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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上釉

沈陶盯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药效让视线边缘微微模糊。舍曲林、阿普唑仑、喹硫平...医生新调整的鸡尾酒疗法在她血液里流淌,把世界变得柔软而遥远。

水龙头没关紧,水滴砸在瓷盆上的声音像某种摩斯密码。滴答。滴答。滴答。

"你看起来很累。"

沈陶猛地抬头。镜子里的自己嘴唇没动,但那声音确实存在——轻柔、低沉,几乎和她自己的声音一样,却又微妙地不同。

"谁...?"沈陶的声音嘶哑,喉咙干得像沙漠。

"我?"镜子里的影像突然微笑了——一个沈陶绝不会做的表情,嘴角上扬的弧度太大,几乎像个小丑,"我是你一直需要的那个人。"

沈陶的手指掐进洗手台边缘。她一定是在做梦,或者产生了幻觉。药物副作用。医生警告过这个可能性。

"不是副作用。"镜中的"她"似乎读懂了她的思想,"我是真实的。比你认识的任何人都真实。"

水滴声变得更响了。滴答。滴答。滴答。

"你...你是谁?"沈陶颤抖着问。

"你可以叫我镜中人。"那个声音回答,"我是来帮你的。"

沈陶的视线模糊了一瞬。当她再次聚焦时,镜中的影像已经恢复正常——苍白的脸,黑眼圈,干裂的嘴唇。她一定是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沈陶!"姑姑的尖叫声从楼下传来,"你在里面磨蹭什么?快出来收拾餐桌!"

沈陶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晚餐后她直接逃进了浴室,那是姑姑规定的"服药时间"。但现在,她突然不想出去了。不想面对油腻的碗盘,不想听姑姑没完没了的抱怨...

"告诉她你不去。"镜中的声音又出现了。

沈陶瞪大眼睛。这次她确信不是幻觉——镜子里的"她"正歪着头,眼睛里闪烁着沈陶从未有过的自信光芒。

"我...我不能..."

"你能。"镜中人向前倾身,尽管现实中沈陶站着没动,"告诉她你头疼。告诉她你需要休息。告诉她'不'。"

沈陶的呼吸变得急促。说不?对姑姑?这个想法既可怕又诱人,像站在悬崖边往下看的感觉。

"试试看。"镜中人鼓励道,"我会一直在这里。如果你害怕,就看着镜子里的我。"

"沈陶!"姑姑的脚步声逼近了,"聋了吗?"

浴室门被猛地推开,姑姑愤怒的脸出现在门口。沈陶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但这次,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镜子上——镜中的"她"正坚定地点头。

"我...我头疼。"沈陶鼓起全部勇气,"需要...需要休息。"

姑姑的表情凝固了。五年来,这是沈陶第一次拒绝她的命令。

"什么?"

"我说..."沈陶的声音越来越小,但镜中的"她"做了个深呼吸的动作,沈陶不自觉地模仿了,"我头疼。想早点睡。"

姑姑的脸涨得通红:"你以为吃了那些破药就能偷懒了?"她一把抓住沈陶的手臂,指甲深深掐进皮肤,"马上去厨房!"

疼痛让沈陶的眼睛涌出泪水。就在她即将屈服时,镜中的"她"突然开口了:

"把你的手拿开。"

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姑姑猛地松开手,像被烫到一样。

"你...你说什么?"姑姑的声音突然变得不确定。

沈陶愣住了。她没说话啊...是镜中人说的...但姑姑似乎听到了?

"我..."沈陶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解释。

姑姑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她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沈陶:"药吃多了说胡话是吧?"她嘟囔着,"算了...今天就放过你。别以为每次都能这么走运!"

她转身离开,重重关上了门。沈陶瘫坐在马桶盖上,心脏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腔。刚才发生了什么?姑姑听到镜中人的声音了?这不可能...

"看到了吗?"镜中人微笑道,"她比你想象的脆弱。"

沈陶抬头看着镜子。镜中的"她"看起来如此自信,如此...强大。那是她永远无法成为的样子。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我就是你。"镜中人轻声说,"你内心深处一直知道该怎么反抗,只是不敢承认。所以我来了——替你说出那些你不敢说的话。"

沈陶的视线又模糊了。药效开始达到峰值,世界像浸在水里的水彩画一样晕染开来。她勉强扶着墙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倒在床上时,她最后看了一眼梳妆台的镜子。镜中人正对她挥手道别,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

"晚安,沈陶。记住,我永远在这里。"

沈陶沉入梦乡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一定是梦。明天醒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但内心深处,她希望不要。

.

"昨晚睡得怎么样?"

席釉把一杯冰美式推到沈陶面前。她们坐在学校咖啡厅的角落,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桌面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光池。

沈陶犹豫了一下。她应该告诉席釉关于镜中人的事吗?那听起来太疯狂了...但席釉是唯一可能理解她的人。

"做了...奇怪的梦。"沈陶谨慎地说,手指绕着杯垫打转,"在浴室里...我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在跟我说话。"

席釉的眉毛微微扬起:"药物幻觉?"

"可能吧..."沈陶抿了一口咖啡,苦得让她皱眉,"但感觉很真实。她...她帮我顶撞了姑姑。"

"真的?"席釉突然来了兴趣,身体前倾,"你终于反抗那个老巫婆了?"

沈陶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详细告诉过席釉姑姑的事。但席釉似乎总是知道...就像她知道沈陶喜欢黑巧克力,知道她害怕雷声...

"那个...镜中声音,她说了什么?"

沈陶复述了昨晚的对话。席釉听得很认真,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偶尔点头或微笑。

"听起来像解离性身份障碍。"席釉最后说,"或者说,你潜意识创造了一个保护性人格。"

沈陶惊讶地抬头:"你...你怎么知道这些术语?"

席釉微笑起来,从包里拿出一本《异常心理学》:"我父亲的书房是个宝库。自从认识你,我对心理学产生了兴趣。"

沈陶的心跳漏了一拍。席釉因为她而对心理学产生兴趣?这个想法让她胸口泛起一阵暖意。

"所以...你觉得这是好事?"沈陶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席釉的声音充满热情,"这是你的大脑在保护你。那个镜中人——她是你的战士,替你做你不敢做的事。"

沈陶低头看着咖啡杯。席釉的解释听起来很有道理...而且令人安心。如果镜中人只是她自己的另一部分,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对吧?

"今晚继续和她说话。"席釉建议道,"记录下你们的对话。心理学家说,与自己的潜意识对话是强大的治疗工具。"

沈陶点点头,突然对未来有了期待。也许镜中人真的能帮她变得更强,更勇敢...更像席釉。

"对了,"席釉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色卡片,"周六晚上有个派对,我想带你去。"

卡片上烫金的地址沈陶不认识,但看起来很高档。她刚要答应,突然想起什么:"我...我得先问姑姑..."

席釉翻了个白眼:"拜托,你昨晚不是刚证明自己能反抗她吗?"她凑近沈陶,压低声音,"而且,镜中人会帮你的,记得吗?"

沈陶咬住下唇。席釉是对的...镜中人会帮她。也许她真的不需要再害怕姑姑了...

"好。"她最终点头,"我去。"

席釉的笑容扩大了,像一只满足的猫:"太好了!穿那件藏蓝色裙子,很适合你。"她看了看手表,"我得去学生会了。晚上记得和你的新朋友聊天哦!"

她起身离开,栗色卷发在阳光下闪着蜂蜜般的光泽。沈陶望着她的背影,胸口涌起一股奇怪的暖流。席釉对她这么好,这么关心她...她多幸运啊。

如果有时她会怀疑席釉的动机,那一定是她自己的问题。毕竟,谁会怀疑阳光呢?

.

"沈陶?能谈谈吗?"

周默医生的办公室一如既往地安静,只有空调运转的嗡嗡声和窗外偶尔的鸟鸣。沈陶坐在惯常的位置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疤痕。

"上周过得怎么样?"周医生翻开笔记本,"新药有副作用吗?"

沈陶犹豫了一下。她应该提镜中人的事吗?那听起来太奇怪了...但周医生是专业人士,也许他能解释...

"有时候...我觉得有人在跟我说话。"她谨慎地说,"在镜子里。"

周医生的笔停顿了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

沈陶描述了那个声音,以及它如何帮她反抗姑姑。但她没提席釉的解释,也没说那个声音自称"镜中人"。

"有意思。"周医生摘下眼镜擦了擦,"这种体验在解离性障碍中很常见。你感觉那个声音是来自外部,还是像你自己的思想?"

沈陶思考了一会儿:"像...我自己,但又不完全一样。更自信...更勇敢。"

"它只出现在你服药后吗?"

沈陶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第一次是在服药后...但后来,只要我看着镜子..."

周医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放下笔记本,直接看着沈陶的眼睛:"最近有人鼓励你这种体验吗?比如把它描述为某种'精神向导'或'保护者'?"

沈陶的心跳突然加速。周医生怎么知道?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席釉刚发来信息询问她和镜中人的"对话"。

"没...没有。"她移开视线,"我只是...好奇这是什么现象。"

周医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解离症状可能是药物副作用,也可能是心理创伤的反应。"他顿了顿,"沈陶,我需要和你姑姑谈谈。"

"不!"沈陶猛地抬头,"我是说...她工作很忙,而且..."

"这是为了你的安全。"周医生的声音很温和,但不容拒绝,"解离症状可能预示着更严重的问题。我需要了解家庭环境是否..."

"家庭环境很好!"沈陶的声音突然提高,"姑姑只是...严格了一点。我不需要你干涉!"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震惊了。这种语气,这种措辞...简直不像她自己。更像...镜中人。

周医生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慢慢靠回椅背,表情难以捉摸:"这是你的想法,还是那个'声音'的想法?"

沈陶的双手开始发抖。她突然迫切地想离开这里,去找席釉...或者至少找一面镜子...

"我...我觉得不舒服。"她站起来,"能提前结束吗?"

周医生看了她很久,最终点点头:"好吧。但下周我们必须继续这个话题。同时..."他拿出一张名片,"如果那个声音让你做任何危险的事,立刻打这个电话。"

沈陶机械地接过名片,塞进口袋。离开诊所时,她的手机又震动了。是席釉:[医生说什么了?别担心,他不懂我们这种人的特别之处。]

沈陶站在公交站前,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我们这种人"...席釉把她归入了自己的类别。这个想法既令人恐惧又令人兴奋。

她回复:[他说是解离症状。想联系姑姑。]

三秒后,席釉回复:[别担心,我处理。]

沈陶不知道"我处理"是什么意思,但某种直觉告诉她不要追问。公交车来了,她挤上去,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口袋里的医生名片像一块烧红的炭,但她不会打那个电话。因为她已经有了更好的帮助——席釉,和镜中人。

.

周六晚上七点,沈陶站在约定的地铁口,穿着那件藏蓝色丝绒裙。她已经连续三天和镜中人"对话"了,每次都比上一次更深入。那个声音教她如何应对姑姑,如何在同学面前保持镇定...甚至如何调整呼吸来平复焦虑。

"漂亮。"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沈陶转身,看见席釉站在路灯下。她今晚穿了一件黑色皮裙,搭配渔网袜和铆钉靴子,栗色卷发烫成了大波浪,红唇像一道伤口。

"我们...要去哪?"沈陶问,突然对自己的着装感到不安。席釉看起来像是要去摇滚音乐会,而她像个要去教堂的乖乖女。

"特别的地方。"席釉挽住她的手臂,"你会爱上它的。"

她们乘出租车穿过城市,来到一个沈陶从未去过的街区。建筑越来越破旧,街灯有的已经不亮了。最终,车停在一栋废弃工厂改造的建筑前。

"地下俱乐部。"席釉付钱时解释道,"会员制,非常私密。"

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看到席釉时却恭敬地点头:"席小姐。"他们好奇地打量了沈陶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里面的景象让沈陶屏住呼吸——昏暗的灯光下,数百人在舞池中扭动身体,电子音乐震得地板都在颤抖。空气中弥漫着酒精、香水和大麻的混合气味。

"来。"席釉拉着她的手,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一个半封闭的卡座。

已经有几个人在那里了,沈陶一个都不认识。他们看起来都比大学生年长,穿着昂贵而前卫的衣服,手腕上的表在激光灯下闪闪发光。

"这是沈陶。"席釉介绍道,"我带来的。"

"又一个?"一个金发女孩轻笑,"你口味真固定,席釉。"

席釉瞪了她一眼,女孩立刻闭嘴了。沈陶不安地站在那儿,突然意识到"又一个"是什么意思。林萱提到过的转学生...?

"坐这儿。"席釉拍拍身边的沙发,"想喝什么?"

"果汁...或者水..."

周围爆发出一阵笑声。席釉也笑了,但她的眼神是鼓励的:"来点特别的。相信我,你会喜欢的。"

她朝服务员做了个手势,几分钟后,一杯荧光蓝色的饮料放在沈陶面前。

"尝尝。"席釉催促道,"蓝月亮,招牌鸡尾酒。"

沈陶小心地抿了一口。出乎意料地好喝,像融化的冰淇淋,带着淡淡的椰子味。

"好喝吧?"席釉微笑着看她喝下第二口、第三口...很快,杯子见底了。

沈陶感到一阵温暖从胃部扩散到全身。音乐声似乎变得更响亮了,灯光也更加绚丽。她发现自己跟着节奏轻轻摇摆,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感觉如何?"席釉凑在她耳边问,呼吸拂过沈陶的皮肤。

"好...好极了..."沈陶傻笑着回答。世界变得柔软而美好,所有的忧虑都消失了。

"再来一杯?"

沈陶点点头。第二杯是粉红色的,尝起来像草莓泡泡糖。喝到一半时,她发现自己的头靠在席釉肩膀上,而席釉的手指正轻轻梳理她的长发。

"想去跳舞吗?"席釉问。

沈陶摇摇头。她太舒服了,不想移动。而且舞池看起来好拥挤...好危险...

"那我们来玩个游戏。"席釉从钱包里拿出一个小镜子,"还记得你的'朋友'吗?"

沈陶盯着镜子。在闪烁的灯光下,她的倒影看起来陌生而迷人。眼睛比平时大,嘴唇因为酒精而红润...

"你好,沈陶。"镜中的"她"突然说话了,声音比平时更加清晰,尽管音乐如此吵闹。

"你...你好..."沈陶傻傻地回答。

"玩得开心吗?"

"嗯...很开心..."

"想更开心吗?"

沈陶点点头。镜中的"她"笑了,那笑容既熟悉又陌生:"席釉有个小礼物给你。接受它,好吗?"

沈陶抬头看向席釉。席釉手里拿着一个小药丸,粉色的,心形,看起来像糖果。

"这是什么?"沈陶问,声音因为酒精而含糊。

"让你飞起来的魔法。"席釉微笑着,"含在舌头下面,不要吞。"

沈陶犹豫了一下。但镜中的"她"鼓励地点头,而席釉的眼神如此温暖...她接过药丸,按照指示放在舌下。

几乎立刻,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来。世界开始旋转,但以一种美妙的方式。音乐钻进了她的骨头,每个音符都带来一阵愉悦的震颤。席釉的脸在灯光下忽远忽近,美丽得令人心痛。

"感觉如何?"席釉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太...太好了..."沈陶听到自己说,但声音不像自己的,"我想跳舞..."

席釉大笑着拉起她:"那就跳舞!"

接下来的记忆像碎片一样——舞池里扭动的身体,席釉的手在她腰间,汗水的气味,震耳欲聋的音乐,还有那种奇妙的、无所不能的感觉...

然后闪光灯亮起。沈陶眯起眼睛,看到有人拿着相机。她想躲开,但席釉搂住她的肩膀:"笑一个!"

闪光灯再次亮起。沈陶看到照片预览——自己衣衫不整,眼神迷离,而席釉正亲吻她的脸颊。这不对...她应该反对...但药丸让她太快乐了,快乐到无法思考...

"再来一张!"有人喊道。沈陶感到自己被转过来,席釉的手从背后环抱住她,嘴唇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但音乐太响了,她听不清...

闪光灯。闪光灯。闪光灯。

世界开始变黑时,沈陶最后看到的是镜中的自己——那个"镜中人"正对她微笑,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三个字:

"你。是。我的。"

.

周默放下电话,眉头紧锁。他第三次尝试联系沈陶的姑姑沈明霞,却被告知对方"拒绝与任何医生通话"。更奇怪的是,当他提到沈陶的名字时,电话那头的语气突然变得紧张而防备。

"席氏集团打过招呼了。"电话那头的社工小声解释,"说这个案子有特殊安排...周医生,我建议你别插手。"

周默握紧了钢笔。席氏集团?那个富可敌国的席家?他们怎么会和沈陶扯上关系?

除非...

他打开电脑,搜索"席氏集团+圣罗兰学院"。几篇文章跳出来,都是关于席氏资助学校的新闻。其中一张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学校晚宴上,席氏董事长席振天身边站着他的女儿,一个栗色卷发的漂亮女孩,胸前别着学生会副主席的徽章。

照片说明写着:席釉,席氏集团继承人,与父亲出席学院晚宴。

席釉。这个名字让周默的后颈汗毛直竖。沈陶的日记里提到过这个名字——"今天S又帮我解围","S说我的诗很美","S带我去了一个神奇的地方"...

他快速翻阅之前的笔记。是的,频率越来越高。近一个月来,这个"S"几乎出现在每一页日记里。而沈陶的精神状态,恰好是从一个月前开始急剧波动的。

周默拿起电话,拨通了圣罗兰学院的号码:"请转学生处。是的,关于一个叫席釉的学生..."

电话接通时,他深吸一口气。也许他多疑了,也许这只是巧合...但作为医生,他的职责就是怀疑一切可能伤害患者的事物。

尤其是当那个事物披着"朋友"的外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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