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像素玉兰的放疗光与未完成的婚礼

李云哲住进肿瘤医院那天，林墨微正在调试《数字玉兰》的放疗光投影。当3D打印的玉兰花瓣随他的心率起伏时，主治医师惊叹：「这比任何情绪监测设备都精准。」病房的窗户正对着琳琅绣坊的天井，她看见老管家在给玉兰树涂防寒漆，刷子划过的痕迹，和母亲绣在秘谱上的针脚如出一辙。

「想吃桂花糖粥吗？」她擦掉他嘴角的药渍，发现他枕头下藏着本素描本，第一页画着穿病号服的自己，旁边用铅笔写：「等我好了，就穿杏色毛衣给你当模特」。李云哲握住她的手，将银戒套回她无名指：「瑞士银行的保险箱里，还有样东西。」

那是件未完成的婚纱，用母亲留下的云锦缝制，裙摆绣着像素化的玉兰，每片花瓣都藏着李云哲的病历数据。林墨微抚摸着婚纱内衬，突然摸到块温热的金属——是个植入式心脏起搏器，型号和李云哲体内的同款，上面刻着：「2028.6.12，我的新娘」。

金缕阁的破产清算会上，林墨微收到份匿名快递，里面是李宏涛的日记。2008年6月那页写着：「晚卿说云哲是林家人，但我知道他后颈的痣和我一模一样。靶向药太贵，我只能用纹样换钱，哪怕她恨我」。日记的最后夹着张汇款单，收款人是「苏州肿瘤研究所」，金额正好是李云哲的治疗费。

放疗结束那天，李云哲拿着出院小结冲进绣坊，却看见林墨微倒在《数字玉兰》前，手里攥着母亲的玉兰发簪。急救车鸣笛时，他想起昨夜她偷偷在他的药里加了维生素，就像十年前他偷偷在她的粥里加莲子。手术室的灯亮起时，他在等候区发现个信封，里面是母亲的基因检测报告：「肺癌易感基因携带者，林墨微」。

再次醒来时，林墨微躺在双人病房里，李云哲的病床空着。护士递来个平板，上面播放着他提前录好的视频：「阿微，我把我们的故事写成了代码，当《数字玉兰》开满整个苏州时，就是我回来娶你的时候。」窗外的玉兰树突然亮起彩灯，每片叶子都是块LED屏，播放着他们从童年到成年的像素画像。

老管家推着轮椅进来，轮椅上放着个编程键盘，键帽上全是她的指纹。键盘下方压着张结婚请柬，日期是2028年6月12日，和母亲日记里的字迹分毫不差。林墨微抚摸着请柬上的像素玉兰，突然听见病房门被推开，李云哲穿着绣着齿轮的西装走进来，手里拿着枚新的银戒，戒壁刻着：「这次换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