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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开月明,殊途同归

锦宅惊澜:庶女逆袭记

晋王府的西宁园里,晚菊开得正盛,却掩不住空气中的滞涩。蒋佳被两个嬷嬷架着胳膊往暖阁走,腕间的淤青在素色衣袖下若隐隐现——那是方才晋**怒时攥出来的痕迹。

“放开我。”她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却挣不脱嬷嬷们铁钳似的手。方才在书房,她拒绝交出画轴里的证据,晋王竟当着下人的面将她按在案上,龙涎香混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颈间,带着不容置喙的粗暴:“蒋佳,别逼本王动真格的。”

她偏过头,撞在砚台上,额角渗出血珠,眼神却比刀锋还利:“王爷要的是证据,不是我的命。可这证据,能送王爷上断头台。”

晋王的拳头砸在她耳边的案几上,墨汁溅了她满脸:“禁足!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她踏出西宁园半步!”

暖阁里陈设简单,连窗都被钉死了大半,只留一道窄缝透气。蒋佳坐在冰冷的床沿,摸着额角的伤口,忽然笑了——她早该料到,对晋王这样的人来说,情爱从来是筹码,忠诚不过是笑话。

而此刻的书房,许芷涵正为晋王捶着背,声音柔得像水:“王爷息怒,姐姐也是一时糊涂。她毕竟是蒋大人的女儿,骨子里那点倔脾气,改不了的。”

晋王闭着眼,指节抵着眉心:“她手里藏的东西,定是三年前军粮案的账本。顾泽查到的,想必就是这个。”

“那可不能让姐姐把东西交出去。”许芷涵语气一惊,随即压低声音,“说起来,前几日我去许府,见许静怡她们聚在一起,神神秘秘的,许是在商量怎么帮顾泽翻案呢。姐姐若是跟她们暗通款曲……”

晋王猛地睁开眼,眸色阴鸷:“你是说,蒋佳和许家还有联系?”

“这我可不敢乱说。”许芷涵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得意,“只是姐姐被禁足前,青禾去过一趟顾府,谁知道她们递了什么消息呢。王爷,姐姐的心怕是早就不在王府了,她念着蒋家的冤屈,说不定……”

“够了!”晋王挥手打断她,起身在书房踱了两圈,“去,把青禾拖去柴房,好好‘问问’。”

许芷涵眼底闪过一丝狠厉,面上却温顺应着:“是。只是王爷,姐姐毕竟是正妃,若是闹大了……”

“正妃?”晋王冷笑一声,“等本王拿到账本,她这个正妃,也该让位了。”

西宁园的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晚菊的冷香。蒋佳听见院外传来青禾的哭喊,心猛地一揪,却死死咬住唇没出声。她知道,这是晋王在逼她。可画轴里的账本关系着太多人的性命,包括她父亲的清白,她不能退。

墙角的铜漏滴答作响,蒋佳望着那道窄缝透进来的微光,忽然想起许凌曾说的话:“越是绝境,越要站直了。”她伸手摸向发髻,那里藏着一枚小小的火石——是青禾趁乱塞给她的,或许,能派上用场。

而书房里,许芷涵看着晋王拂袖而去的背影,端起桌上的残茶抿了一口。暖阁的门被锁死,青禾被拖走,蒋佳已成困兽。接下来,该让她“主动”交出账本了。她对着铜镜理了理鬓发,镜中的自己笑靥如花,眼底却淬着毒——晋王妃的位置,她等得太久了。

西宁园的夜格外静,只有风扫过菊叶的沙沙声。蒋佳正借着窗缝透进的月光摩挲那枚火石,忽然听见院墙外传来三声轻叩——那是她与李知秋年少时约定的暗号,长两短一,如今听来竟恍如隔世。

她心头猛地一跳,披衣走到窗边,借着月色往外看。墙根下的阴影里站着个青衫男子,身形清瘦,正是多年未见的李知秋。他鬓角添了些风霜,手里还提着个食盒,正仰头往暖阁的方向望。

“知秋?”蒋佳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李知秋闻声抬头,眼中瞬间涌上亮意,却又很快按捺下去。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怀中摸出根细铁丝,三两下便挑开了院门上的铜锁。动作轻得像片落叶,显然是早有准备。

“你怎么来了?”蒋佳看着他走进来,喉头忽然发紧。当年她被迫嫁入晋王府,李知秋曾在城门外等了三日,最终只等来她一句“各自安好吧”的绝情信。

“我在京中任职,听闻了你的事。”李知秋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小瓶伤药,“这是你当年爱吃的桂花糕,我托人从城南铺子买的。”他瞥见她额角的伤,眉头瞬间皱起,“晋王……他对你动手了?”

蒋佳别过脸,避开他的目光:“与你无关。这里是晋王府,你不该来。”

“怎么与我无关?”李知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惜,“当年若不是我家道中落,无力与晋王抗衡,你怎会……”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蒋佳打断他,指尖攥着火石微微发颤,“你快走吧,若是被发现,连你也要遭殃。”

李知秋却从袖中掏出一卷纸:“我不走。这是我查到的,三年前岭南军粮案的另一份账册副本,当年我父亲是粮商,曾无意间记下过几笔可疑的交易,如今看来,都与晋王有关。”他将账册递过去,“我知道你手里有更关键的证据,把这些合在一起,足以扳倒他。”

蒋佳看着账册上熟悉的笔迹——那是李伯父的字,当年她常去李家看书,认得真切。她抬头看向李知秋,月光落在他眼中,映出坦荡的关切,与晋王的阴鸷截然不同。

“你就不怕被牵连?”

“怕。”李知秋笑了笑,眼底却很坚定,“但我更怕你在这深宅里,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蒋佳,当年我护不住你,如今不能再让你一个人扛。”

院外忽然传来巡夜的脚步声,李知秋迅速将账册塞进她袖中:“我已安排好,三日后子时,会有人在东北角墙外接应你。拿着证据去找沈砚将军,他信得过。”

他转身要走,却被蒋佳拉住衣袖。她从发髻上拔下那支父亲留下的玉簪,塞进他手里:“这个你拿着,若我走不了……”

“不许说傻话。”李知秋握紧玉簪,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我等你。”

青衫身影翻出墙头时,带起一阵夜风,吹得窗缝里的月光晃了晃。蒋佳握着袖中的账册,指尖冰凉,心却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原来这么多年,总有人记得她,记得她不是任人摆布的晋王妃,只是想为父亲洗冤的蒋佳。

墙角的铜漏滴答作响,她将账册与画轴里的证据仔细收好,又摸了摸那枚火石。三日后的子时,她要从这里走出去,带着所有真相,撕开晋王伪善的面具。

城郊的破庙漏着风,许凌捂着流血的手臂,踉跄着躲进神龛后的阴影里。方才从地窖逃出时,秦如派来的刺客紧追不舍,一支淬了毒的弩箭擦过她的胳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此刻毒性正顺着血液往上爬,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咬着牙撕下裙摆包扎伤口,血腥味混着尘土味呛得她直咳嗽。逃出前,她偷偷藏了半块干粮,此刻却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恍惚中,她仿佛又看见顾泽临走时的模样,他穿着银甲,在城楼下对她挥手:“等我回来,带你去看江南的桃花。”

桃花……她还没见过江南的桃花呢。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刀剑相击的脆响。许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刚要往更深处躲,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嘶哑却有力:“往这边追!别让他跑了!”

是顾泽的声音!

许凌猛地抬头,不顾伤口的剧痛扑到门缝边。月光下,一个身披玄甲的身影正与几个黑衣人缠斗,他肩上中了一箭,动作却依旧凌厉,长刀挥起时带起一片血雾,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顾泽!”她失声喊了出来,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发颤。

顾泽闻言一怔,转头的瞬间,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正对着他的后心。许凌想也没想,抓起身边的一块石头就冲了出去,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射箭的黑衣人。

“小心!”

顾泽回过神,反手一刀劈落冷箭,转头看见奔过来的许凌,瞳孔骤缩:“阿凌?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想冲过来,却被几个黑衣人死死缠住。许凌看着他肩上不断渗血的伤口,又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毒箭伤,忽然明白了——这些刺客,既是来杀顾泽的,也是来追她的。晋王和秦如,根本就是要将他们夫妇赶尽杀绝!

“我没事!”许凌捡起地上的一把断剑,尽管手抖得厉害,却还是摆出了防御的姿态,“你先走!去找沈砚,军粮案的证据……”

话没说完,她忽然觉得眼前一黑,毒性彻底发作,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识前,她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带着熟悉的、让她安心的气息。

“阿凌!阿凌!”顾泽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他一脚踹开身前的刺客,抱着她就要往外冲,却被更多的黑衣人围了上来。

破庙的横梁在打斗中断裂,砸起一片烟尘。顾泽将许凌护在怀里,后背硬生生受了一刀,血瞬间染红了玄甲。他看着怀中脸色惨白的妻子,眼中燃起滔天怒火,长刀挥舞得愈发凌厉,每一刀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

“谁敢伤她,本将军定要他碎尸万段!”

月光从破庙的窟窿里照下来,映着他染血的脸庞,像一尊浴火的战神。许凌在他怀里微微睁开眼,看着他为自己浴血奋战的模样,忽然笑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紧他的衣襟:“顾泽……我等你……看桃花……”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她听见他在她耳边嘶吼,声音里的痛惜几乎要将整座破庙震塌。而远处,似乎传来了马蹄声,越来越近,带着希望的曙光——那是沈砚派来的援兵,终于到了。

马蹄声踏碎夜色,沈砚带着亲兵冲进破庙时,正看见顾泽背靠着断柱,将许凌紧紧护在怀里,后背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手里的长刀却依旧死死抵着最后一个刺客的咽喉。

“顾泽!”沈砚翻身下马,声音里带着惊怒。

顾泽闻声抬头,眼底布满血丝,看见沈砚的瞬间,紧绷的脊背才微微松懈,哑声道:“快……救她……”话音未落,便因失血过多栽倒在地。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立刻让人将两人抬上马车,又吩咐亲兵:“仔细搜查现场,任何蛛丝马迹都别放过!”

马车内,军医正为许凌处理伤口,剪开衣袖时,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让人心惊。“箭上有毒,是‘牵机引’的变种,若再晚半个时辰,神仙难救。”军医一边敷药一边摇头,“还好夫人意志坚韧,又及时包扎了伤口,延缓了毒性蔓延。”

沈砚看着许凌苍白如纸的脸,又看了看一旁昏迷的顾泽,拳头攥得死紧。他从顾泽怀中摸出半块染血的干粮,指尖微微发颤——这对夫妇,竟是在这样的绝境里,彼此支撑着活到现在。

马车疾驰回顾府,许静怡等人早已候在门口。见许凌被抬下来,许晴腿一软险些摔倒,被许青青扶住。“快送偏院!”许静怡当机立断,“把最好的药材都取来,让府里的嬷嬷守着,不许任何人打扰。”

顾欣守在许凌床边,看着她手臂上缠着的厚厚纱布,眼泪止不住地掉。沈砚走进来,将一块玉佩放在床头——那是许凌被掳时掉落的珍珠簪上的配饰,是顾泽拼死从刺客身上夺回来的。“军医说,只要熬过今晚,就没事了。”

顾欣点点头,握紧许凌的手:“姐姐那么坚强,一定会挺过来的。”

而另一边的房间里,顾泽也悠悠转醒。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忤恒按住:“你伤得太重,躺着别动!许凌那边有欣儿照看,不会有事的。”

顾泽喘着气,目光急切:“军粮案的证据……我查到晋王将一批发霉的粮草换了好粮,卖给了敌国,账本在……”

“我们知道。”许静怡递过一杯水,“蒋佳手里有更关键的证据,李知秋也带来了副本,你安心养伤,剩下的事,我们来办。”

顾泽看着眼前一张张坚定的脸,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眼皮重得像灌了铅。昏迷前,他仿佛又听见许凌说要去看桃花,唇边不由漾起一丝微弱的笑意。

天快亮时,许凌终于退了烧,手指微微动了动。顾欣惊喜地喊道:“她动了!姐姐动了!”

众人围过来,看着许凌缓缓睁开眼,虽然依旧虚弱,眼神却清明了许多。“顾泽……”她轻声唤道。

“他没事。”顾欣笑着擦去眼泪,“他就在隔壁,等你们好起来,一起去看江南的桃花。”

许凌的嘴角慢慢弯起,露出一抹浅浅的笑。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她苍白却带着生机的脸上,像为这历经磨难的夜晚,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一个月后的早朝,太和殿前的白玉阶上还凝着霜。顾泽身着朝服,左臂缠着未拆的绷带,一步步走上丹陛,手中捧着的锦盒里,是足以掀翻半壁朝堂的证据——三年前岭南军粮案的账本、晋王与敌国私通的密信、秦如和许芷涵构陷忠良的证词,件件铁证如山。

“陛下!”他跪地叩首,声音掷地有声,“晋王萧景勾结尚书府秦如、侧妃许芷涵,倒卖军粮、构陷忠良、意图谋反,臣有确凿证据呈上!”

锦盒被内侍呈到龙案前,皇上翻阅着那些血迹斑斑的账册与密信,脸色由青转白,猛地将奏折摔在地上:“逆子!朕竟养出这等狼心狗肺之徒!”

晋王在阶下听得浑身发抖,却还想狡辩,被顾泽一声冷笑打断:“王爷忘了狼牙口的伏兵?忘了城郊粮仓的发霉粮草?许芷涵亲手调换的箭矢、秦如关押许凌的地窖,桩桩件件,都有人证物证!”

许芷涵被禁军押上来时,早已没了往日的娇媚,瘫软在地哭喊道:“是晋王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秦如则死死咬着唇,直到看见父亲当年贪墨的供词,才面如死灰地闭上眼。

皇上怒不可遏,当即下旨:“晋王萧景削去封号,打入天牢秋后问斩!秦如、许芷涵同罪,抄没家产,杖毙!”

旨意传到晋王府时,蒋佳正在收拾行囊。青禾捧着圣旨进来,声音哽咽又带雀跃:“小姐!皇上……皇上废了您与晋王的婚事,还为蒋大人平反了!”

蒋佳抚摸着父亲的画像,眼眶终于热了。三日前,李知秋已在府外备好马车,只等她重获自由。此刻她换上一身素雅的衣裙,走出那座囚禁了她数年的宅院,看见青衫磊落的男子立在晨光里,手里牵着一匹白骡,正是她年少时最爱的那匹。

“走吧。”李知秋接过她的行囊,笑容干净得像初雪,“去江南看桃花。”

蒋佳点点头,指尖被他轻轻握住,温暖而坚定。他们没再回头,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驶向城外的晴空。后来有人说,在江南的小镇上,见过一对开书铺的夫妇,先生温文尔雅,夫人聪慧通透,檐下总挂着一串桂花糕,甜香能飘出半条街。

而顾府的庭院里,许凌正靠在廊下晒太阳,顾泽小心翼翼地为她披上披风,指尖轻轻落在她微隆的小腹上。“大夫说三个月了,可得当心些。”他的声音放得极柔,生怕惊扰了腹中的孩子。

许凌笑着拍开他的手:“哪有那么娇贵。”目光却望向墙外,那里的桃树已冒出嫩芽,“等春暖花开,我们带着孩子,去江南找蒋佳她们,好不好?”

“好。”顾泽将她揽入怀中,鼻尖蹭过她的发顶,“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

阳光穿过新抽的枝桠,在两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远处传来许晴和顾欣的笑声,夹杂着沈砚教孩子们射箭的吆喝,一派岁月静好。那些浸过血与泪的过往,终究被春日的风拂散,化作人间寻常的烟火,温暖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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