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校园小说 > 绘心予你
本书标签: 校园 

画廊风波与失控的耳光

绘心予你

“拾光”画廊里,午后的阳光透过木格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松节油和纸张的味道。几位顾客安静地浏览着墙上的画作,气氛平和。林溪坐在角落的工作台前,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水彩纸,勾勒老街屋檐的轮廓。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轻响,试图压下心头那份被监视的窒息感和对沈清澜下一步动作的隐忧。

杨老板正热情地向一对中年夫妇介绍一幅新收的风景油画,脸上挂着职业的笑容,眼神却不时瞟向门口,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

就在这时,画廊那扇古朴的木门被猛地推开,力道之大,让门框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清脆的风铃声被粗暴的撞击声淹没!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韩雅雯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焰,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一身当季最新款的香奈儿粗花呢套装,妆容精致到无懈可击,踩着近十厘米的细高跟,每一步都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她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西装、面无表情、体型壮硕的保镖,像两座铁塔,瞬间将画廊原本温馨宁静的氛围挤压得荡然无存。

她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精准地越过错愕的顾客,越过惊疑不定的杨老板,死死钉在角落里的林溪身上!那眼神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嫉恨、怨毒,以及一种被挑衅后的疯狂。

“林溪!”韩雅雯尖利的声音划破了画廊的寂静,带着刺耳的穿透力,“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贱人!在江城丢人现眼还不够,跑到苏城来继续卖弄你那点下三滥的‘才华’勾引男人?!”

恶毒的辱骂如同冰水,兜头浇下。林溪握着画笔的手猛地一颤,一滴浓重的靛蓝色颜料滴落在画纸上,迅速晕开,毁掉了刚刚勾勒好的屋檐线条。她抬起头,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眼神却如同淬了寒冰的琉璃,直直迎上韩雅雯喷火的目光。愤怒和屈辱在胸腔里燃烧,但昨夜的经历让她多了一份被逼到墙角后的冷冽。

“韩小姐,请你放尊重一点!”杨老板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强压下心头的惊怒,快步上前挡在林溪和韩雅雯之间,脸上带着严肃,“这里是‘拾光’画廊,是欣赏艺术的地方,不是撒泼的场所!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报警了!”

“报警?”韩雅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杨老板的鼻尖,鲜红的唇瓣勾起刻薄的弧度,“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破画廊的老板娘,也敢管我的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背后是谁吗?!”她身后的两个保镖配合地向前逼近一步,巨大的压迫感让杨老板脸色发白,却依旧倔强地挡在前面。

那对看画的中年夫妇被这阵仗吓得脸色发白,慌忙放下手中的画册,低着头匆匆绕开对峙的几人,逃也似的离开了画廊。其他几位顾客也面面相觑,犹豫着是走是留,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尊重?她也配得到尊重?”韩雅雯的目光越过杨老板,再次锁定林溪,声音因为极度的嫉恨而拔高,变得尖利刺耳,“一个靠抄袭起家、靠爬男人床上位的烂货!在江城就勾引顾深哥哥,害得他差点丢了继承权,手臂还为了救你这种贱人留下那么恶心的疤!现在跑到苏城装什么清高独立?你以为穿上件素裙子就能洗白了?骨子里还是那个下贱胚子!顾深哥哥被你迷惑,沈姨可看得清清楚楚!她绝不会让你这种肮脏的东西玷污顾家的门楣!”

每一句,都像淬毒的刀子,精准地剜向林溪心底最深的伤疤。抄袭的污蔑,火灾的惨痛,顾深的伤疤,沈清澜的刻骨恨意……这些被她拼命压抑、试图遗忘的痛苦和不堪,被韩雅雯用最恶毒、最羞辱的方式赤裸裸地撕开,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

林溪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屈辱而剧烈颤抖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才让她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没有崩溃。她看着韩雅雯那张因为嫉恨而扭曲的漂亮脸蛋,看着对方眼中那种高高在上、仿佛她林溪是脚下污泥般的轻蔑……一股压抑了太久、混杂着所有恐惧、委屈和反抗的怒火,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

“闭嘴!”林溪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冰冷决绝,瞬间压过了韩雅雯的尖叫,“韩雅雯!收起你那套恶心的嘴脸!沈清澜的走狗当得很过瘾是吗?用顾家的权势来压我?来毁我?来满足你那点可怜的、永远得不到回应的痴心妄想?!”

她一步一步向前,无视挡在前面的杨老板,无视那两个虎视眈眈的保镖,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燃烧着骇人的火焰,直直逼视着韩雅雯:“你喜欢顾深?那是你的事!你大可以去追求!去讨好沈清澜!但你凭什么把得不到的怨恨发泄到我身上?!江城那场差点烧死我的火,是不是也有你的一份‘功劳’?!现在跑到苏城来,又想故技重施?毁我的容?烧我的画?还是像条疯狗一样在这里狂吠?!”

林溪的爆发,字字如刀,句句见血,将韩雅雯那层光鲜亮丽、高高在上的伪装撕得粉碎,露出底下扭曲丑陋的嫉妒和恶毒!尤其是那句“永远得不到回应的痴心妄想”,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扎进了韩雅雯最痛的地方!

韩雅雯脸上的得意和刻薄瞬间凝固,随即被一种被彻底戳穿的羞怒和疯狂的嫉恨取代!她精心维持的优雅假面彻底碎裂!她尖叫一声,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猛地扬起手臂,涂着鲜红蔻丹、保养得宜的手掌,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朝林溪的脸扇了过去!

“贱人!我撕烂你的嘴!”

“小溪!”杨老板惊呼,想阻拦却已来不及!

那两个保镖眼神冷漠,似乎只负责保护韩雅雯的安全,对眼前的冲突视若无睹。

眼看那带着恶毒力量的巴掌就要落下!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画廊侧面的休息室门内闪出!速度之快,带起一阵冷风!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力量感的大手,精准、稳定、如同铁钳般,在半空中死死扣住了韩雅雯即将落下的手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韩雅雯的手腕被一股无法撼动的巨力死死钳住,那狠厉的一巴掌硬生生停在距离林溪脸颊不到一寸的地方!她惊愕地转头,对上了一双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眸子。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战术夹克的男人,身材精悍,面容普通得丢进人堆就找不到,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得如同鹰隼,透着一股经历过生死搏杀的漠然和冷酷。他正是昨夜在梧桐巷外,那个用冰冷声音说“垃圾已清理”的人!

“啊!你干什么?!放手!你知道我是谁吗?!”韩雅雯手腕剧痛,又惊又怒,尖声叫道,试图挣脱。但对方的手如同钢浇铁铸,纹丝不动。

保镖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气势汹汹地想要动手。

黑衣男人甚至没有看那两个保镖一眼,只是手腕微微一抖,一股巧劲送出。韩雅雯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高跟鞋一歪,差点狼狈地摔倒,幸好被其中一个保镖扶住。

“韩小姐,”黑衣男人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摩擦,毫无起伏,“请注意您的行为。公共场合寻衅滋事,故意伤害他人,是违法行为。”他的目光扫过那两个蠢蠢欲动的保镖,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如同实质的寒冰,“奉劝您的同伴,不要轻举妄动。后果,不是你们能承担的。”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那两个保镖被他目光扫过,竟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感受到一种源自本能的危险气息。

韩雅雯站稳身体,手腕火辣辣地疼,精心打理的发髻也散落下来一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羞愤交加。她指着黑衣男人,又指向脸色苍白却眼神冰冷的林溪,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们……好!好得很!林溪!你果然有野男人护着!顾深哥哥知道你这么下贱吗?!”

她不敢再上前,只能歇斯底里地放着狠话:“你给我等着!沈姨不会放过你的!你和你这个破画廊,还有这些护着你的野男人,都得完蛋!”说完,她狠狠瞪了黑衣男人一眼,又怨毒地剜了林溪一眼,在保镖的簇拥下,像只斗败却又不甘心的孔雀,踩着高跟鞋愤愤地冲出了画廊。

门被重重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墙上的画框都微微晃动。

画廊里死一般的寂静。阳光依旧明媚,空气中却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和屈辱的气息。留下的几位顾客表情各异,有惊愕,有同情,也有探究和疑虑的目光落在林溪身上。

林溪站在原地,身体还在微微颤抖。刚才那近在咫尺的巴掌带来的劲风似乎还刮在脸上,韩雅雯恶毒的辱骂还在耳边回荡。她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又瞬间消失在休息室门口的黑衣男人,心头的屈辱、愤怒,以及那种被无形力量操控的冰冷寒意,几乎要将她淹没。

杨老板担忧地扶住她冰凉的手臂:“小溪……”

林溪猛地甩开杨老板的手,眼神空洞地望着韩雅雯消失的门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绝望的冰冷:

“杨姐……关门。”

她不需要看那些顾客的眼神。她知道,韩雅雯的目的达到了。抄袭的污名,勾引男人的标签,顾家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再一次,血淋淋地泼洒在了她刚刚在苏城建立起的、脆弱的“独立艺术家”身份之上。

“拾光”画廊的门,在短暂的重新开启后,又一次,沉重地关上了。阳光被隔绝在外,只留下满室狼藉和无声的屈辱。

与此同时,苏城美术馆馆长办公室。

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石膏。

陈松年教授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儒雅,但那双阅尽千帆的眼睛里,此刻却沉淀着严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他面前摊开着一份装帧精美的江城艺术协会文件副本,标题刺眼——《关于林溪毕业展作品<茧>涉嫌抄袭已故画家徐梦遗作<蝶>的初步评估意见》。

沈清澜端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姿态优雅从容,墨绿色的丝绒旗袍衬得她气度雍容。她慢条斯理地品着秘书端上的顶级龙井,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寻常的艺术交流。韩雅雯则坐在她身旁,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怒气,眼神不时瞟向那份文件,嘴角噙着一丝恶意的冷笑。

“陈老,”沈清澜放下青瓷茶杯,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这份文件,只是协会内部一些专业人士的初步看法。当然,艺术创作嘛,借鉴与抄袭的界限,有时确实模糊。我们并非要一棍子打死年轻人,只是希望林溪小姐能正视这个问题,给艺术界、给逝去的徐梦女士一个合理的解释和交代。毕竟,艺术的生命在于真诚。”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陈松年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锐利:“我听说,陈老您对这位林溪小姐颇为赏识,力荐她参加了这次‘江南新锐展’?还亲自为她那组《雨巷》写了评语?年轻人有才华是好事,但作为前辈,尤其是像您这样德高望重的前辈,在提携后进的同时,是否也应该……更审慎地考察其人品和作品的根基呢?万一……”她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因为一时爱才心切,看走了眼,影响了您一生的清誉和苏城美术馆的声誉,那就太遗憾了。”

陈松年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他拿起那份文件,仔细地、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文件里罗列着《茧》与《蝶》在构图、色彩运用、甚至某些局部细节上的所谓“高度相似”,言辞看似客观,实则充满了引导性的暗示。后面还附带着几篇明显是水军炮制的、煽动性极强的网络评论截图,标题耸人听闻——《天才少女还是抄袭惯犯?起底林溪的‘成名’之路!》。

“沈夫人,”陈松年放下文件,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层冰霜,“这份‘评估意见’,恕我直言,漏洞百出,牵强附会。《茧》与《蝶》,立意、情感内核、技法表达,完全不同。所谓的相似点,不过是绘画语言中一些基础共性的生搬硬套。至于这些网络言论……”他指了指截图,眼神锐利地看向沈清澜,“更是无稽之谈,恶意中伤。我陈松年看画几十年,不敢说从未走眼,但林溪的才华和心性,我自问不会看错。《雨巷》系列的成功,就是最好的证明。”

“哦?”沈清澜挑了挑眉,脸上依旧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眼神却冷了下来,“陈老如此笃定?看来是对这位林溪小姐维护到底了?只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苏城美术馆即将启动的新馆扩建项目,听说资金上还差那么一点火候?顾氏集团,对支持地方文化艺术建设,一向是不遗余力的。尤其是……对于真正德艺双馨的艺术家和机构。”

赤裸裸的威胁!用美术馆的未来项目资金,来胁迫陈松年放弃对林溪的支持,甚至要求他配合打压!

陈松年教授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他放在桌下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他一生清高,最厌恶的就是这种用金钱权势玷污艺术圣殿的行径!他看着沈清澜那双冰冷算计的眼睛,看着韩雅雯脸上毫不掩饰的得意,一股悲凉和怒火在胸中翻腾。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陈松年的助理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神色,快步走到陈松年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并将一部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递给了他。

陈松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接过电话:“喂?……嗯,是我……什么?……好,我知道了。”他的脸色在短短几秒内经历了微妙的变化,从凝重到惊讶,再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放下电话,再看向沈清澜时,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底气,甚至是一点嘲讽。他挺直了腰背,目光坦然地迎上沈清澜施加的压力,声音清晰而坚定:

“沈夫人的好意,苏城美术馆心领了。不过,新馆扩建的资金问题,就不劳顾氏集团费心了。刚刚接到消息,外交部文化司的专项扶持资金已经正式批复,数额充足,足够支持我们新馆的建设,以及未来一系列扶持真正有潜力、有风骨的青年艺术家的计划。”

他特意加重了“真正有潜力、有风骨”几个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沈清澜和韩雅雯。

“至于林溪小姐的作品和为人,”陈松年拿起桌上那份“评估意见”,当着沈清澜的面,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其撕成了碎片,扔进了旁边的废纸篓,“我相信艺术界自有公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苏城美术馆的立场,永远不会被任何非艺术的力量所左右。”

碎纸片如同雪花般飘落。沈清澜脸上的优雅笑容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纹,眼神瞬间变得阴沉无比。韩雅雯更是惊愕地张大了嘴,不敢置信地看着被撕碎的文件。

陈松年站起身,做出了送客的姿态:“沈夫人,韩小姐,如果没有其他关于艺术的探讨,那就请回吧。我还有工作要处理。”

沈清澜盯着陈松年,眼神如同毒蛇。几秒钟的死寂后,她缓缓站起身,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无懈可击的、冰冷的面具。

“好。很好。”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陈老,希望您……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她不再看陈松年一眼,带着一脸不甘和怨毒的韩雅雯,转身离开了馆长办公室。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清脆、冰冷,如同敲响的战鼓。

陈松年站在办公桌后,看着她们消失的背影,长长地、疲惫地吐出一口气。他拿起手机,看着那个刚刚打进来的、来自首都的加密号码,眼神复杂。顾深……这个年轻人,为了林溪,竟然不惜动用他父亲在首都经营多年的、直通高层的关系网,甚至惊动了外交部……他到底在图什么?是弥补,还是……更深沉的东西?

陈松年摇了摇头,目光投向窗外苏城灰蒙蒙的天空。风雨,似乎更急了。

上一章 暗涌的画廊与失控的棋子 绘心予你最新章节 下一章 高烧中的名字与迟来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