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符噬心

虎符的血丝像活蛇钻进我血管，从手腕爬到肘弯，每寸皮肤都像被烙铁烫过。我咬住舌尖没出声，血腥味在嘴里漫开。青蝉的刀横在我和苏棠之间，银面罩反射着幽光。

"主子当心！"她突然拽我后退。苏棠扑了个空，指甲擦过我颈侧，火辣辣的疼。她眼睛黑得吓人，嘴角却翘着，像个提线木偶。

地底下传来铁链哗啦声，和她的呼吸一个节奏。密道石壁渗出腥臭的水珠，滴在虎符上滋滋作响。青蝉突然抓住我手腕："它在吸您的血！"

我低头看，虎符上的"谢"字正泛着红光，我流出的血全被它吞了。苏棠喉咙里咕哝一声，猛地撞开青蝉，整个压到我身上。她手腕那颗朱砂痣烫得像炭，隔着衣料都能把我皮肤灼出水泡。

"母亲......"她嘴唇擦过我耳垂，呼出的气带着铁锈味，"还在下面......"

青蝉的刀鞘卡进她齿间。我趁机翻身把她按在湿漉漉的地上，膝盖顶住她腰眼。她挣动的力道大得不像个姑娘，胳膊肘撞到我肋骨，疼得我眼前发黑。

"苏棠！"我扇她耳光，她头一偏，牙齿磕破我虎口。血滴在她眉心，那颗朱砂痣突然暴亮，照得整条密道血红。

暗处飞来三支弩箭，青蝉旋身劈落两支，第三支擦着她面罩划过。银丝崩断的脆响里，我看见她面罩下露出的小半张脸——和苏棠一模一样的唇形。

苏棠突然僵住，瞳孔缩成针尖。地底传来"咚"的闷响，像是巨锤砸门。石壁上的抓痕开始渗血，那些干涸多年的黑痂一块块剥落，露出底下新鲜的猩红。

"走！"我拽起苏棠往岔路冲。青蝉面罩半挂着，露出的皮肤上也有颗朱砂痣，只是颜色淡得快看不见。身后追兵的火把光越来越近，照出他们脖子上同样的红点。

拐角处立着个青铜兽首，我掰开它獠牙往右拧三圈。机关启动的轰隆声里，整段甬道突然塌陷。碎石雨中青蝉把我扑到墙角，她后背撞上凸起的石砖，闷哼一声。

烟尘散开时，我正对着她完全暴露的脸。月光从头顶的裂缝漏下来，照见两颗几乎一样的泪痣——只不过青蝉的在左，苏棠的在右。

"你......"我嗓子发紧。青蝉别过脸，面罩碎片扎进她掌心也没觉出疼似的。苏棠突然咯咯笑起来，手指抠进石缝："姐姐们......都要下去......"

地底又传来铁链声，这次近得像是就在脚底下。楚明翊的嘶吼隔着土层闷闷地传上来："她才是真谢棠！"

青蝉突然剧烈发抖。我摸到她后颈全是冷汗，才发觉她耳后也有道疤——和苏棠在教坊司被烫伤的位置分毫不差。

苏棠歪头看我们，眼神突然变得清明。她染血的指尖碰了碰青蝉的痣，又碰碰自己的，笑得天真又残忍："原来我们......"

整块地砖突然塌陷。我抓住突起的铁环，看见底下深渊里亮起一双猩红的眼睛。锁链崩断的脆响震得人牙酸，有个沙哑的声音在笑，笑得像哭："昭华......我的女儿......"

我死死攥住铁环，碎石簌簌掉进深渊。青蝉的指甲掐进我肩膀，面罩碎片簌簌往下掉。

"主子别松手！"她声音发颤。我低头看深渊里那双眼睛——血红瞳孔正中央，浮着和虎符上一模一样的"谢"字。

苏棠突然安静下来，歪头盯着青蝉的脸。她染血的指尖在青蝉泪痣上抹出一道血痕，突然咯咯笑起来："姐姐的痣......长错边了......"

铁链崩裂声炸响，整块地砖塌陷。我们三人砸在潮湿的台阶上，滚作一团。青蝉的刀脱手飞出，撞在青铜兽首上溅起火星。

"昭华......"深渊里传来黏腻的呼唤，像蛇信子舔过后颈。我后背撞上石壁，虎符突然发烫，烫得我眼前发白。

苏棠四肢着地爬过来，脖颈不自然地扭着。她嘴唇裂开，露出带血的牙："母亲说......要姐姐们......都下去......"

青蝉突然剧烈抽搐，捂着左耳后的疤跪倒在地。我这才看清——她耳后疤痕底下，隐约透出个被烫毁的"谢"字。

地底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每一步都带着水声。楚明翊的吼叫混在锁链声里："虎符认主！她流着谢家的血！"

苏棠突然僵住，瞳孔里血丝暴涨。她机械地转头看我，嘴角咧到耳根："原来你才是......"

青蝉猛地扑过来把我推开。苏棠的指甲擦过她咽喉，带出一串血珠。血滴在虎符上，"谢"字突然暴亮，照出石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每道痕迹里都嵌着半片指甲。

"走！"青蝉拽着我往岔路冲。身后传来皮肉撕裂声，苏棠的尖叫突然变成笑声："姐姐逃不掉的......母亲在下面等了十八年......"

我踉跄着摸到墙上的凹槽，是谢家暗卫的联络标记。指腹刚按上去，整面墙突然翻转。最后看到的，是青蝉回头时，和苏棠完全对称的绝望表情。

黑暗吞没我们前一秒，有冰凉的手指攥住了我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