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银,洒落在赵府旧宅的残垣断壁上。臧海与百里弘毅立于院中,夜风掠过枯枝,卷起尘埃,仿佛将往事吹散又凝聚。
“庄芦隐曾多次出入此地。”百里弘毅低声道,目光扫过斑驳的门楣,“若真藏有密室,必在此处。”
臧海点头,缓步踏入堂前,指尖轻抚墙砖缝隙。他闭目凝神,脑海中浮现出当年自己随父亲入府时的记忆——那道暗门的位置,应是在书房后的屏风之后。
两人绕至书房后方,果然发现一堵墙壁略显松动。百里弘毅运力推压,石砖应声滑开,露出一道幽深甬道。
烛火摇曳,映照出通道两侧的机关刻痕。臧海蹲下身,仔细辨认,嘴角微扬:“是‘九曜锁’,需依星辰顺序开启。”
他迅速动手,指节翻飞间,齿轮轻响,石门缓缓移开。甬道尽头,一座封闭的密室赫然显现。
室内陈设简朴,却整齐有序。案上堆叠着卷轴、信笺与几本封皮泛黄的册子。百里弘毅翻开最上方的一卷,眉头骤然紧皱:“这是……庄芦隐的手书?”
臧海接过,目光一沉。纸上字迹工整,内容却是惊心动魄:
“鬼玺非寻常之物,乃昔年赵大人从北境秘窟所得。其内蕴藏‘冥枢之力’,可启九幽之门,亦可操控人心。然赵大人未言其真正用途,反将其交予我等封锁,实为掩人耳目之举……”
百里弘毅默然片刻,继续翻阅另一册:“此处提及‘九幽令’,乃开启鬼玺力量的关键符印。庄芦隐所寻者,正是此物。”
臧海心中一震,想起地宫深处那枚被庄芦隐抢走的铜镜残片,此刻仍藏于他袖中。他取出残片,与书中所绘图样对照,果然吻合。
“原来如此。”他低声道,“庄芦隐并非单纯夺宝,而是要完成赵大人未竟之事。”
百里弘毅神色凝重:“赵大人是否知晓鬼玺真正的用途?若庄芦隐执意揭开真相,朝堂恐将动荡。”
话音未落,忽听甬道外传来轻微脚步声。百里弘毅身形一闪,已然跃至门口,手中长剑半出鞘。
臧海则迅速将关键卷宗收入怀中,低声提醒:“不可久留,庄芦隐或许已察觉我们来此。”
二人迅速撤离密室,石门复原如初。刚踏出院落,便见远处林影晃动,数名黑衣人正悄然逼近。
“走!”百里弘毅低声喝道,拉着臧海闪入暗巷。
待脱身后,他们避入城东一处茶寮,借着昏黄灯火整理所得资料。
“庄芦隐计划在七日后祭天大典上,利用鬼玺之力控制群臣心神,进而揭露赵秉文昔日隐瞒的真相。”臧海指着一份详细部署图说道,“他已在多地布下接应之人,意图制造混乱。”
百里弘毅沉吟片刻,道:“若他只是想揭露真相,何以要用如此极端手段?”
臧海摇头:“或许是因他曾亲眼目睹赵大人如何利用鬼玺,而最终却被抛弃。”
他翻开另一份密函,只见其上写着:
“赵大人欠我的,不只是忠诚,更是一个交代。若非当年他亲手将我推向深渊,今日我何须以血洗冤?”
百里弘毅目光微敛:“他以为赵大人背叛了他。”
臧海沉默片刻,缓缓道:“或许,我们该去见一个人。”
百里弘毅抬眸:“谁?”
“曹静贤。”臧海声音坚定,“他是赵大人最后的心腹,也是唯一知情却未曾开口的人。”
翌日清晨,二人前往曹府。
曹静贤早已等候多时,神色复杂地接待了他们。当看到那份密函时,他脸色骤变,良久无言。
“你们从何处得来的?”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赵府旧宅。”百里弘毅答道,“庄芦隐已开始行动。”
曹静贤苦笑一声,缓缓起身走向书架,取出一卷尘封已久的卷轴。
“有些事,我本不愿再提。”他叹息道,“但既然你们已触及真相,便由我亲自告知吧。”
卷轴展开,其上绘制着一幅完整的地图,标注着鬼玺力量增强的关键地点。
“这便是庄芦隐计划启动之处。”曹静贤指向地图中央,“他要在祭天大典上,借助天地灵气,唤醒鬼玺中的冥枢之力。”
百里弘毅目光微凝:“他疯了。”
“不。”曹静贤摇头,“他是清醒的,只是……早已无路可退。”
臧海沉思片刻,忽然问道:“赵大人当年为何要隐藏鬼玺的秘密?”
曹静贤缓缓坐下,眼中浮现一抹悲凉:“因为他知道,一旦鬼玺的力量暴露,天下将陷入无尽纷争。但他也低估了人性,更错估了庄芦隐。”
百里弘毅与臧海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沉重。
“我们必须阻止他。”百里弘毅道。
“但在此之前,”臧海补充道,“我们要让所有人明白,庄芦隐并非单纯的叛贼,而是被命运逼至绝境之人。”
曹静贤微微颔首,递出一封密信:“这是我当年记录的赵大人遗言。若你们能在朝堂之上公开此信,或许能动摇庄芦隐的计划根基。”
百里弘毅接过信件,郑重收好。
夜幕降临,风声渐急。
他们在茶寮中商议对策,直至更深露重。窗外灯火摇曳,街道空寂无声。
“明日,便去朝堂。”百里弘毅站起身,语气坚定。
臧海点头,望向远方漆黑的天际:“这一战,终将揭晓。”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脚步声。
不是敌人,也不是风声。
而是某种极其细微、却令人无法忽视的金属摩擦声。
百里弘毅猛地起身,手按剑柄,目光锐利如刀。
臧海亦警觉抬头,目光落在窗棂边缘的一缕微光上。
那是……
一封信,夹在窗缝之中,封口处印着一枚熟悉的印记。
——正是庄芦隐的私章。
信封上,仅有一行小字:
“你们以为真相只有一个?”
百里弘毅伸手抽出信纸,缓缓展开。
刹那间,他瞳孔一缩。
臧海凑近一看,脸色骤变。
信纸上,赫然写着一句话:
“赵秉文,从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