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退去后的第三天，楚宁终于能够下床走动。医生说是过度疲劳导致的免疫力下降，开了些维生素就离开了。桃子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仿佛怕她再次倒下。
手机震动起来，是周梦发来的消息：「感觉好些了吗？我哥这几天像丢了魂似的。」
楚宁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自从那日在周宅书房的不欢而散，她不知该如何面对周宴。那个强吻和随后曝光的监控视频，彻底撕碎了"宴哥哥"温文尔雅的面具。
门铃突然响起，楚宁吓了一跳。透过猫眼，她看到周梦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两个大纸袋。
"开门啦，我知道你在家！"周梦的声音穿透门板。
楚宁无奈地拉开门锁，周梦立刻挤了进来，把纸袋往餐桌上一放："奶奶让我带的补品，还有我哥做的柠檬蛋糕——别那副表情，他特意减少了糖分，知道你怕胖。"
桃子立刻凑过来，绕着周梦的脚踝转圈。周梦弯腰挠了挠猫咪的下巴，然后直勾勾地盯着楚宁："所以，你们吵架了？"
楚宁避开她的目光，走向厨房："要不要喝点什么？"
"别转移话题，"周梦跟上来，"我哥这几天把自己关在书房，连公司都没去。董事会都快疯了。"她顿了顿，"自从你发烧那天他回来后就那样。"
楚宁的手停在热水壶上方："他...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他什么都不说，"周梦拉开椅子坐下，"但猜也猜得到。你是不是发现他的'宁宁档案馆'了？"
热水壶差点从楚宁手中滑落："你知道？"
"当然知道，"周梦翻了个白眼，"那家伙从你11岁起就开始收集关于你的一切。起初是照片和成绩单，后来发展到你用的发绳、草稿纸...有一次你丢了个发夹，其实是他偷走的。"
楚宁感到一阵眩晕，扶住料理台才没跌倒。周梦的话证实了她最坏的猜想——周宴的痴迷比她想象的更早、更严重。
"你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楚宁艰难地问。
周梦耸耸肩："对我们来说当然不正常，但对我哥来说，这就是他爱人的方式。"她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看这个。"
照片上是年轻的周宴，约莫十五六岁，站在MIT的校门口，手里拿着录取通知书，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
"他拿到了梦寐以求的MIT offer，"周梦轻声说，"但最后选择了纽约一所普通大学，就因为听说你高中毕业后想去Parsons。"
楚宁瞪大眼睛："这不可能...他从来没告诉过我。"
"他当然不会说，"周梦叹了口气，"我哥就是这样，宁愿被你当成跟踪狂，也不愿意用恩情绑架你。"
楚宁突然想起大学时那个神秘的奖学金——金额刚好覆盖她的学费和生活费，评审委员会却从未露面。当时她以为是父亲的关系，现在想来...
"Parsons的奖学金，也是他安排的？"
周梦点头："他设立了好几个奖学金，只为确保其中一个能到你手里。"她握住楚宁的手，"宁宁，我哥的方式确实很...极端。但他真的爱你，从你11岁那年到现在，从未变过。"
楚宁胸口发紧，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腾。那个总是默默跟在她身后的少年，那个在她每次演出时坐在最后一排的身影，那个每年生日准时出现在她家门口的"匿名礼物"...
"我需要时间思考，"她最终说道，"这一切太...复杂了。"
周梦理解地点点头，起身告辞。临走前，她突然转身："对了，沈既白被《VOGUE》开除了，业内封杀。我哥干的。"
楚宁皱眉："因为抄袭谣言？"
"不止，"周梦冷笑，"我哥查到他收受回扣、挪用公款，还有性骚扰实习生。那些证据...准备得异常充分，像是早就搜集好的。"
门关上后，楚宁瘫坐在沙发上，思绪万千。桃子跳上她的膝盖，轻轻"喵"了一声，仿佛在安慰她。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想知道周宴的真面目？明天下午3点，周氏集团32楼，带上你的设计手稿。——一个朋友」
楚宁盯着这条神秘信息，心跳加速。是谁发的？沈既白？还是...她想起周宴那个眼神不善的秘书林苏。
犹豫再三，楚宁决定赴约。无论对方是谁，至少能给她一些答案。
次日午后，楚宁精心打扮后前往周氏集团总部。这是栋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前台看到她，立刻露出职业微笑："楚小姐，周总在顶楼会议室，我带您上去。"
楚宁一怔："不，我是来见..."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约她的人是谁，"我是来见林秘书的。"
前台的表情微妙地变了变："林秘书？她今天请假了。"拿起电话，"我通知周总您来了。"
"不用！"楚宁急忙阻止，"我...我自己上去给他个惊喜。"
电梯直达32楼，门一开，楚宁就愣住了——整个楼层是一个开放式空间，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城市模型，几乎占据了半个篮球场大小。模型精细到每栋建筑、每棵树都栩栩如生。
"喜欢吗？"周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宁转身，看到他站在电梯口，手里拿着咖啡杯。他今天穿了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似乎几天没睡好。
"这是...纽约？"楚宁走近模型，认出了一些地标建筑。
周宴点头："你留学期间的纽约。"他指向一个角落，"这是Parsons，你每天上课都会经过这条街。"
楚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母校的建筑。更让她惊讶的是，模型中有许多小人偶，其中一个穿着蓝裙子的特别显眼——那是她大二时最喜欢的一条裙子。
"你连这个都记得..."楚宁喃喃自语。
周宴没有回应，只是走向模型另一侧。楚宁突然注意到办公桌上有几张设计图，看起来像是她最近在构思的新系列。
"这些怎么会在你这？"她快步走过去。
"林苏送来的，"周宴皱眉，"她说你让她转交给我提意见。"
楚宁心头一紧："我从没让她..."她突然明白了那条神秘短信的用意，"有人约我来这里，说要告诉我你的'真面目'。"
周宴的眼神瞬间变冷："林苏。"他拿起内线电话，"立刻冻结林苏的所有权限，查她最近接触过什么人。"
挂断电话，周宴转向楚宁："你相信她的话吗？"
楚宁没有立即回答。她绕着城市模型慢慢走动，突然停在一个特定角度。从这个位置看去，模型中的建筑排列组合成了一个清晰的单词——NING。
"我的天..."楚宁捂住嘴，"你...这整个模型..."
周宴坦然承认："对，都是为了拼出你的名字。"他走到她身边，"疯狂吗？也许吧。但这是我思念你的方式。"
楚宁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种痴迷令她恐惧，却又莫名感动。就在气氛变得尴尬时，电梯"叮"的一声开了，周梦急匆匆地跑出来。
"哥！出事了！"她挥舞着手机，"林苏向媒体爆料，说你和她...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周宴脸色骤变，夺过手机。屏幕上是一则刚发布的娱乐新闻：《惊爆！周氏集团总裁与秘书酒店密照曝光》，配图是周宴和林苏一同进入某酒店房间的背影。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楚宁听见自己问，声音出奇地平静。
"三个月前，"周宴冷静地说，"亚太区合作谈判，林苏作为翻译出席。她故意在酒里下药，我识破后让保安把她送回房间。"他冷笑一声，"看来她早有预谋。"
楚宁强迫自己露出微笑："你不用解释，我们又不是..."
"不是什么？"周宴突然提高音量，"不是情侣？不是未婚夫妻？"他猛地将咖啡杯砸向墙壁，瓷片四溅，"楚宁，你明明在乎！为什么要装大度？"
楚宁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呆了。周宴喘着粗气，眼中燃烧着她从未见过的怒火。下一秒，他抓起桌上的设计图，当着她的面撕成碎片。
"这才是我真实的反应，"他一字一顿地说，"如果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的新闻。"
周梦悄悄退到电梯口："我...我去处理公关危机。"说完迅速溜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楚宁和周宴，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紧张的气息。楚宁弯腰捡起一片设计图碎片，轻声道："这是我熬了三个通宵画的。"
周宴的表情立刻软化了。他蹲下身帮她一起捡："对不起，我..."他的手碰到楚宁的，两人同时僵住。
楚宁抬头，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懊悔、渴望和某种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时间仿佛静止了，直到周宴的手机铃声打破沉默。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奶奶。"按下接听键，"是的，她在这里...不，不是您想的那样...好的，我会带她回去。"
挂断电话，周宴叹了口气："奶奶想见你，说是有重要东西给你看。"
楚宁点点头，突然觉得疲惫不堪。这一天的信息量太大了——神秘短信、城市模型、林苏的背叛...她需要时间消化。
"改天吧，"她站起身，"我有点累了。"
周宴没有挽留，只是说："我让司机送你。"
电梯门关上前，楚宁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巨大的城市模型。阳光下，"NING"的字样闪闪发光，像一个无法忽视的告白。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