玺的关键。”
话音未落,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幕模糊画面:母亲跪坐在石室中,手中捧着一枚相似的玉片,神情肃穆。她口中喃喃低语,似乎在讲述一个古老的秘密,但话语残缺不全,如同风中碎片,难以拼凑完整。
他闭上眼,努力回忆那段记忆。傀儡蛊虽已被压制,但残留的毒意仍在影响思绪,使过往片段变得支离破碎。
“当年赵秉文……”他喃喃道,“他接近我母亲,并非偶然。”
百里弘毅眉头微蹙:“你的意思是,他早有预谋?”
臧海睁开眼,目光幽深:“母亲曾是钦天监副使,精通星象与机关术。而鬼玺的封印之地,正是由钦天监历代守护。赵秉文若想掌控鬼玺,必先取得我母亲的信任。”
他顿了顿,继续道:“他曾在我家中停留多日,每日与母亲探讨星图变化,甚至亲自绘制了一幅‘九曜星锁’图。那时我还年幼,只知他是朝廷重臣,未曾多想……可现在看来,他是在试探我母亲对鬼玺的态度。”
百里弘毅沉默片刻,道:“所以,他利用你母亲对鬼玺的守护之心,设下了局?”
臧海点头,眼中浮现出一丝痛苦:“母亲一生恪守职责,誓死守护鬼玺不被滥用。赵秉文便是抓住这一点,以‘护国’之名,诱使她交出某些关键之物。”
他说着,取出母亲遗物中的一封信笺。纸张泛黄,字迹斑驳,仅余几行:
“若天命不可违,吾愿以身为祭……鬼玺之力,非人力可控。稚奴,切记,莫让他人轻易触及此物……”
信未写完,墨迹戛然而止,仿佛母亲当时正要提笔续写,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
“这封信……我一直未能读懂。”臧海低声道,“直到今日才明白,她早已察觉赵秉文的意图,却无力阻止。”
百里弘毅看着他,语气缓和几分:“你想怎么做?”
臧海将玉佩翻转,借着烛光仔细观察。果然,在某一角度下,一道极细微的刻痕浮现出来,形状竟与鬼玺表面的符文极为相似。
“我要确认它是否真是钥匙。”他说,“或许,只有真正进入鬼玺封印之地,才能揭开它的全部秘密。”
百里弘毅点头:“那就去找。”
次日清晨,两人启程前往一处隐秘山谷。据古籍记载,那里曾是钦天监设立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鬼玺最初被封印之所。沿途山势险峻,雾气缭绕,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独行。
抵达山谷入口时,臧海停下脚步,望着前方一座半塌的石碑。碑上铭文依稀可辨:
“玄门之下,九曜星锁。唯有真命之人,方可启钥。”
他伸手拂去尘土,指尖触碰到碑文的一瞬间,玉佩竟隐隐发热,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召唤。
“果然……它与这里有关。”他低声说道。
百里弘毅环顾四周,警惕道:“此处不宜久留,尽快找出线索。”
臧海走入碑后密林,沿着一条几乎被藤蔓覆盖的小径前行。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露出一方石台。石台中央,赫然嵌着一块巨大的圆形石盘,其上布满繁复符文,中心则是一枚凹槽,大小恰好能容纳他的玉佩。
“这是……机关阵的另一种形式。”臧海走近石盘,仔细端详,“看起来,是用来启动封印的。”
他取出玉佩,缓缓放入凹槽。刹那间,整座石台微微震动,符文逐一亮起,光芒流转如星河闪烁。
“小心。”百里弘毅上前一步,手按剑柄。
就在此时,一道低沉的声音自地底传来,仿佛跨越千年而来:
“玄宿现世,天门重启。持钥者,何人?”
臧海心头一震,抬头望向空中那颗异常明亮的星辰——玄宿星,正如他所料,正在缓缓偏移轨迹。
“我是臧海。”他缓缓开口,声音坚定,“钦天监遗脉。”
那声音沉默片刻,随后,石盘中央缓缓升起一座石门,门上刻着一行小字:
“玄门未闭,待命者启。”
臧海望着那扇门,眼神复杂:“原来……它从未真正关闭。”
百里弘毅站在他身旁,低声道:“你还打算进去?”
臧海回头看他,嘴角微扬:“你说呢?”
话音刚落,石门外的树林深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百里弘毅瞬间警觉,拔剑转身,却只见月光透过枝叶洒落,一切归于寂静。
而那扇门,依旧静静伫立,等待着命运的抉择。
臧海缓缓抬步,手掌贴上门扉。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