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院的玉兰树下落了层薄雪。林墨微捏着母亲的治疗记录，指尖停在「拒绝靶向药」的医嘱上。李云哲靠在树干上，正在用手机破解金缕阁的财务系统，屏幕蓝光映着他越发苍白的脸：「2008年6月，我父亲账户有笔巨款流向瑞士，收款方是……」
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药瓶从口袋滚落，白色药片散在雪地里。林墨微跪下去捡，发现每颗药片上都刻着极小的「LWX」——那是她名字的拼音缩写。李云哲抢过药瓶塞进裤兜，却在触到内衬时顿住，里面缝着张褪色的明信片，是她十六岁时寄往法国的，背面画着琳琅绣坊的天井，角落写着：「云哲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的药……」她的声音被风雪吞没。李云哲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玉兰树干上，雪松香水混着药味扑面而来：「十年前我父亲说，只要我去法国学金融，就给你母亲最好的治疗。」他的指尖划过她后颈的痣，和他自己的那颗形成完美镜像，「可我刚到巴黎，就收到她去世的消息。」
金缕阁的方向传来爆炸声，数字化改造的脚手架坍塌了。李云哲的手机跳出银行通知：「匿名用户向琳琅绣坊注入五千万，附言：偿还苏晚卿女士药费」。林墨微看着汇款人姓名处的乱码，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云哲这孩子，总把钱藏在代码里」。
老管家骑着电动车冲过来，车篮里放着个防火保险箱：「小姐！这是从金缕阁废墟里找到的！」保险箱密码是林墨微的生日，打开后里面不是商业合同，而是沓厚厚的病历，从2005年开始，详细记录着母亲的病情发展，每一页的角落都用铅笔写着：「今天阿微笑了」。
「这是……」她翻到2008年6月的记录，医嘱栏贴着张便签，是李云哲的字迹：「用我的骨髓配型，不管结果如何」。保险箱底部铺着层绣线，颜色从浅粉到深红，正是母亲教她认色时用的色谱。李云哲的手指插进绣线里，触到个硬物——是枚用靶向药瓶熔铸的戒指，内壁刻着：「等我回来娶你」。
雪突然停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戒指上。林墨微想起昨晚在工作室，他解开衬衫时露出的手术疤痕，形状和母亲肺部的病灶惊人地相似。远处传来警笛声，李宏涛被警察带走时，路过玉兰树下，扔来个防水袋：「云哲，你母亲藏在瑞士的东西，该还给阿微了。」
防水袋里是盘录音磁带，1998年的老录音机转动时，传出年轻的苏晚卿的声音：「宏涛，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我已经嫁给林师傅了。」接下来是李宏涛的低吼：「那你为什么要教云哲绣玉兰？他是我儿子！」林墨微猛地看向李云哲，发现他脸色煞白如纸，后颈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青紫。
「不可能……」他踉跄着后退，撞在玉兰树干上。林墨微扶住他颤抖的身体，听见磁带里母亲的声音继续：「云哲是林家的孩子，和你没关系。」磁带的末尾是尖锐的电流声，像极了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她躲在阁楼里听到的争吵。
瑞士银行的保险箱在一周后打开。林墨微看着里面的亲子鉴定报告，落款日期是2008年5月30日，鉴定结果：「李云哲与李宏涛无血缘关系」。报告下方压着张结婚照，年轻的苏晚卿依偎在林师傅身边，背景是琳琅绣坊的天井，和她十六岁画的明信片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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