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银行的钥匙在楚宁掌心留下一道红痕。三天了，她始终无法做出决定。咖啡馆的谈话后，周宴如约消失在她的生活中——没有电话，没有短信，连通过周梦的间接问候都没有。
楚宁站在衣帽间前，手指拂过一排衣裙。其中至少三分之一是周宴送的，标签都没拆。她咬了咬下唇，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
"你要去哪？"桃子跳进行李箱，歪头看她。
"去工作室住几天。"楚宁揉了揉猫咪的脑袋，"小林会来照顾你。"
她刻意避开那些周宴送的衣物，只带走自己买的和家里给的基本款。收拾到一半，手机震动起来。是周梦：「宁宁，你在哪？我哥三天没出办公室了，董事会都急疯了！」
楚宁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只回了一句：「他成年了，会照顾自己。」
发完这条消息，她突然觉得胸口发闷。走到窗前深呼吸，对面的LED大屏正在播放财经新闻：「周氏集团突发重大股权重组，疑为上市前准备...」
画面切到周氏大厦外，记者激动地报道着周宴如何一夜之间收购了三位元老的股份，将绝对控股权提高到惊人的89%。楚宁皱眉——这不符合商业逻辑，没有企业会在上市前这样集中股权。
除非...这不是商业决策，而是某种情绪宣泄。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陌生号码：「楚小姐，我是周总的私人医生。他拒绝休息和进食，持续工作已超过72小时。作为医护人员，我必须警告您这种情况的危险性。」
楚宁删掉短信，继续收拾行李。但十分钟后，她还是抓起车钥匙冲出了门
周氏大厦的前台一眼认出了她："楚小姐！周总在38层，专用电梯已经为您准备好。"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楚宁不断质问自己为什么要来。是担心周宴的健康？还是受不了这种彻底的"断联"？亦或是...她根本无法忍受没有他的生活？
38层安静得可怕。走廊尽头，周宴的办公室门虚掩着。楚宁轻轻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滞——
周宴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如松。办公室里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味，至少十几个空杯散落在各处。巨大的显示屏上闪烁着复杂的股权结构图，而办公桌上...摆满了她的照片。
不是偷拍的那种，而是他们这几个月来的合照：工作室开幕时他帮她戴项链，李慧玉寿宴上他们并肩而立，甚至还有电梯事故前他们在餐厅的烛光晚餐...每一张都被精心装在小相框里。
"你来拿剩下的东西？"周宴没有转身，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楚宁这才注意到角落里整齐打包的纸箱——里面是她留在周宅的所有物品，甚至包括她用过的牙刷和半瓶香水。
"我..."她突然不知该说什么。
周宴终于转过身。他脸色苍白得吓人，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衬衫皱巴巴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新鲜的纹身——荆棘被柠檬枝缠绕，栩栩如生。
"股权重组完成了，"他平静地说，仿佛在讨论天气，"周氏现在是我的一言堂。不会再有任何董事能质疑我的决策，包括...对你的保护措施。"
楚宁的心跳漏了一拍："你三天不睡就为了这个？"
"还有清理林苏的残余势力，"周宴走向办公桌，脚步略显虚浮，"她背后不只有沈家，还有周家的老对手。"他拿起一份文件，"这是安全屋的钥匙和全新身份。如果你选择离开，这些能保证没人找到你。"
楚宁没接文件，而是指向他的手臂："纹身...什么时候做的？"
"昨晚。"周宴轻轻抚摸那个图案，"荆棘是我，柠檬枝是你。你总能让我的痛苦变得...甜美。"
这句话像箭一样刺穿楚宁的心脏。她突然意识到那把瑞士钥匙还攥在自己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
"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她小声问。
周宴的眼神变得异常柔软："我说过会尊重你的选择。"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而且...我一直在'听'。"
楚宁这才注意到他耳朵里藏着一个小小的蓝牙耳机。周宴把它取出来递给她："听。"
耳机里传来轻柔的钢琴声——是她工作室的背景音乐。楚宁瞪大眼睛："你监听了我的工作室？"
"只有背景音，"周宴疲惫地笑了，"这三天，你在设计时喜欢听肖邦，生气时会换成贝多芬，昨晚加班放了爵士乐..."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我能从音乐里'看'到你在做什么..."
楚宁既震惊又莫名感动。即使在"断联"期间，周宴仍以这种极端的方式"陪伴"着她。
"你这个疯子..."她声音发抖。
周宴刚要回应，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林苏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保安模样的人。
"周总，抱歉打扰，"她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中的慌乱，"我有紧急文件..."
她的目光扫到楚宁，话戛然而止。周宴的表情瞬间结冰："你被禁止进入这栋大楼。"
"董事会召回我，"林苏强装镇定，递上一个信封，"三位元老的联名要求。"
周宴看都没看信封："那三位已经不再是董事。"他按下桌面的一个按钮，"保安，38层有闯入者。"
林苏脸色大变："周宴！我为周氏效力五年！你就这么对待——"
"五年间你向竞争对手泄露十七份机密文件，"周宴冷声打断，"还策划了电梯事故企图谋杀楚宁。"
林苏后退一步："你...你没有证据..."
周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新加坡警方刚发来的审讯录像。你雇的那个电梯修理工全招了。"
林苏面如死灰，突然从手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朝周宴脸上喷去！楚宁惊呼一声，但周宴似乎早有预料，敏捷地侧身避开，同时一把抓住林苏的手腕反拧。
"迷幻剂？"他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老套。"
保安冲进来控制住林苏。挣扎中，她的外套滑落，露出肩膀上的纹身——和沈既白锁骨上的一模一样的蛇形图案。
"沈家的标记，"周宴眯起眼睛，"看来你们的关系比我想象的更深。"
林苏被带走后，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楚宁发现自己的双腿在发抖，不得不扶住沙发才站稳。
"你早就知道她会来？"她问周宴。
"概率87%，"周宴揉了揉太阳穴，"她走投无路时一定会铤而走险。"他突然晃了一下，赶紧扶住桌子。
楚宁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他："你需要休息！三天不睡觉会死人的！"
周宴虚弱地笑了："你在乎吗？"
楚宁没有回答，而是强硬地把他按在沙发上："躺下。"她脱下外套卷成枕头垫在他头下，"闭上眼睛。"
周宴异常顺从地照做了。楚宁注意到他的睫毛在苍白脸颊上投下阴影，像个疲惫的孩子。她忍不住伸手拂开他额前的一缕黑发。
"为什么重组股权？"她轻声问。
周宴闭着眼睛回答："给你自由选择的空间...没有董事会施压，没有家族利益...只是你和我。"
楚宁胸口发紧。这个在外人眼中冷酷无情的商业巨擘，此刻却像个交出最后一块糖果的孩子，只为换取她的信任。
"睡吧，"她轻声说，"我在这守着。"
周宴的呼吸很快变得平稳。楚宁轻轻拿起他放在一旁的手机，犹豫片刻后输入了自己的生日——解锁成功。相册里全是她的照片，最新一张是前天她在工作室加班的侧影，明显是从对面大楼偷拍的。
这个认知本该让她愤怒，但奇怪的是，楚宁只感到一阵心酸。即使在她"冷战"期间，周宴仍无法停止关注她。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周梦的消息：「找到我哥了吗？他怎么样了？」
楚宁回复：「他睡了。别担心。」
周梦立刻回了个笑脸，紧接着又发来一条：「看到他的新纹身了吗？我陪他去做的。那家伙疼得冷汗直冒也不吭一声，就为了把你们初遇日期藏在柠檬叶里。」
楚宁轻轻拉起周宴的袖子，仔细查看那个纹身。果然，在柠檬枝叶的阴影处，藏着一个小小的"2005.07.23"。
她的视线模糊了。这一刻，所有的疑虑和恐惧都变得微不足道。周宴的爱或许扭曲，但真实得令人心痛。
楚宁俯身，轻轻吻了吻那个纹身。周宴在睡梦中微微勾起嘴角，仿佛感知到了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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