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的质问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苏棘的心里。她死死攥着墨锭,指尖泛白,却始终不敢抬头看楚乔的眼睛。她知道,此刻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她的沉默在楚乔眼中,就是默认,就是背叛。
“我没有。”苏棘的声音细若蚊蚋,连自己都觉得无力。
宇文怀冷笑一声,故意加重语气:“她自然不会承认。毕竟现在她是本公子身边的红人,怎会为了一个卑贱的奴隶,得罪本公子?”他抬手捏住楚乔的下巴,眼神残忍,“你以为她真的会护着你?醒醒吧,在这宇文府,能靠的只有你自己。”
楚乔看着苏棘躲闪的目光,又听着宇文怀的挑拨,心中的失望渐渐变成了愤怒。她猛地甩开宇文怀的手,厉声喝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像你一样卑躬屈膝!”
“很好。”宇文怀眼中杀意骤起,“既然你这么想死,本公子就成全你!把她拖下去,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给她吃喝!”
“不要!”苏棘终于忍不住开口,冲上前想拦住侍卫,却被宇文怀一把抓住手腕。
“你想违抗我?”宇文怀的眼神冰冷刺骨,“苏棘,你忘了自己的承诺了?你想让那些刚出城的奴隶,再回来陪你吗?”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苏棘所有的勇气。她浑身一颤,看着宇文怀眼中的威胁,知道他说到做到。那些奴隶是她用自由换来的生机,她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让他们再次陷入险境。
“我……”苏棘的声音哽咽,只能眼睁睁看着侍卫将楚乔拖拽出去。楚乔经过她身边时,投来一个冰冷而失望的眼神,那眼神像烙铁一样,烫在苏棘的心上。
柴房的门被关上,隔绝了楚乔的视线,也隔绝了她们之间最后的情谊。苏棘颓然地垂下头,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这才乖。”宇文怀松开她的手腕,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记住,在这府里,只有我能决定别人的生死。你想保护谁,想救谁,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苏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擦掉眼泪,转身回到书桌前,继续研墨。但她的手一直在抖,墨汁溅在宣纸上,晕开一片漆黑,像她此刻的心情。
接下来的几日,苏棘活得如同行尸走肉。她刻意避开所有可能遇到楚乔的地方,将自己埋在琐碎的杂役中,试图麻痹自己。可夜深人静时,楚乔那个失望的眼神总会在她脑海中浮现,让她辗转难眠。
宇文怀将她的挣扎看在眼里,心中竟生出一丝扭曲的快意。他就是要让她痛苦,让她明白,离开了自己,她什么都做不了。只有依附他,才能获得想要的“能力”。
这日,宇文怀让苏棘陪他去花园散步。经过柴房附近时,他故意停下脚步,语气平淡地说:“那个楚乔倒是有骨气,饿了三天,居然还没死。”
苏棘的心脏猛地一缩,脚步下意识地停住,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宇文怀捕捉到她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心疼了?想去看看她?”
苏棘低下头,声音沙哑:“不敢。”
“不敢就好。”宇文怀握住她的手腕,强迫她往前走,“记住你的身份,别再给我惹麻烦。”
苏棘被他拖拽着往前走,柴房的方向越来越远,她的心却越来越沉。她不知道楚乔怎么样了,不知道她能不能撑下去。愧疚和无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回到房间,苏棘再也忍不住,趴在桌上失声痛哭。她恨宇文怀的残忍,恨自己的懦弱,更恨这吃人的世道。为什么奴隶的命就如此卑贱?为什么想保护一个人就这么难?
“哭够了吗?”宇文怀的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
苏棘连忙擦干眼泪,抬起头,看到宇文怀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你以为哭就能解决问题?”宇文怀走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这世上,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你想保护别人,就得有保护别人的能力。而你的能力,只能来自我。”
苏棘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悲愤:“这就是你想要的吗?看着我痛苦,看着我挣扎,你就开心了?”
“开心?”宇文怀轻笑一声,“本公子只是想让你认清现实。你和楚乔,本就不是一路人。她一心想反抗,想逃离,最终只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你,只要乖乖听话,就能活得很好,甚至能得到你想要的‘权力’。”
“我不要这样的权力!”苏棘激动地反驳,“这样的权力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我宁可死,也不要!”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宇文怀的声音冷了下来,“从你答应留在我身边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有退路了。要么乖乖听话,要么和楚乔一起死。”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刺穿了苏棘最后的防线。她知道,宇文怀说的是对的,她没有退路了。为了那些被送出城的奴隶,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她只能选择妥协。
从那天起,苏棘变了。她不再试图反抗宇文怀,不再流露出任何情绪,像一个精致的木偶,按照他的吩咐行事。她对楚乔的消息充耳不闻,对府中的争斗视而不见,将自己的心紧紧封闭起来,筑起一道高高的围墙。
宇文怀看着她变得越来越顺从,越来越沉默,心中却没有预想中的快意,反而生出一丝莫名的空虚。他得到了他想要的顺从,却失去了那个会对他怒目相向、会为别人奋不顾身的苏棘。那个像荆棘一样鲜活的女子,正在一点点枯萎。
而在柴房里,楚乔靠着顽强的意志活了下来。她对苏棘的失望渐渐变成了冰冷的恨意,她认定苏棘是为了荣华富贵,背叛了她们的情谊。这份恨意支撑着她,让她更加坚定了要逃离宇文府、要报仇雪恨的决心。
两人之间的裂痕,已经深不见底。而这一切,都在宇文怀的掌控之中,却又朝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悄然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