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应急灯在螺旋楼梯间疯狂跳动,把墙面切割成断续的血条。我踩碎一节断裂台阶,金属摩擦声像锉刀磨着耳骨。陈风的喘息灌进后颈,湿热的气流混着铁锈味黏在皮肤上。洛璃白大褂后背凝结的盐霜被新的汗水融化,在腰侧洇出深色水痕。
"沈渊。"陈风突然拽住我战术背心的织带,指尖冰凉的冷汗透过布料渗进来,"台阶..."
他整个人斜靠在扶手上滑坐下去,左腿裤管从大腿根到膝盖全被血浸透。暗红液体顺着小腿肚滴在台阶缝里,积成小小的血泊。我蹲身扯开他裤腿,碎弹片在肌肉里顶出青黑色的硬块,边缘皮肤已经开始泛灰。
"什么时候中的?"我扯断战术背心上的止血带,在伤口上方三指处狠狠勒紧。
"控制室爆炸时..."陈风牙关打颤,指节抠进楼梯裂缝,"当时...以为只是擦伤..."
洛璃摸出绷带的手在发抖,生理盐水瓶磕在台阶上叮当作响。她撕开包装的瞬间,楼下传来钢筋扭曲的刺耳动静——像有什么东西正用爪子一层层剥开混凝土。银白实验体的嘶吼声贴着螺旋楼梯盘旋上升,震得应急灯忽明忽灭。
"带他去上一层平台!"我把消防斧塞进洛璃手里,斧柄上的防滑纹硌进她掌心,"通风管道左侧有维修通道,门是弹簧锁!"
"那你怎么办?"洛璃的指甲掐进我胳膊,白大褂袖口滑下来,露出腕上被实验体划伤的三道血痕。
下方传来玻璃爆裂声,混着金属楼梯垮塌的巨响。我把银戒指塞进她兜里,指腹擦过她颤抖的指尖:"五分钟后我不到就先走。"
转身冲下楼梯时,应急灯正好熄灭。我摸着墙壁往下跑,掌心沾到黏腻的液体——某个逃亡者被撕碎后留下的内脏组织。转角处突然爆开刺眼银光,我猛地扑进侧面的设备间。金属储物柜被撞得倾斜,实验体的银白触手刺穿铁皮,在我耳边擦出火星。
它攀在天花板上扭动,关节发出齿轮错位的咔嗒声。我攥紧消防斧贴墙移动,靴底踩过碎玻璃发出脆响。当那根三米长的异化肢体横扫过来时,我蹬着机柜翻身跃起,斧头劈开荧光灯管的同时,看见它银白皮肤下跳动的蓝色血管——和妹妹日记里画的实验体图谱一模一样。
"畜生。"我劈中它第二次变异的关节,斧刃崩开个豁口。银白色体液溅在扶手上,蒸腾起杏仁味的白烟。它吃痛后仰,整个身体蜷缩成球形撞碎护栏,却在坠落瞬间甩出带倒钩的触须缠住我脚踝。
剧痛顺着脊椎窜上后脑,我甩出腰间最后一颗震荡弹。爆炸的强光中,我看清它后脑勺凸起的金属接口——那里本该是人类的枕骨。当我握着银戒指的左手贴近时,实验体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皮肤下的蓝光疯狂闪烁。
"林羽说得对..."我把戒指按在它接口处,听着内部线路短路的滋滋声,"这些鬼东西果然怕这个。"
实验体抽搐着坠下楼梯井。我攀着变形的护栏往上爬,铁锈在掌心磨出红痕。刚拐过平台转角,就听见陈风的闷哼声——五个穿狼头战术服的男人正拿枪指着洛璃,为首刀疤男的匕首已经划破陈风的颈动脉。
"放下斧头。"刀疤男的枪管戳着洛璃太阳穴,我看见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枚银戒指的链条,"慢慢走过来,让我看见你的手。"
我扔下消防斧,金属碰撞声在楼梯间回响。搜身的黑衣人摸到我后腰的猎刀时,刀疤男突然笑了——他手里正把玩着从我背包里搜出的银戒指,瞳孔在应急灯下缩成针尖:"永生科技的神经干扰器...你们果然是赵铭的人。"
"我们在找疫苗。"洛璃突然开口,声音发颤却挺直脊背,"第七区顶层实验室有十七种抑制剂,能阻止病毒变异。"
刀疤男的匕首顿在陈风脖子上。楼下突然传来更多实验体的嘶吼,有什么重物正顺着楼梯向上撞击,每一次震动都让天花板掉灰。
"老张!"拿枪的黑衣人突然后退半步,"δ型体上来了!"
被称作老张的刀疤男啐了口唾沫,拽着陈风衣领往平台铁门拖:"进安全屋再说!"他刷开电子锁时,我瞥见他战术服内衬露出半截褪色的警徽——和妹妹失踪前拍下的第七区守卫制服照片完全一致。
铁门在身后合拢,气压阀发出嘶鸣。老张的人用电缆把我们捆在监控室的钢架上,屏幕墙正循环播放各个楼层的毁灭画面:银白实验体撕碎穿着囚服的实验品,培养舱爆炸后绿色病毒气体弥漫整个走廊。
"三个月前我们冲进这里时..."老张调出段加密视频,画面里几十个玻璃舱整齐排列,舱内人影蜷缩成胎儿姿势,"这些'材料'还会哭。"
洛璃的指甲掐进掌心。我盯着屏幕角落的实验室标号,突然认出墙上的分子式涂鸦——苏晴日记里画过同样的符号,旁边写着"爸爸的密码"。
"永生塔顶层。"我挣开松动的电缆,指向屏幕右下角,"陈默是不是在那里?"
老张突然把枪顶在我额头上。他手下的两个人同时按住洛璃和陈风,金属撞击声中,陈风偷偷按动了袖扣里的微型摄像头——那是林羽生前改装的侦查设备。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老张的刀疤在红光里像条蜈蚣,"除了赵铭的核心团队..."
警报声突然切断他的话。整个房间剧烈摇晃,屏幕墙爆出雪花。老张冲到控制台前狂敲键盘,第七区立体地图上,代表爆炸的红点正从底层迅速蔓延。
"自毁程序启动了!"他一拳砸在键盘上,"赵铭要把我们全埋在这里!"
陈风突然前倾身体,电缆摩擦钢架发出刺耳声响:"安全通道!紧急疏散协议第六条!"
老张猛地转头盯着他,又看看屏幕上跳红的倒计时。远处传来混凝土崩裂声,通风管道开始往外渗绿色烟雾。
"解开他们。"老张收起匕首,丢给我一把手枪,"要是敢耍花样,我先崩了你妹妹的男朋友。"
我接住枪的瞬间愣住了——这个五十岁男人浑浊的眼睛里,映出苏晴十八岁生日时的照片。那时她举着录取通知书傻笑,身后站着穿着军装的男朋友,左眉有颗泪痣,和老张此刻眉宇间的疤痕位置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