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开幕三天后，楚宁收到了周梦发来的消息：「奶奶七十大寿，你必须来！明天下午三点，我接你做造型。」
楚宁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没有回复。自从那晚看到神秘邮件和周宴发来的偷拍照后，她一直有意避开周宴。工作室的事情都通过助理传达，周梦打来的三次电话她也找借口匆匆挂断。
「叮」——又一条消息弹出来，这次是周宴发来的：「宁宁，奶奶很想见你。」
楚宁咬了咬下唇。李慧玉老太太对她一直很好，小时候经常做柠檬糖给她吃。拒绝长辈的邀请确实说不过去。她叹了口气，回复周梦：「好的，明天见。」
放下手机，楚宁走向衣帽间。她需要一件得体的礼服，既不能太张扬抢主人风头，又不能太随意显得不重视。手指在一排衣服间游移，最终停在一件淡粉色的旗袍上——这是她大学毕业时周梦送的礼物。
「铃铃铃——」工作室的电话突然响起。
“楚设计师，有位沈先生坚持要见您，说是老朋友。”前台的声音透着为难。
楚宁皱眉，“告诉他我不在。”
“他说...是关于周总的事，您一定感兴趣。”
楚宁的手指攥紧了旗袍。沈既白到底想干什么？“让他等五分钟。”
她换好衣服走出办公室，看到沈既白正悠闲地翻看她的设计册，手指在她精心绘制的草图上随意摩挲。
“那些是未公开的设计，”楚宁冷声道，“请放下。”
沈既白抬头，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宁宁，你还是这么认真。”他合上画册，“我只是来提醒你，小心周宴。”
楚宁挑眉，“什么意思？”
“你知道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沈既白凑近，压低声音，“周氏集团去年收购了三家珠宝公司，但都经营不善。现在他们需要新鲜血液和设计创意——”
“所以你认为他接近我是为了我的设计？”楚宁忍不住笑出声，“沈既白，你编故事的水平退步了。”
“那这个呢？”沈既白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画面中，年轻的周宴站在Parsons设计学院的走廊上，正透过窗户看向教室里——那是楚宁的班级。
照片日期显示是她大三开学第一天。
“我有个朋友当时在那做交换生，”沈既白说：“周宴几乎每周都出现在你学校，但从来没找过你，不觉得奇怪吗？”
楚宁盯着照片，胸口发紧。那天她记得很清楚，是珠宝镶嵌课，她做了一个银质羽毛胸针...
“他收集了你所有的作品，”沈既白继续道，“甚至那些你扔进垃圾桶的草图。”
“够了！”楚宁打断他，“请你离开。”
沈既白耸耸肩，临走前留下一张名片，“等你发现更多'巧合'时，随时找我。”
楚宁把名片扔进了碎纸机。
第二天下午，周梦准时出现在楚宁公寓楼下。她开着一辆亮红色的跑车，戴着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墨镜。
“上车，公主！”周梦夸张地行礼，“今天你要艳惊四座！”
楚宁抱着桃子坐进副驾驶，“为什么要带猫？”
“奶奶要求的，她最爱桃子了。”周梦踩下油门，“对了，今天会有很多周家亲戚，他们可能...有点热情。”
楚宁皱眉，“什么意思？”
周梦神秘地笑了笑，“等着瞧吧。”
车驶入周家老宅时，楚宁倒吸一口凉气。庄园门口停满了豪车，十几个佣人在门口列队迎接。宅子张灯结彩，比她想象的还要隆重。
“这...只是家宴？”楚宁小声问。
周梦哈哈大笑，“对周家来说，这就是'简单庆祝'。”
刚进门，楚宁就被一群陌生面孔围住。有夸她长得漂亮的，有问她和周宴什么时候结婚的，甚至有人直接叫她"周太太"。楚宁尴尬得想找地缝钻进去。
“别吓着宁宁。”李慧玉老太太终于出现，把楚宁从人群中解救出来。老人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手里拄着一根雕着凤凰图腾的拐杖。
“奶奶好。”楚宁乖巧地问候，把桃子递过去，“它很想您。”
李慧玉笑着摸了摸猫咪，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楚宁，“宴儿更想你。”
楚宁耳根发热，不知该如何接话。幸好周梦及时出现，拉着她去见其他客人。
宴会正式开始前，李慧玉拉着楚宁的手走上主台。老太太敲了敲香槟杯，全场立刻安静下来。
“今天除了庆祝我的七十大寿，”李慧玉声音洪亮，“我还要宣布一个好消息——周家和楚家早有婚约，我的长孙周宴和楚宁的婚事将在一个月后举行！”
楚宁手中的柠檬水"啪"地掉在地上，玻璃杯碎成无数片。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婚约？一个月后？她猛地转头看向台下——周宴站在人群最前方，西装笔挺，表情平静，仿佛早就知道这一切。
“我...我不知道这件事...”楚宁结结巴巴地说，感觉呼吸困难。
现场一片哗然。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举起手机拍照。楚宁感到天旋地转，双腿发软。就在这时，一件西装外套裹住了她的肩膀，熟悉的气息包围了她。
“失陪一下。”周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一秒，她被他拦腰抱起，大步离开了宴会厅。
周宴把她放进车里，关上车门，隔绝了所有好奇的目光。楚宁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婚约？！”
周宴启动车子，“奶奶年纪大了，有时候会...过度解读。”
“过度解读？”楚宁声音拔高，“她当众宣布我们要结婚了！”
“我会处理好的。”周宴语气平静，但握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
楚宁突然注意到他手机放在中控台上，屏幕亮着——锁屏是一张她大学时的照片，她穿着毕业袍在校园里奔跑。这不是任何社交网站上发布过的照片，甚至她自己都没有这张。
“那是...什么时候拍的？”她颤抖着问。
周宴瞥了一眼手机，表情不变，“你大学毕业那天。6月15日下午3点27分，你刚拿到学位证，很开心地跑向周梦。”
楚宁浑身发冷，“你当时在场？为什么不打招呼？”
“我在远处看着你就够了。”周宴轻声说。
车驶入暴雨中。楚宁靠在窗边，试图理清思绪。太多信息一下子涌来：突然宣布的婚约，周宴手机里的偷拍照，沈既白的警告...
“停车！”她突然喊道。
周宴猛踩刹车，“怎么了？”
“桃子！我们把桃子忘在宴会上了！”
周宴皱眉，“周梦会照顾它。”
“不行！”楚宁坚决地说，“桃子害怕打雷，我必须回去接它。”
周宴看了看窗外越来越大的雨势，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家，然后我去接桃子。”
楚宁想反对，但周宴已经重新发动车子。二十分钟后，车停在她公寓楼下。
“上楼换件干衣服，”周宴递给她一把伞，“我很快回来。”
楚宁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她看着迈巴赫消失在雨幕中，心里五味杂陈。
三小时过去了，雨越下越大，周宴还没有回来。楚宁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就在她准备冒雨出门寻找时，门铃响了。
她冲过去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周宴浑身湿透站在门口，白衬衫紧贴在身上，怀里抱着瑟瑟发抖的桃子。他的头发滴着水，嘴唇冻得发青，但猫咪却被他用外套裹得严严实实，一点没湿。
“宴哥哥...”楚宁声音哽咽。
周宴轻轻把桃子递给她，“它躲在花园的灌木丛里，费了点时间才找到。”
楚宁接过猫咪，另一只手拉住周宴，“快进来！你会生病的！”
周宴跟着她进门，在玄关处脱掉湿透的皮鞋。楚宁拿来毛巾递给他，却在周宴解开领口时愣住了——他锁骨处有一个精致的纹身：荆棘缠绕着一颗柠檬，下方是日期"2005.07.23"。
“这是...”楚宁伸手触碰那个日期，突然一阵头痛袭来。模糊的画面闪过脑海：炎热的夏日，游泳池，深水区，一双小手拼命挣扎...
“2005年7月23日，”周宴轻声说，“你掉进游泳池，我把你救上来。”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她11岁，刚搬到周家隔壁。她偷偷溜进周家游泳，却不小心滑进深水区。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淹死时，一个少年跳入水中将她托起...
“那个人是你？”楚宁瞪大眼睛，“可我记得是救生员...”
“你昏迷了，”周宴苦笑，“你父母赶到时，我已经离开。后来他们感谢了值班的救生员。”
楚宁心跳加速。这个日期，这个纹身...周宴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刻在身上？
周宴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伸手抚上纹身，“这是我人生的分界线。遇见你之前，和遇见你之后。”
就在这时，周宴的手机从湿透的裤袋里滑出来，摔在地上。屏幕亮起，显示电量不足，但楚宁还是看清了桌面——那是一张她熟睡的照片，拍摄角度明显是偷拍。
周宴迅速捡起手机，但为时已晚。楚宁后退一步，感到一阵寒意，“你到底...收集了我多少照片？”
周宴沉默片刻，然后直视她的眼睛，“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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