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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荷包藏毒疫

本纪世家

景明薇踏入钟粹宫时,铅灰色的云层正沉沉压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殿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艾草与苏合香混合的气味,熏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司马若梅斜倚在铺着猩红毡毯的软榻上,身上那件石青色蹙金绣凤凰纹的宫装略显宽大,衬得她本就苍白的面容愈发透明,唯有鬓边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在昏暗光线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公主来了。”她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目光却锐利如刀,落在景明薇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捧着的锦盒上。

景明薇示意太监将锦盒放下,亲自打开——里面躺着一枚巴掌大小的金缕荷包,用细密的金线绣着缠枝莲纹样,边缘缀着的东珠在昏暗光线下幽幽发亮。只是那荷包散发的香气有些异样,甜腻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像极了夏日里暴晒后变质的蜜饯。

“这是今日从四皇子乳母身上搜出来的。”景明薇指尖悬在荷包上方,并未触碰,“据闻四皇子昨日开始发热出疹,太医院刚确诊是时疫,而这荷包,是三日前贤妃娘娘亲自赏赐的。”

司马若梅的指尖微微一颤,掐着软榻边缘的鎏金雕花,指节泛白。自三年前她以郑国公司马氏嫡女身份入宫,从正四品美人一路升至正二品昭仪,靠的并非帝王恩宠,而是那场被后世称为“太液池惊鸿”的救驾——当时一只受惊的獬豸兽冲向御座,她下意识扑过去挡在皇帝身前,虽被兽爪划伤手臂,却换来了从四品到二品的连跳,更意外获得了抚养四皇子的权力。

她心里清楚,这恩宠源于皇帝对前朝司马氏的安抚,而非真心喜爱。就像此刻摆在眼前的金缕荷包,绣工精致,用料奢华,却透着一股来自拾翠殿的、毫不掩饰的怨毒。

“贤妃娘娘为何要赏乳母荷包?”司马若梅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涌的惊涛,“四皇子是哀家……是本宫看着长大的,他若有差池……”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却在触及景明薇沉静的目光时骤然顿住。景明薇自小在太医院跟着老院判学习药理,又曾在沧州做过仵作,对疫病与毒术的敏感度远超常人。今日清晨,当四皇子的乳母突发高热,手腕上那枚金缕荷包散发出的异样香气,立刻让她联想到三年前沧州大疫时,曾有人用霉变的艾草混合毒菌制作香囊,引发大规模感染。

“贤妃娘娘近日似乎对香料颇有研究。”景明薇状似随意地拿起荷包,凑到鼻尖轻嗅,“臣妾记得,上月尚宫局采买的清单里,贤妃殿中添了不少南洋来的‘醉骨香’,那香料性温,与艾草同焚虽能驱虫,但若混入陈年霉变的‘腐心草’,便会产生一种能诱发红疹高热的毒气。”

“醉骨香”与“腐心草”——这两个名字像两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了司马若梅心中最恐惧的地方。她猛地抬头,撞进景明薇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里。那双眼眸曾在玉门关的风沙中辨读过尸身的伤痕,也曾在沧州的疫病坊里分拣过有毒的草药,此刻正像一面镜子,映出她强作镇定下的惊惶。

“公主是说……”司马若梅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荷包里有……毒?”

景明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侍立在侧的掌事太监:“去,把拾翠殿负责采买香料的宫女叫来,还有,将这荷包封好,送去太医院让刘院判查验。”

太监领命而去,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窗外忽然落下几滴雨,敲在芭蕉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司马若梅看着景明薇平静的侧脸,忽然想起半年前那个黄昏,她去拾翠殿探望刚生下四皇子的薛尔琴。

那时薛尔琴刚从正六品升为正三品修仪,却因出身不如司马若梅尊贵,被皇帝一道旨意将刚出生的四皇子抱来钟粹宫抚养。她永远忘不了薛尔琴当时的眼神——那是一种混杂着怨毒、不甘与疯狂的目光,像极了深宫里被折断翅膀的困兽。

“她恨我。”司马若梅忽然低声道,“从陛下把四皇子交给我抚养那天起,她就恨我。”

景明薇沉默着。她想起前日在御花园听到的对话,一个拾翠殿的小宫女曾哭着向同伴抱怨:“……娘娘这几日总在香料房待着,说要做个最香的荷包给四皇子……还说什么‘有些人占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总要付出代价’……”

代价。薛尔琴要的代价,恐怕不止是夺回儿子的抚养权,更是要让占据她恩宠、夺走她孩子的司马若梅,连同整个钟粹宫,都葬身于这场精心策划的时疫之中。

“公主,”司马若梅忽然抓住景明薇的手,指尖冰凉,“你要救我……救钟粹宫……我知道陛下娶我是为了安抚司马氏,但我从未想过害他……那日救驾,我只是……只是不想死……”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卸下了所有世家贵女的矜持。景明薇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忽然想起这位前朝公主初入宫时的模样——那时她穿着一身素白的宫装,站在承乾宫的梨花树下,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迷茫与恐惧。她其实和薛尔琴一样,都是帝王棋盘上的棋子,只是一个被用来安抚前朝,一个被用来平衡世家。

“本宫会救你,也会救四皇子。”景明薇轻轻抽回手,语气沉静,“但首先,你要告诉我,贤妃娘娘最近可有接触过什么人?尤其是……那些来自郑国公司马承封地的人。”

司马若梅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你是说……我兄长?”

景明薇眸光微冷。郑国公司马承近日正蠢蠢欲动,若薛尔琴与他暗中勾结,将时疫引入皇宫,那后果不堪设想。她想起父皇曾说过的话:“前朝余孽如同附骨之疽,不除不行。”如今看来,这附骨之疽已经开始与后宫的怨毒勾结,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掌事太监领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宫女进来:“公主,拾翠殿负责采买香料的宫女绿萼带到。”

那名叫绿萼的宫女扑通一声跪下,脸色惨白如纸。景明薇看着她腕上戴着的一枚青玉镯子——那是上个月薛尔琴赏给心腹的物件。

“说吧,”景明薇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迫人的威压,“贤妃娘娘让你采买的‘腐心草’,是从何处得来的?”

绿萼浑身一颤,牙齿打颤:“奴……奴婢不知道……娘娘只说要陈年的艾草……”

“是吗?”景明薇示意太监上前,“把她带去慎刑司,让刘公公好好‘问问’,上个月十五,她是不是曾在西市的‘回春堂’买过三斤腐心草,又是不是收了来自郑国公司马氏封地的银子。”

“不!公主饶命!”绿萼尖叫起来,脸色瞬间灰败,“是……是贤妃娘娘让奴婢做的!她说只要事成,就给奴婢家人赎身……还说……还说郑国公司马大人答应了,只要钟粹宫出事,就会助她……助她让大皇子登上太子之位……”

“够了!”司马若梅猛地站起身,脸色比死人还难看,“原来……原来她不只是恨我……”

景明薇闭上眼,心中一片冰凉。薛尔琴的怨恨,早已超越了后宫争宠的范畴,演变成了与前朝余孽勾结的政治阴谋。她利用皇帝的赏罚不均埋下的怨毒,又借着司马若梅的前朝身份大做文章,企图在时疫中团灭钟粹宫,甚至动摇太子的根基。

“传旨,”景明薇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剑,“将贤妃薛氏禁足拾翠殿,未经宣召,不得外出半步。太医院即刻封锁钟粹宫,所有宫人原地隔离,每日三次汤药防疫。另外,”她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着锦衣卫立刻查封西市回春堂,逮捕所有与郑国公司马氏有关联的人。”

太监领旨而去,殿内只剩下滴答的雨声。司马若梅瘫软在软榻上,面如死灰。景明薇看着她,心中却想起了父皇后宫里那些看似风光的妃嫔们——萧书语靠着才情得宠,却不知自己成了鸿儒集团的棋子;薛尔琴空有世家背景,却因帝王的偏爱失衡而走向疯狂;而司马若梅,顶着前朝公主的光环,从入宫起就注定是政治安抚的工具。

这后宫的每一场恩宠、每一次晋升、每一回赏罚不均,都不是孤立的事件,而是前朝、世家、外患这三座大山在深宫内苑的投影。薛尔琴以为自己在报复司马若梅,却不知自己早已被郑国公司马承当成了颠覆景国的利刃;司马若梅以为自己只是替皇帝抚养皇子,却不知这“抚养”本身就是对前朝的怀柔与监视。

“公主,”司马若梅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景明薇看着她,缓缓点头:“本宫会禀明陛下。但你要记住,你今日的选择,不仅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景国的江山。”

雨声渐大,敲打着钟粹宫的琉璃瓦,也敲打着深宫中每一个棋子的命运。景明薇走出殿门,冰冷的雨丝落在脸上,让她瞬间清醒。她知道,荷包事件只是一个开始,前朝余孽与后宫怨毒的勾结,将会引发更猛烈的风暴。

金缕荷包里的毒疫尚未蔓延,但拾翠殿的怨毒与前朝的野心,早已在这紫禁城的深处,埋下了无数颗等待引爆的炸弹。景明薇抬起头,望向沉沉的雨幕,眼神坚定而锐利。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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