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欢乐颂的一周,苏晚渐渐习惯了这里的节奏。早上会在电梯里遇见赶去上班的关雎尔,中午偶尔和樊胜美一起在楼下的便利店解决午饭,晚上常能听见2202传来邱莹莹叽叽喳喳的笑声。至于樊胜美口中那位“很厉害”的安迪,她只远远见过一次——一个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衬衫的女人,戴着耳机,步履匆匆地走出电梯,周身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周五下午,苏晚刚结束一个冗长的视频会议,就接到了樊胜美的电话,说晚上2202聚餐,让她务必参加。“就当认识新朋友嘛,安迪也会来的。”樊胜美在电话那头热情地说。
苏晚本想拒绝,却拗不过她的盛情,只好答应下来。她换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刚走出房门,就看见2201的门开了,安迪走了出来。两人目光相撞,安迪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脚步却没停,显然是急着出门。
“安迪,晚上聚餐别忘了啊!”苏晚听见樊胜美在2202里喊。
“今晚可能要加班,不一定有空。”安迪的声音隔着走廊传过来,带着歉意。
苏晚回到房间,泡了杯咖啡,坐在阳台上翻着案子。夕阳把对面楼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飘来隔壁厨房传来的饭菜香。她忽然觉得,这样的烟火气,是她在深圳这三年里最缺少的东西。
七点多的时候,邱莹莹敲开了她的门,眼睛亮晶晶的:“苏晚姐,快过来吧,樊姐做了好多菜!”
2202里果然热闹。樊胜美系着围裙在厨房和客厅间穿梭,关雎尔正帮忙摆碗筷,桌上已经摆了七八个菜,香气扑鼻。苏晚刚坐下,就听见门铃响了,邱莹莹跑去开门,兴奋地喊:“安迪姐,你终于来啦!”
安迪走进来,手里还拿着笔记本电脑:“刚忙完,过来坐会儿。”她看见苏晚,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礼貌的微笑,“苏律师,又见面了。”
“叫我苏晚就好。”苏晚回以微笑。
几人刚坐下准备吃饭,门铃又响了。这次是樊胜美去开的门,语气带着惊喜:“谭总?您怎么来了?”
“路过,上来看看。”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带着熟悉的磁性。
苏晚握着筷子的手猛地一紧,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僵硬地转过头,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谭宗明穿着黑色的休闲西装,袖口随意地挽到小臂,露出腕上那块她曾经吐槽过“太老气”的手表。他的目光扫过客厅,在落在她身上时,明显顿了一下,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邱莹莹和关雎尔好奇地打量着谭宗明,樊胜美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只有苏晚和谭宗明,像被无形的线定格在原地,目光胶着,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这位是?”谭宗明先回过神来,目光转向苏晚,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问一个陌生人。
“这是苏晚,新搬来的邻居,是个律师。”樊胜美连忙介绍,“苏晚,这是谭宗明,谭总,晟煊集团的大老板,也是安迪的朋友。”
“谭总,久仰。”苏晚强迫自己收回目光,低下头,声音有些发紧。
谭宗明没再说话,走到安迪身边坐下。安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看了看苏晚,又看了看谭宗明,皱了皱眉,却没多问。
dinner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邱莹莹试图活跃气氛,讲着公司的趣事,可没人接话。樊胜美几次想找话题,都被谭宗明淡淡的回应堵了回去。关雎尔安静地扒着饭,眼神却在苏晚和谭宗明之间来回逡巡。
苏晚没什么胃口,只是机械地往嘴里扒着饭。她能感觉到谭宗明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带着探究和复杂。三年了,他们有三年没见了。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的办公室,她把那枚刻着他名字缩写的袖扣放在桌上,说:“谭宗明,我们到此为止吧。”他当时背对着她,望着窗外的黄浦江,很久才说了一句:“随你。”
“苏律师是做什么领域的?”谭宗明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并购。”苏晚言简意赅,不想多说。
“哦?”谭宗明挑了挑眉,“最近在忙哪个案子?说不定我们公司有合作。”
“不方便透露,客户保密。”苏晚抬眼看向他,语气疏离。
谭宗明的眼神暗了暗,没再追问。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苏晚率先起身告辞:“我有点事,先回去了,谢谢樊姐的款待。”
“不再坐会儿?”樊胜美挽留道。
“不了。”苏晚拿起包,快步走出2202,几乎是逃也似的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她靠在门板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再次见到他,那些被强行压抑的情绪还是汹涌而来。他瘦了些,眼角的细纹似乎深了点,可那双眼睛,还是能轻易地搅乱她的心湖。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敲打着玻璃,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苏晚走到窗边,看见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出小区,尾灯在雨幕中渐渐消失。她知道,那是谭宗明的车。
原来,他真的回来了。回到了这座城市,住进了她生活的半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