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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以我深情

偶尔会看到当初同期进公司、一起在练习室挥汗如雨的“琐琐”(一个曾经熟悉如今却觉遥远的代号),他的名字早已闪耀在各大头条,成为炙手可热的焦点。巨大的海报占据着城市最醒目的位置,万众瞩目。说没有丝毫触动是假的,但看着银行账户里稳定增长的存款,看着妹妹在窗明几净的校园里无忧无虑的身影,心中那点微澜便也渐渐平息。

知足。这份“不火不糊”的现状,赋予了我最渴望的、也是曾经拼尽全力才能获得的东西:安稳。它让我不必再为下一顿餐饭发愁,让我有能力为袅袅铺设一条相对平坦的未来之路,让她不必再重复我少年时的困顿。这,便是我最大的慰藉与所求。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窗沿,妹妹带着哭腔却又异常坚定的话语犹在耳边回荡——“你总不能保护我一辈子吧!总得让我独自面对”!是啊……她说得对。纵使心中万般不舍,筑起再高的围墙,我也终究……不能把她永远圈在我的视线之内,替她挡下人生所有的风雨。雏鹰离巢,终究是她必经的成长。只是这份放手,比想象中更沉、更痛。

指尖传来她柔软发丝的触感,眼前这张明媚鲜活、写满了对爱情憧憬的脸庞,与记忆中那个蜷缩在角落、攥着我的衣角、哭得撕心裂肺要找妈妈的小小身影,渐渐重叠,又缓缓分离。

时光真是最神奇的刻刀。那个曾经像受惊雏鸟般依偎在我羽翼下、需要我拼尽全力去遮风挡雨的小女孩,如今竟也亭亭玉立,心中悄然住进了一个让她愿意奔赴未来的人。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淡淡的酸涩涌上心头。是岁月流淌的痕迹,是守护者见证雏鸟离巢的欣慰,亦是一丝亲手放开风筝线的怅惘。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唇角牵起一个复杂却无比温柔的弧度,低低叹息般的声音里,饱含着太多沉淀的时光与情感:长大了……这三个字,轻得像一片羽毛,却承载了过往所有相依为命的沉重与此刻看着她展翅的释然。

然而,命运仿佛在下一刻就露出了它最辛辣的嘲讽。

我万万没有想到,仅仅一个月之后,这句饱含欣慰与祝福的轻叹,会化作一记无形的、沉重的耳光,裹挟着冰冷的现实与巨大的荒谬感,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掴回我自己脸上。

那句长大了,不再是欣慰的见证,而是成了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最尖锐、也最残酷的预言反讽。

一个月。这个期限,几乎是我咬着后槽牙、顶着苏袅袅那堪比狂风暴雨的攻势才勉强定下来的。原本铁了心要定半年考察期,可那丫头……

想到她这段时间的“壮举”,眼泪说来就来,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小脾气一上来就嚷着“不嫁了,这辈子都不嫁了”,转头又绝食抗议;甚至有一次还煞有介事地摸到阳台边,作势要往下看……一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组合拳下来,打得我措手不及,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那副恨不能明天就披上嫁衣、一刻也等不得的恨嫁模样,真是看得我又急又气,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最终,在她又一次红着眼眶、抱着我的胳膊软磨硬泡时,那点坚持到底的硬气终究是泄了。

罢了……一个月就一个月吧。总好过真让她把自己折腾出个好歹。

万江“苏哥,十五分钟后妆发,半小时后棚拍,下午三点有个媒体专访提纲要确认……”

助理小万利落地汇报完行程,合上平板,目光在我脸上停顿了两秒,忽然“咦”了一声,带着点促狭的笑意凑近了些,

万江“看你今天这状态……眉梢眼角都透着点不一样啊,嘴角都快压不住了。怎么,有大的喜事要发生”?

这小子的眼睛倒是毒。我揉了揉眉心,试图驱散被妹妹折腾留下的疲惫感,但想到那丫头终于能消停一阵子(至少一个月),心里确实松快了些。加上这事迟早也要知道,也没什么好瞒的。

苏墨白“嗯,算是吧”。

我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掩饰住一丝复杂的情绪——欣慰混杂着“女大不中留”的无奈,

苏墨白“过不了多久,哥请你吃喜糖”。

万江“喜糖”?

小万的眼睛瞬间亮了,八卦雷达“嗖”地竖起,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万江“真的假的?苏哥!您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吧!是哪位仙女下凡把我们苏哥给收了啊?还是说……”

他眼珠一转,笑容更贼了,

万江“是薇薇(一起喝了几次奶茶)小姐的……”

他这兴奋劲儿和精准的猜测让我有点招架不住。我正想开口,是承认也好,是让他别瞎猜也罢。

“苏老师!苏老师!妆发老师那边都准备好了,麻烦您这边快一点”!现场执行导演洪亮的声音透过嘈杂的背景音传了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到嘴边的话只好咽了回去。我冲小陈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起身朝化妆间走去:

苏墨白“行了,干活。待会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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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万万没想到,竟会在这种场合撞见苏景辰。

更让我大脑当场宕机的是——他,居然是今天活动的主办方!那个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冷血魔王“苏总”!

我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目光像被磁铁吸住一样,黏在他身上挪不开。直到旁边的工作人员实在看不下去了,胳膊肘轻轻捅了我一下,压低声音提醒:

万江“苏哥,你够了哈!都盯了苏总快十分钟了,魂儿都飞了?赶紧的,上去打个招呼啊”!

这一声才把我飘散的魂儿拽了回来。我猛地回过神,脸上腾地一阵发烫。

天啊……谁能想到呢?眼前这位西装革履、众星捧月的年轻总裁,不仅是我那宝贝妹妹苏袅袅板上钉钉的未来老公,现在……居然还成了我的顶头大老板!

这剧本……也太魔幻了吧?未来妹夫是衣食父母,这到底是什么神仙体验?

我早知道苏景辰家境优渥,但眼前这阵仗,还是狠狠刷新了我的认知——他的“有钱”,远超出我贫瘠的想象。

此刻,他正被人群簇拥在中央,如同磁石吸附铁屑。有些人,生来就是聚光灯的宠儿。苏景辰甚至无需开口,只是那样随意地一站,周身散发的无形气场便已稳稳攫住了全场的视线。那并非刻意为之的张扬,而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游刃有余的存在感。

这吸引力,远不止源于他那张得天独厚的脸。更慑人的,是那份仿佛刻在骨子里的从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一种难以言喻的风姿迢迢。那是一种久居高位、经年累月淬炼出的气度,沉静而迫人,让周遭的喧嚣都自觉低伏下去。

我见过的所谓“成功人士”不少,但极少有人能像他这样。最令我意外的是,就在前几天,染了一头极其显眼的发色,看似随性甚至叛逆的举动,在他身上却奇妙地不显违和。那抹跳脱的色彩,像一道鲜明的分界线,又像是绝妙的融合剂——一边是杀伐决断、掌控全局的成熟男人,一边是灵魂深处未曾褪尽的不羁少年。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在他身上交织、共生,形成一种危险又迷人的矛盾张力。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苏景辰的骨相,是高山深壑般的深邃立体,撑起了那份凛然难犯的气场;而他的皮相,更是造物主精雕细琢的杰作,无可挑剔。他偏偏是那极少数,能将“骨”的英挺与“皮”的昳丽完美统一的存在,如同一尊被赋予了灵魂的玉雕,冷硬与温润并存,只一眼,便让人挪不开目光。

其实,苏景辰的目光早就锁定了人群边缘的我。他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步伐从容,目标明确地拨开人群,径直朝我这边走来。那股无形的气场让原本围着他的人潮自然地向两侧分开一条通路。

就在他离我只有几步之遥时,旁边一个眼尖的人捕捉到了这微妙的一幕,好奇地插话问道:“苏总,您和这位……认识”?

苏景辰脚步未停,视线牢牢锁在我脸上,那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苏景辰“认识”。

几乎是同时,我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了一下,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和急于撇清的意味,脱口而出:

苏墨白“不认识”。

空气瞬间凝固了零点几秒。这截然相反的回答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几道探究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我身上。我脸上火烧火燎,心里暗骂自己蠢——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意识到这局面根本解释不清,我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反应。猛地低下头,避开他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视线,喉咙发紧地快速说道:

苏墨白“苏总好!苏总再会” !

话音未落,我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转身挤开身后的人,几乎是落荒而逃,嘴里还念念有词地找补着:

苏墨白“那个……我去后台准备了!失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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