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苏晚刻意避开可能遇见谭宗明的时间。她早出晚归，尽量不和22楼的邻居们碰面，连樊胜美约她周末逛街都找借口推脱了。她像一只受惊的蜗牛，缩回自己的壳里，试图用工作筑起一道围墙。
可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周一早上，苏晚刚走进律所大楼，就被合伙人叫到了办公室。“苏晚，有个好消息。”合伙人笑着递给她一份文件，“晟煊集团那个新能源并购案，客户指定要你负责。”
苏晚接过文件，指尖触到“晟煊集团”四个字时，微微一颤。她快速浏览着文件内容，心脏越跳越快——这正是她之前在深圳跟进的那个案子，没想到最后竟然落到了晟煊头上，还指定了她来负责。
“这案子难度不小，但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合伙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晟煊那边的对接人是他们的法务总监，不过最后拍板的是谭总，你应该知道吧？谭宗明，业内出了名的严苛，你可得好好准备。”
“我知道了。”苏晚合上文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走出合伙人办公室，苏晚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深吸了一口气。她可以拒绝吗？当然可以。但这个案子对她的职业生涯至关重要，放弃意味着前功尽弃。而且，她凭什么要因为谭宗明而放弃？
“苏律师，早。”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晚回过头，看见谭宗明的特助小陈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陈特助。”她点了点头。
“谭总让我把这个给你。”小陈递过文件，“是关于并购案的一些初步想法，他说下午三点在晟煊总部开会，让你准时到。”
“知道了。”苏晚接过文件，指尖有些发凉。
下午两点半，苏晚站在晟煊集团总部大楼前，仰望着这座高耸入云的建筑。三年前，她曾无数次在这里等谭宗明下班，有时是在楼下的咖啡馆，有时就在大厅的休息区，看他从旋转门里走出来，笑着朝她招手。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大楼。前台显然认识她，没多问就放行了。电梯上升到顶层，门一开，就看见小陈站在门口等候。“苏律师，这边请。”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谭宗明坐在主位上，正在翻看文件。他穿着深灰色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神情专注，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场。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苏晚身上，微微颔首：“苏律师，请坐。”
苏晚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拿出笔记本电脑，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会议开始后，她专注地听着各方发言，偶尔提出自己的观点，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她能感觉到谭宗明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但她始终没抬头，只是盯着电脑屏幕。
会议进行到一半，讨论到一个关键的估值问题，双方争执不下。苏晚放下笔，清了清嗓子：“关于标的公司的无形资产估值，我认为可以参考同行业最近的三起并购案，结合他们的技术专利转化率来调整系数……”她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会议室里渐渐安静下来。
谭宗明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苏律师的建议很有道理。”他开口打破沉默，“就按这个思路，让法务部和财务组跟进。”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陆续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苏晚和谭宗明。苏晚收拾着东西，想尽快离开，却被他叫住了。“苏晚。”
她停下动作，没回头：“谭总有事？”
“一起吃个晚饭？”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试探。
苏晚转过身，看着他。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边，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那个谭宗明。那时他也常常这样，开完会叫住她，笑着说：“一起吃饭。”
“不了，我还有事。”苏晚收回目光，语气疏离，“案子的事，我会让助理和陈特助对接。”
“苏晚。”谭宗明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不然呢？”苏晚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谭总觉得，我们现在还能像朋友一样吃饭聊天？”
谭宗明的眼神暗了暗：“我知道，当年是我不好。”
“都过去了。”苏晚别过头，不想再提，“谭总，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她绕过他，快步走出会议室。电梯下降的数字不断跳动，她靠在轿厢壁上，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原来，再次面对他，她还是做不到真正的平静。
回到欢乐颂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苏晚刚走出电梯，就看见安迪站在2201门口，似乎在等她。“苏晚。”
“安迪？”苏晚有些意外。
“能跟你聊聊吗？”安迪看着她，眼神真诚。
苏晚点了点头，跟着她走进2201。房间很大，装修简洁，客厅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夜景。安迪给她倒了杯水，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和谭宗明……以前认识？”
苏晚握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顿，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算是吧。”
“他很少对谁那么在意。”安迪看着她，“开会的时候，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苏晚苦笑了一下：“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了，他不是个容易动情的人。”安迪顿了顿，“当年你们分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苏晚摇摇头，不想多说：“谢谢你，安迪，但我不想再提了。”
安迪看出她的抗拒，没再追问：“好吧。不过作为朋友，我觉得你不该因为过去的事影响现在的生活。谭宗明他……其实没那么坏。”
苏晚笑了笑，没说话。她知道安迪是好意，但有些伤口，不是一句“没那么坏”就能愈合的。
离开2201时，苏晚看见2202的门虚掩着，樊胜美她们大概还在客厅里聊天。她轻轻叹了口气，打开自己的房门。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的车流声隐隐传来。她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灯火，忽然觉得很累。
也许，她真的该好好想想，该如何面对谭宗明，如何面对这段尘封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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