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雨站在衣柜前，已经换了第七套衣服。她拿起手机，第无数次点开许明远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明天见，我很期待。"简单的六个字，却让她的心跳加速到几乎要冲出胸腔。
"到底穿哪件好..."她咬着下唇，把一条淡蓝色连衣裙比在身上，对着全身镜左右转身。三个月前，她绝不会想到自己会为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如此纠结。
那是在《幻境江湖》的新版本测试中，她作为游戏策划负责收集玩家反馈。一个ID叫"远山明"的玩家提出的建议格外专业，不仅指出了UI设计的不合理，还给出了具体的改进方案。作为感谢，她主动加了好友，没想到就此打开了一扇意想不到的门。
手机突然震动，是闺蜜林妍发来的消息："决定好明天穿什么了吗？别忘了拍照给我看！"
程小雨叹了口气，回复道："还在纠结。你说网恋奔现穿得太正式会不会显得很刻意？"
"拜托，你们都在网上谈了三个月恋爱了，还怕什么刻意？"林妍秒回，"重点是让他看到真实的你。"
真实的她。程小雨望向镜中的自己——及肩的黑发，不算惊艳但清秀的五官，一米六出头的身高。与游戏中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侠形象相比，现实中的她普通得多。
她最终选定了那件蓝色连衣裙和一件白色针织开衫，简单却不失精致。手机相册里，许明远发来的照片上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笑容温和的男生，看起来比她想象中要阳光许多。他们在网上交换过照片，但谁都知道照片与现实总有差距。
"如果他不喜欢真实的我怎么办？"这个念头像幽灵一样缠绕着她。三个月来，他们从游戏聊到生活，从工作聊到梦想，每晚的语音通话成为她最期待的时刻。许明远的声音有种特别的温暖，总能让她在加班后的深夜感到安心。
作为游戏公司的策划，程小雨习惯了虚拟世界的规则——那里的一切都有明确的数据和逻辑。但感情不同，它无法用代码预测，也没有存档重来的机会。
第二天早晨，程小雨比约定时间提前半小时到达了咖啡馆。她选了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手指不安地敲打着桌面。窗外的梧桐树在微风中摇曳，阳光透过树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请问这里有人吗？"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程小雨猛地抬头，正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眼前的男人比照片上更加立体——略深的肤色，挺直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角。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牛仔裤，手里拿着一杯美式咖啡。
"许...许明远？"程小雨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我。"他拉开椅子坐下，"你比照片上还要好看。"
这句直白的赞美让程小雨耳根发热。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谢谢，你也是...我是说，你也比照片上更..."
许明远轻笑出声，眼角的细纹让他看起来格外亲切。"紧张吗？我手心里全是汗。"
他坦率的承认让程小雨放松了些。"我也是。昨晚几乎没睡着。"
"怕我是骗子？"
"怕你失望。"程小雨低头搅动着咖啡，"网络和现实总是不一样的。"
许明远沉默了片刻，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到她面前。"给你的见面礼。"
程小雨惊讶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游戏角色手办——正是她在《幻境江湖》中常用的那个女剑客。
"这...这是限量版的！"程小雨瞪大眼睛，"你怎么买到的？"
"熬夜抢的。"许明远笑着说，"记得你说过最喜欢这个角色。我想，既然我们的故事从游戏开始，那就用这个来纪念第一次见面吧。"
程小雨感到眼眶有些发热。这个手办她找了很久都没买到，而许明远不仅记得，还特意为她准备。这一刻，三个月的语音、视频、文字聊天积累的情感突然变得无比真实。
他们聊起第一次在游戏里组队打副本的糗事，聊起通宵讨论游戏设计的那晚，聊起许明远作为程序员对她策划案的专业建议。时间流逝得飞快，窗外的阳光已经西斜。
"要不要去江边走走？"许明远提议道，"听说今晚有灯光秀。"
程小雨点点头，心跳再次加速。离开咖啡馆时，许明远很自然地帮她拿着包，另一只手虚扶在她背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亲近但不越界。
就在他们准备过马路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小雨？真的是你！"
程小雨身体一僵，转头看见一个穿着花哨衬衫的男人快步走来。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好久不见啊，听说你跳槽到游戏公司了？"男人上下打量着许明远，"这位是...新男友？动作挺快嘛。"
许明远敏锐地察觉到程小雨的僵硬，轻声问："你认识？"
"我前男友，赵志伟。"程小雨低声回答，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包带。
赵志伟嗤笑一声："怎么，不介绍一下？我可是很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让你这种工作狂动心。"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程小雨试图绕开他，却被赵志伟一把抓住手腕。
"别这么冷淡嘛，好歹我们——"
"请放手。"许明远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有力，他上前一步，挡在程小雨前面，"她说了不想和你说话。"
赵志伟愣了一下，随即讥讽地笑了："哟，护花使者啊？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整天就知道工作，连约会都能因为加班放鸽子——"
"我知道。"许明远平静地打断他，"我知道她工作认真负责，知道她热爱自己的事业，也知道她值得被尊重。现在，请放开她。"
程小雨怔怔地看着许明远的侧脸，他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与线上那个温和幽默的形象判若两人。
赵志伟悻悻地松了手，嘟囔着"装什么英雄"走开了。程小雨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没事了。"许明远转身面对她，眼神重新变得温柔，"要回去吗？"
程小雨摇摇头："不，我想去江边。"她顿了顿，"谢谢你。"
"不用谢。"许明远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这样...可以吗？"
程小雨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点了点头。他们就这样牵着手走向江边，谁都没有再提刚才的不愉快。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程小雨突然开口，"为什么你的游戏ID叫'远山明'？"
许明远笑了："很简单，因为我名字里的'明远'反过来就是'远明'，加上我老家在山区，就变成了'远山明'。"
"就这么简单？"程小雨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有什么深意呢。"
"生活哪有那么多深意。"许明远捏了捏她的手，"就像今天，我只是想见一个喜欢了很久的女孩，仅此而已。"
程小雨停下脚步，仰头看着他："在网络上，我们可以精心设计每一句话，每一个形象。但现实中..."
"现实中更美好。"许明远接过她的话，"因为真实的你，比任何虚拟形象都更让我心动。"
江风拂过程小雨的发梢，带着初秋的凉意。但她的手被牢牢握在许明远的掌心，温暖从接触点蔓延至全身。远处，第一束灯光秀的光柱划破夜空，照亮了两人的脸庞。
这一刻，程小雨明白，有些连接一旦建立，就再难切断——无论是在虚拟世界，还是在有温度的现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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