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敷衍一句,我起身准备离开,动作快得像要逃离什么洪水猛兽。
没想到刚迈出一步,一个身影就结结实实堵在了正前方,离我不过半米。不用抬头我也知道是谁。那股熟悉的、带着压迫感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
心头一紧,我下意识就想往旁边闪,假装没看见。左脚刚挪开半步,手腕猛地一凉,随即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攥住,钳子似的。他的掌心滚烫,透过皮肤直烫进我骨头缝里。
苏景辰“苏墨白”,
他声音压得又低又沉,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砸在我耳边,
苏景辰“骗我好玩吗”?
我被迫顿住,一股莫名的荒谬感直冲天灵盖。为什么?为什么这句话砸过来,我脑子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竟然是:“我像个提起裤子就不认账的渣男”?这诡异的联想简直有毒。
正当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渣男”自我定位噎得说不出话,空气凝固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时,旁边传来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嘶——”是万江。他还傻愣在原地,那双瞪圆的眼睛在我和苏景辰之间来回扫射,手指无措地抬起,先指向我,又指向苏景辰,嘴唇哆嗦了好几下,才磕磕巴巴地挤出声:
万江“你…你们……这…难道是…”?
那眼神,好像撞破了什么惊天大八卦。
—————————
—————————
“江儿”。
一个温和的声音适时插了进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三角僵局。说话的是跟着苏景辰一起下来的,那群人中的一个——王思瓒。
我认得他,琐琐的男人。
他动作自然地上前一步,胳膊熟稔地搭上万江的肩膀,微微侧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声音很轻,听不清内容,但效果立竿见影。万江脸上的震惊瞬间被一种原来如此的恍然和“此地不宜久留”的机灵取代,他几乎是立刻就被王思瓒半揽半推地带离了这片风暴中心。只剩下我和钳着我手腕的苏景辰,以及那无声弥漫的、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的低气压。
而我?
笑死。
计划完美,行动失败。手腕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逃跑失败。
冰冷的瓷砖紧贴着我的脊背,一丝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入皮肤。洗手间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混合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苏景辰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在他投下的阴影里,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苏墨白“真打算一辈子关住我啊”?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努力想维持表面的平静,却在他深不见底的目光下显得徒劳。
他微微偏了下头,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却毫无温度的弧度:
苏景辰“也不是不行”。
那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讨论天气,可偏偏就是这份过分的、反常的淡定,像细密的冰针扎进我的神经。他太安静了,安静得危险。
胸腔里积压的烦躁和委屈终于冲破了临界点。我受够了!我猛地抬手,用尽力气想要推开那堵坚实的胸膛,
苏墨白“我要回家”!
然而,力量悬殊的差距是残酷的现实。我的推拒只是让他的身体微微晃了晃,下一秒,一只强健的手臂如同铁箍般骤然缠上我的腰,力道惊人地一收!我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惊呼一声,重重地撞回他怀里,后背再次贴上冰凉的瓷砖,被他炽热的体温和不容抗拒的力量死死钉在原地。
苏墨白“放开我”!
我挣扎着,指甲几乎要掐进他手臂的衣料。就在这时,清晰的人声伴随着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似乎正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而来。我的心跳骤然失序,像擂鼓般撞击着耳膜。
苏墨白“苏景辰,有人来了”!
我急切地低喊,试图唤起他哪怕一丝的顾忌。他可是苏景辰!被人看到这一幕,无论对他还是对我,都绝不是小事!
可他只是垂着眼,目光像带着实质的温度,慢条斯理地滑过我的眉眼,最终定格在我的唇瓣上,对那逼近的危机充耳不闻。
苏景辰“来就来”,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毫不在意,
苏景辰“怕什么”?
那灼热的视线几乎要将我的唇点燃。我难堪又羞愤地咬住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
苏墨白“苏景辰”!
我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他的名字,带着最后的警告,
苏墨白“你放开我!不然……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这句威胁在绝对的压制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却意外地取悦了他。他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轻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苏景辰“好啊”。
他微微俯身,灼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带着致命的蛊惑,
苏景辰“我挺想看看……”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情人间的呢喃,却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危险,
苏景辰“你是怎么个‘不客气’法”。
他的视线如同实质般,缓缓地、极具侵略性地从我紧咬的唇上移开,一路向下描摹,掠过颈项,最终落在我因紧张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苏景辰“是用嘴……”
他故意停顿,留下无限遐想的空白,每一个字都像羽毛搔刮着紧绷的神经,
苏景辰“还是……用这里”?
那未尽的话语和赤裸裸的眼神,比任何明确的词语都更具冲击力。
脚步声就在门外了!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急速退去,只剩下冰冷的绝望和心脏狂跳的轰鸣。他依然纹丝不动,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牢牢锁住我,里面翻涌着我无法解读、却令人心惊胆战的暗流。
混蛋。
屈辱和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我屈膝就朝着他脆弱的下腹狠狠顶去!动作快,他的反应却更快!几乎在我发力的同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便精准地钳制住了我的大腿外侧,硬生生将我的攻势在半途截停!他宽厚的手掌像烧红的烙铁,隔着衣料传来惊人的热度和不容置疑的掌控力,轻易化解了我孤注一掷的反抗。我的膝盖离他的要害不过寸许,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分,徒劳地僵持在空中,如同我此刻彻底受制的处境。
他非但没有因我的攻击而恼怒,眼底翻涌的欲望反而更加赤裸、更加灼人,像要将我吞噬殆尽。他微微俯身,鼻尖几乎要蹭到我的,滚烫的气息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直接喷吐在我的唇上:
苏景辰“吻我”。
那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带着钩子,直直钻进耳膜,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占有欲。
苏墨白“不要”!
我几乎是尖叫出声,用尽全身力气别开脸,试图躲避那近在咫尺的压迫和灼热气息。屈辱和恐惧的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被我死死忍住。
就在这时—砰!一声闷响,洗手间的门板被重重撞了一下。“哈哈哈…快、快点…憋…憋不住了”!粗犷含混的男声伴随着浓重的酒气和放肆的调笑,如同惊雷般在门外炸响!脚步声凌乱地涌到门口,不止一个人!他们推搡着,咒骂着,嘻嘻哈哈的声音带着醉后的癫狂,下一秒似乎就要破门而入!
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勒得我几乎窒息,肋骨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
苏景辰将我更深地按进冰冷的瓷砖和他滚烫的胸膛之间,狭小的空间里,我们几乎密不可分。他低下头,灼热的唇瓣擦过我的耳垂,那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破碎的执拗,与他此刻强势禁锢的行为形成了刺眼的矛盾:
苏景辰“苏墨白”,
他念着我的名字,声音压抑得厉害,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即将喷薄而出的东西,
苏景辰“我不想逼你……”
他顿了一下,喉结艰难地滚动,接下来的话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和令人心惊的占有欲:
苏景辰“可是你要走了,我怎么办”?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砸在我混乱不堪的心上。他眼底翻涌的猩红和那近乎卑微的质问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巨大而诡异的违和感,让我瞬间失语。这根本不像他!那个永远掌控一切、冷酷无情的苏景辰,怎么会……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但门外的喧嚣如同催命符!“哗啦”,似乎是有人撞到了什么金属物件,接着是更响亮的哄笑和催促声:“磨蹭什么!开、开门啊!”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靠!我死死咬住下唇,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大脑一片空白。时间仿佛凝固了,冰冷的瓷砖寒意刺骨,腰间的手臂却滚烫如烙铁。门外是醉醺醺的混乱,门内是苏景辰那双翻涌着风暴、交织着欲望与某种我看不懂的痛苦的眼睛。巨大的恐慌和荒谬感淹没了我——没时间了!
根本没时间去细想他这反常的言语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心一横,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扳过苏景辰的下颌,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时,我自己的心先擂鼓般狂跳起来。几乎是带着点自毁的决绝,我偏过脸,猛地覆上他的唇。两片温热的柔软瞬间压上来,陌生的男性气息裹挟着一种掠夺性的力量席卷了我,强烈的羞耻感如同电流般窜过脊椎,烧得我耳根滚烫—我竟然吻了一个男人!
这个念头炸开的瞬间,理智几乎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