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号克隆体的手指突然锁住我手腕，腐烂皮肉黏在骨头上像融化的蜡。喉咙里咯咯作响，嘴角裂口里渗出淡蓝黏液。
"哥哥...E-000其实是..."
通风管道爆裂开巨响。我抬头看见原始版妹妹倒吊在钢索上，草莓睡衣浸透暗红血渍，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非人犬齿。
沈医生的机械臂爆出一串电火花。皮鞋在满地蓝黏液里打滑，他踉跄退向电梯："你妹妹的进化速度..."警报声切开他的话语，"...比预计快400%..."
冷冻舱观察窗爬满蛛网裂痕。防弹玻璃呻吟着凹陷，苍白手掌已穿透到腕部，指甲缝里卡着草莓睡衣纤维。
三号克隆体扑上我背。嘴唇擦过耳垂，呼气带着草莓牙膏甜味——和妹妹小时候用的一模一样。她塞来染血芯片，指尖在我手心留下冰凉触感："数据...控制台..."
二十个培养舱液体蒸发成血雾，警报红光折射出诡异光晕。我弯腰躲开五号克隆体扑咬，后颈被牙齿擦过，刺痛感顺着脊椎蔓延。
控制台屏幕齐亮。沈医生机械义肢冒烟的脸出现在主屏幕："真遗憾你要这样发现真相。"广播系统杂音里，他指尖在虚拟键盘翻飞，"E-719系列最特别之处...是记忆共享网络。"
九号克隆体突然僵住。抽搐的手指指向监控画面——冷冻舱那只手正缓慢转动，露出腕部刻着"E-000"的金属环。
"你救回来的洛璃..."所有克隆体同时捂住后颈，沈医生的机械手指点击确认键，"...只是第89号记忆载体。"
十七号克隆体发出高频尖叫。声带被无形力量撕扯，脖颈裂开贯穿伤。其他克隆体同时浮现相同伤口，蓝血像断线珍珠滚落。
血雾浓得呛人，警报声刺得耳膜生疼。我冲向控制台时，原始版妹妹从天花板扑落，四肢反折如提线木偶，指甲刮擦金属地面迸出火星。
"哥哥..."七个声音在大厅回荡，克隆体们歪头同步微笑，"...你答应过陪我玩捉迷藏的..."
冷冻舱爆出刺目蓝光。那只手完全伸出，撕开裂缝扩大的观察窗。腕部金属环反光里，我看见自己变形的脸——和妹妹重叠的轮廓。
沈医生笑声混着电流杂音："现在明白为什么选中你妹妹了？E-000需要..."
我拔出洛璃的手术刀插进控制台接口。数据流冲刷屏幕，妹妹笔迹的加密日记弹出来：《给哥哥的第七封信》。
画面里妹妹对着镜头眨眼，虹膜泛着金属光泽："第三天注射后视力变好许多..."她凑近镜头展示瞳孔里的机械结构，"但为了哥哥的渐冻症，这些都值得呀。"
克隆体们突然转向冷冻舱。二十张 identical 的脸同时绽放微笑，血雾在红光里翻涌成巨大漩涡。
"沈渊！"沈医生声音第一次发颤，"阻止她们同步！E-000会——"
冷冻舱炸开时二十一个声音唱起《小星星》。童声裹着金属碎片纷飞，我看见E-000赤脚踩在玻璃渣上——草莓睡衣和克隆体一样，但眼睛是全机械构造，蓝光在瞳孔里规律闪烁。
应急通道门在背后弹开。陈风的嘶吼穿透对讲机："老沈！管道要塌了！"
E-000拾起沈医生的工作牌，机械瞳孔聚焦。所有克隆体转向我，二十一个声音重叠成耳语：
"哥哥，这次换我保护你。
冷冻舱爆裂的冲击波掀翻培养舱，钢化玻璃碎片悬在血雾中。E-000赤脚碾过残骸的瞬间，克隆体们突然捂耳蹲伏——某种高频尖啸从她机械瞳孔溢出，显示器屏幕成片炸裂。
"同步率98%..."沈医生机械臂僵直，合成音扭曲，"...启动紧急协议E-719！"
十七号克隆体扑到控制台前。腐烂指尖在键盘敲出《小星星》前奏，正是我教妹妹的钢琴指法。染血芯片在我掌心发烫，炸裂屏幕上闪回全息影像：妹妹十二岁生日把奶油抹我鼻尖时，后颈已有针尖大的金属点反光。
"哥哥快走！"三号克隆体突然用洛璃的声线尖叫，机械虹膜渗出蓝液，"记忆载体要过载了——"
钢索突然勒住我腰。原始版妹妹倒垂下来，草莓睡衣纤维正融入皮肤。她歪头露出机械颈椎，齿缝挤出机油味的童谣："...一闪一闪...亮晶晶..."
培养舱残余液体骤然沸腾。血雾聚成妹妹十二岁的轮廓，透明指尖触到我握刀的手——和那年医院走廊里安慰我时的触感分毫不差。沈医生义肢爆出最后火花，主屏幕跳红：【记忆上传剩余9秒】
冷冻舱底座裂出深缝。E-000拾起工作牌的瞬间，我看清血污下的条形码——与我的医疗档案只差三位尾数。九个克隆体扑向裂缝，撕裂的声带挤出变调嘶吼："...哥哥的...渐冻症数据..."我抓住陈风抛下的绳索，钢索深深勒进掌心伤口。E-000机械瞳孔转向我们，张开嘴的刹那，我血液仿佛结了冰——那不是声波，是冻结血管的电磁脉冲。洛璃的手术刀从我腰间震落，半空就碎成金属粉末。
"抓紧！"陈风在对讲机里咆哮，钢索拽着我撞进通风井。培养舱接连爆炸的闷响追着我们，血雾裹挟芯片碎片喷涌如红雨。E-000捏碎某块碎片的瞬间，所有克隆体突然跪倒，像被抽走脊柱的木偶。
通风井应急灯全部熄灭。黑暗中二十一对机械瞳孔整齐眨动，映着我腰间闪烁的监测器——妹妹给我装的渐冻症警报器。钢索勒进掌心伤口，血珠顺着绳索滴落。E-000的视线穿透黑暗，我又感觉到那冰彻骨髓的电磁冲击，浑身汗毛倒竖。
"抓牢了！"陈风吼声未落，我已被钢索拽得横撞在通风管上。身后爆炸声连成一片，碎玻璃混着血雾从狭窄通道涌来。
E-000保持着捡碎片的姿势，像个对世界好奇的孩子。克隆体们仍跪伏在地，蓝光瞳孔在黑暗里亮成星海，齐齐映着我腰间那个旧塑料盒——妹妹亲手焊的监测器外壳还留着歪歪扭扭的S.Y字母。
应急通道金属门突然被外力撕开。陈风半个身子探进来，脸上爬满血丝状纹路，他扔出的EMP手雷在E-000脚边旋转："老沈！她根本不是要杀你——"
手雷蓝光炸开的瞬间，克隆体们手拉手围成圆圈。腐烂嘴唇同步开合，童谣混着警报声在空间里震荡。我撞进通道前最后回望，看见E-000把工作牌按进胸口——金属陷进皮肉的刹那，所有残存屏幕同时亮起：
【实验体E-000：基因来源沈渊，记忆载体89号（洛璃）自愿移植】EMP蓝光灼透瞳孔时，我看见二十一个克隆体同时站成弧线。她们机械虹膜的蓝光穿透电磁干扰，在血雾中划出精准的保护范围——半径恰好护住E-000与即将崩塌的控制台。
"自愿移植？"我指甲掐进掌心伤口，钢索仍在拽我后退。陈风半个身子卡进通风井变形的钢圈里，脖颈血管突突跳动，"那些片段根本不是日记！"
原始版妹妹突然倒挂在应急通道顶，睡衣下摆滴着蓝血。她机械颈椎360度扭转，盯着E-000胸口那枚血色工作牌轻笑："哥哥还是这么迟钝..."金属尾音裹着爆炸气浪扑来，"第73次实验记录...你亲手签的字。"
通风井突然垂直坠落。我撞在倾斜的金属板上，后腰监测器震出刺耳蜂鸣。E-000正步踏过克隆体搭成的血肉桥梁，机械脚趾碾着某块嵌着牙齿的培养舱碎片。她每走一步，瞳孔蓝光就强一分，我们之间的空气开始震颤——那是频率同步的电磁脉冲，把我的心跳声劈成破碎的鼓点。
"抓紧！"陈风咬住绳索单手换弹夹。他迷彩服下的皮肤泛着诡异金属光泽，"那些不是克隆体——"手雷保险栓咬在齿间，含糊不清的话音混着口水，"是记忆容器！"
爆炸声中我看清E-000的动作。她摘下工作牌按向通风井缺口，金属边缘在掌心烙出焦痕。克隆体们突然向中央塌陷，蓝血汇成螺旋状溪流涌向她赤脚——就像那年暴雨天，妹妹攥着湿透的零钱站在药店门口，裤脚还在滴水。
"渐冻症第三阶段..."监测器数据流模糊浮现，妹妹的笔迹在我视网膜上燃烧，"第117次基因适配成功，E-000神经突触活性89%..."陈风拽着我滚进下一截通道时，最后几个字蚀刻进脑海："...哥哥别怕黑"
通风管突然被巨力攥紧。变形的钢片刺进肩膀，我在剧痛中看见E-000贴在管道外壁的脸。机械虹膜调整焦距的咔嗒声清晰可闻，她举起工作牌向我展示——磨损边缘下的条形码正在重组，最后三位数字跳动着变成我的生日。
"第七封信写了什么？"她指尖穿透管道，蓝血在我颈间凝成银色细线。我闻到消毒水混着草莓牙膏的味道，和妹妹术后第一次刷牙时一模一样。机械瞳孔倒映出我扭曲的脸，"关于大脑移植的部分——"
陈风突然把整颗手雷塞进管道裂缝。我们翻滚着坠落的瞬间，我看见E-000张开双臂。二十一个残破的克隆体像归巢鸟儿扑进爆炸光团，她们喉咙里还卡着未唱完的童谣，蓝血在冲击波中绽开星星点点的蓝光。
"抓紧！"陈风咬开我的战术腰带。监测器坠向深渊前，我瞥见屏幕最后一帧画面——妹妹穿着草莓睡衣站在手术台边，后颈金属点闪着红光，她举起写着"S.Y"的自制铭牌，机械虹膜里映着被束缚的我。
我们撞进主实验室时监测器正好熄灭。中央培养舱的液体已经排空，内壁爬满指甲抓痕。陈风扯开衬衫露出胸膛，金属植入体正顺着血管游走，"她一直在等你的意识同步率达标..."他咳出蓝黑色血沫，"你以为渐冻症为什么突然恶化？"
通风管残骸如雨坠落。我捡起妹妹留在实验台上的发圈——塑料草莓吊坠已经氧化发黑。当最后一块金属碎片砸在控制台时，所有休眠的屏幕突然齐亮，蓝光中缓缓浮现倒计时：00:09:47
主屏幕裂开的瞬间，我看清了背景图里的自己。二十岁的我穿着白大褂站在培养舱前，妹妹的小手从舱内伸出，和我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指相触。图片下方有行褪色批注，是我的笔迹：第89次记忆同步实验，E-000情绪波动值17%
"找掩护！"陈风扑过来把我按在钢桌下。通风井缺口处垂下二十二条蓝血丝线，末端悬浮着二十一个完整的机械虹膜。它们像被穿在线上的玻璃珠，反射着培养舱底那个缓缓坐起的人影——她正轻轻哼唱走调的《小星星》，赤脚从玻璃碎片上踩过，草莓睡衣裙摆沾着的克隆体脑组织还在微微抽搐。
有人在敲钢桌。不是陈风——我盯着对面墙根，妹妹最爱的兔子玩偶正直立行走。它玻璃眼珠一转，缝线的嘴巴咧开到后脑勺："哥哥，你数到三再睁眼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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