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微晃,百里弘毅的手指缓缓收紧,信纸边缘在指尖微微颤动。臧海站在他身旁,目光沉静如水,却掩不住眉宇间的一丝震动。
“赵秉文……从未死?”
窗外夜风骤起,吹得窗棂轻响,仿佛回应这句惊世骇俗之言。百里弘毅将信折起,收入怀中,低声道:“若此言属实,庄芦隐所行之事,便非复仇,而是清算。”
臧海点头,眼中掠过一抹锐意:“无论真假,七日后祭天大典,便是他真正出手之时。”
茶寮内一片寂静,唯有炭火噼啪作响。
翌日清晨,朝堂之上,群臣议论纷纷,皆因一封匿名密信被送入御书房,内容涉及鬼玺、庄芦隐与赵秉文的旧事。皇帝震怒,下令彻查,而庄芦隐竟未现身朝堂。
“他在等。”百里弘毅立于宫墙之下,望着层层叠叠的殿宇,“等一个时机,一击必杀。”
臧海神色凝重:“我们得先一步破局。”
两人迅速赶往曹静贤提供的地图标注之地——皇陵西侧,一处隐秘的地下祭坛。据记载,此处乃前朝帝王祭祀天地之所,后因战乱荒废,如今已被庄芦隐秘密改造为启动鬼玺冥枢之力的核心之地。
沿途机关重重,然臧海早有准备。他取出一枚小巧铜盘,指尖拨动,齿轮轻转,一道幽光自盘心射出,映照在前方石壁上,显现出隐藏的机关路径。
“九曜锁变式。”他低声解析,“需以三进制解码。”
百里弘毅持剑守在一旁,警惕四周动静。不多时,臧海指尖轻点最后一处凹槽,石门轰然开启,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
“走。”臧海收起铜盘,率先踏入。
地底祭坛广阔幽深,中央设有一座青铜台基,其上嵌着数枚符印,正是庄芦隐手中那枚铜镜残片的完整形态。四周墙壁刻满古篆,隐约可见“九幽”、“冥枢”、“启灵”等字样。
“这里就是关键。”百里弘毅环顾四周,“但人呢?”
话音刚落,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暗处传来。
庄芦隐缓步走出,身披黑袍,面容冷峻如霜。他手中握着那枚完整的铜镜,镜面泛着诡异的幽光。
“你们来得比我想象中快。”他淡淡道,“可惜,已无意义。”
臧海上前一步,直视他双目:“你真的以为赵大人还活着?”
庄芦隐冷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手段。当年他亲手将我推入深渊,却又未让我彻底死去。你以为,他会甘愿赴死?”
百里弘毅沉声道:“若他真活着,为何不现身?为何让你独自背负这一切?”
庄芦隐眼神微滞,随即恢复冷意:“因为他知道,只有我,才能完成他的遗志。”
臧海不再多言,缓缓抬手,掌中铜盘再次转动,一道银光投射至地面,勾勒出复杂的机关图谱。
“你的机关术虽精妙,却并非无懈可击。”他冷静分析,“你布下的‘九曜星轨’,每一轮运转之间,都有短暂的停顿,那是你的破绽。”
庄芦隐瞳孔微缩,正欲反驳,忽然察觉脚下地面微微震动,几处机关节点开始错位。
“你做了什么?”他厉声质问。
臧海嘴角微扬:“我在进入之前,已经调整了部分齿轮的咬合角度。现在,你的机关已经开始反噬自身。”
话音未落,四壁上的符印接连熄灭,原本稳定的能量流开始紊乱,青铜台基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庄芦隐脸色骤变,猛地掷出铜镜,试图强行稳定机关运转。然而,就在铜镜即将触碰核心之际,百里弘毅身形一闪,长剑横扫,将铜镜击偏。
“住手!”庄芦隐怒吼,扑向台基。
臧海早已预判,手指翻飞,迅速调整机关结构,使整个系统陷入混乱。刹那间,一道巨大的齿轮断裂,整座祭坛剧烈震动,尘土飞扬,石柱崩裂。
“你的机关,已经失控。”臧海冷冷道。
庄芦隐踉跄后退,目光狂乱:“不可能……我设计的每一处细节都经过千百次验证……”
“但你忘了,”臧海步步逼近,“人心,才是最不可控的变量。”
百里弘毅则趁机绕至庄芦隐党羽所在通道,果然见数十名黑衣人正蜂拥而来。他迅速判断地形,发现通道狭窄且呈U字形,遂当机立断,在两侧布置绊索机关,并引燃火油。
待敌人涌入,他猛然拉动绳索,机关触发,火油倾泻而下,烈焰瞬间吞噬通道入口,敌阵顿时大乱。
“百里!”臧海高声提醒。
百里弘毅旋身跃起,避开火势,稳稳落地。与此同时,庄芦隐见局势逆转,怒吼一声,转身夺路而逃。
“别让他跑了!”百里弘毅追出。
臧海紧随其后,二人一路追踪,直至一座废弃墓室前。庄芦隐回身,手持半截断裂的机关刃,目光森寒。
“你们赢了一次,不代表能永远胜我。”
臧海平静道:“胜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
庄芦隐冷笑:“真相?你们连一半都没看到。”
说罢,他猛然掷出一枚令牌,令牌落入石缝之中,发出清脆撞击声。紧接着,他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深处。
百里弘毅欲追,却被臧海拦下。
“让他去吧。”臧海拾起令牌,借着微弱光线辨认,“这是……‘影阁’的标记。”
百里弘毅眉头紧蹙:“影阁?那个传说中的隐秘组织?”
臧海点头,目光深远:“看来,这场棋局,远未结束。”
远处,风声呼啸,似有某种力量正在悄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