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晚上好啊，阿婆。"祁墨却像没看见异常似的，笑眯眯地打招呼，"这么晚还来打水？"

无面老妇人的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转向祁墨的方向。她举起木桶，里面盛着的不是水，而是一团黏稠的、正在蠕动的黑色物质！

"请...客人...喝..."老妇人的声音像是从腹腔里发出来的，沉闷而扭曲。

沈清羽的胃部一阵翻腾，本能地后退。祁墨却上前一步，接过木桶："多谢款待。"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木桶的瞬间，老妇人的身体突然像蜡一样融化，转眼间就化为一滩黑水渗入地下。木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黑色物质迅速蒸发，只留下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你疯了吗？"沈清羽冲上前，"那明显是陷阱！"

祁墨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副橡胶手套戴上，捡起木桶检查："材质是普通的杉木，但内侧涂了一层..."他嗅了嗅，"尸油混合朱砂，典型的招鬼容器。"

"你早就知道那不是真人？"沈清羽难以置信。

"从她出现时拖地的脚步声就发现了。"祁墨将木桶也装进证物袋，"活人走路时脚掌会先着地，而刚才那位是脚跟拖着走——典型的尸变特征。"

沈清羽盯着他熟练的动作，突然意识到："你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案子。"

祁墨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露出标志性的玩味笑容："怎么？沈小姐终于开始对我的职业经历感兴趣了？"

"少转移话题。"沈清羽抱起手臂，"普通调查员不可能对灵异现象这么了解。你到底是谁？"

祁墨正要回答，井水突然剧烈翻涌起来，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上涨！浑浊的井水溢出井沿，流过地面时竟形成一个个血红色的符文。

"看来主人不欢迎我们继续逗留了。"祁墨一把拉住沈清羽的手腕，"该撤了。"

沈清羽甩开他的手："我自己会走！"

两人刚跑出十几米，身后就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回头望去，古井上方凝聚着一团黑雾，隐约可见无数张人脸在其中痛苦扭曲。

"跑！别回头！"祁墨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紧迫感。

沈清羽跟着他冲向村口，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当两人终于冲出村口石碑的范围时，身后的异响戛然而止，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村子与外界隔开。

沈清羽弯腰喘着气，突然发现祁墨正盯着她的脖子看。

"你的铜钱，"他指了指，"刚才在发光。"

沈清羽低头一看，果然，那枚外婆给的铜钱正泛着微弱的红光，而且烫得吓人。她条件反射般捂住它："你看错了。"

祁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再追问。他看了看表："凌晨三点了，我们在镇上找个旅店休息，明天再..."

"我们？"沈清羽挑眉，"谁跟你是'我们'？"

"合作伙伴啊。"祁墨一脸无辜，"刚才不是配合得很好吗？再说了..."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你的铜钱会对井里的东西起反应？"

沈清羽心头一震——他果然看到了。而且听这语气，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五百。"她突然说。

"嗯？"

"住宿费你出，而且我要单人间。"沈清羽扬起下巴，"另外明天早餐我要吃镇东头那家包子铺的鲜肉包，两个，加豆浆。"

祁墨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成交。"

月光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小镇。沈清羽没看见，走在前面的祁墨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和她脖子上几乎一模一样的铜钱，只是上面的符文略有不同。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铜钱边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