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卷着柳絮掠过承乾宫檐角，景明薇立在抄手游廊下，看着廊外那株被二皇子景明曜亲手移栽的西府海棠。花瓣落了满地，像极了三日前储秀宫尤晴尸身下蔓延的血——只是这红带着脂粉气，而那红浸着药毒味。
“公主，殿下在暖阁等您。”贴身太监李德全佝偻着腰，声音压得极低。景明薇注意到他袖口新换的青缎里子，绣着的缠枝莲纹与六皇子书房的镇纸如出一辙，只是莲心处多了根暗藏的银针——那是二皇子惯用的标记。
暖阁内熏着龙涎香，与二皇子惯用的沉水香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压抑的甜腻。景明曜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手中把玩着一枚墨玉棋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面前的紫檀木案上，摊着一卷画轴，画的是《洛神赋》，洛神的眉眼却隐隐透着舒毓姿的轮廓。
“皇姐来了。”景明曜没有回头，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震得旁边青瓷笔洗里的水溅出几滴，“方才内务府去咸福宫搜宫，你猜搜到了什么？”
景明薇的目光落在画轴边缘露出的半张纸笺上，上面写着“舒氏毓姿，年十七，吏部尚书舒宏之女”——那是三年前四皇子景明远呈给皇帝的选妃名册草稿。她福了福身，故意将袖口的暖玉撞在案角：“莫不是搜出了与尤婕妤血崩案相关的证物？”
“比证物更有意思。”景明曜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他拿起案上一个描金漆盒，掀开盖子，里面躺着一支褪色的绢花，花瓣用金线勾勒出细密的纹路，正是四皇子当年在元宵灯会上亲手为舒毓姿赢来的那支“并蒂莲”。
景明薇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三日前舒毓姿被禁足时，发髻上插着的正是这支绢花，当时只以为是寻常饰物，却未想过竟是四皇子所赠。而二皇子此刻的眼神，像极了紫宸殿铜鹤炉里将熄未熄的香灰，看似沉寂，底下却藏着燎原的火。
“舒毓姿一个小小的良媛，”景明曜用指尖挑起绢花，金线在烛火下闪着刺目的光，“竟敢私藏外男信物，还是选妃时的定情之物。更有意思的是，当年她能进东宫，可是老四一力推荐的。”
他说话时，袖口的银线蟒纹扫过案上的选妃名册，恰好遮住了舒毓姿名字旁四皇子的朱批手迹。景明薇看着他眼中翻涌的疑云，忽然明白：二皇子并非不知道舒毓姿与四皇子的旧情，他只是在等一个将这层窗户纸捅破的时机。尤氏血崩案，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颗闲子。
“二弟何出此言？”景明薇故作疑惑，指尖悄悄摩挲着暖玉上的裂纹，“舒良媛既已入宫，旧日情分想必早已放下。”
“放下？”景明曜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皇姐可还记得，尤婕妤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他顿住，将绢花狠狠掷在案上，“五弟虽荒唐，却从不在宫妃身上留把柄，尤婕妤那点心思，怕是早就被老四看穿了！”
景明薇抬眸，看见他腰间玉带銙上刻着的饕餮纹，正与四皇子常佩的一枚玉佩纹样相冲。这对兄弟自幼便暗中较劲，四皇子有战功傍身，二皇子则深得文官集团拥戴，如今舒毓姿这朵旧花，恰好成了点燃引线的火星。
“二弟的意思是，”景明薇的声音压得极低，“四弟故意让舒良媛接近尤婕妤，借她之手除掉五弟的子嗣？”她说话时，眼角余光瞥见李德全悄悄退到屏风后，袖口的银针在阴影里闪了一下。
“不然你以为，”景明曜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暮春的风卷着柳絮灌了进来，吹得他衣摆猎猎作响，“舒毓姿一个无宠的良媛，哪来的胆子在储秀宫推搡尤婕妤？老四把她安进东宫，恐怕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楚王宫方向，那里此刻想必灯火通明。景明薇想起四皇子三日前在御花园说的话：“舒家世代忠良，毓姿性情温婉，入东宫可助太子一臂之力。”当时她只当是寻常举荐，却未想过这背后竟牵扯着如此复杂的旧情与算计。
“可是二弟，”景明薇斟酌着开口，“尤婕妤之死，六弟和五弟也脱不了干系，为何你独独怀疑四弟？”她故意提起六皇子，观察着景明曜的反应。
果然，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六那点心思，不过是想借‘牵机引’搅浑水，顺便帮太子挡刀。但老四不一样——”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舒家满门都站在他那边，他把旧情人安进东宫，又让她去惹尤婕妤，这盘棋下得够远！”
景明薇沉默了。她想起搜宫时，舒毓姿跪在地上，死死攥着那支绢花，口中喃喃道：“这是殿下当年送我的……”当时内务府的人只当是疯话，如今想来，却是句句诛心。二皇子的多疑，在此刻成了最锋利的刀，直刺四皇子的软肋。
“皇姐，”景明曜的声音突然缓和下来，却带着更浓的寒意，“你我都清楚，父皇立靶子的心思。老四如今是最显眼的那个，可他偏要在这时候，让舒毓姿去动五弟的人……”他顿住，从袖中抽出一卷密报，“你看看这个，三日前老四府中流出的密信，提到‘借东宫之手，除心腹之患’。”
密报上的字迹模仿得极像四皇子的亲信幕僚，内容却语焉不详。景明薇看着那行“借东宫之手”，忽然明白：这恐怕是二皇子自己伪造的证据，目的就是坐实四皇子利用舒毓姿的罪名。
“二弟打算如何？”景明薇将密报放回案上，指尖触到纸角的火漆印——那是用六皇子的私印倒模而成的，印泥颜色比正品深了三分。
景明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书案前，提起狼毫，在一张素笺上写下两个字：“楚王。”他放下笔，看着墨迹干透：“从今日起，我不会再叫他四弟了。”
景明薇的心猛地一震。“楚王”是四皇子的封号，二皇子如此称呼，无异于公开撕破脸皮。她想起紫宸殿里皇帝敲击玉枕的节奏，那规律的声响，此刻仿佛也在承乾宫的暖阁里回荡——皇帝布下的靶子阵，终于开始两两相撞了。
“二弟何必如此？”景明薇轻声劝阻，“都是亲兄弟，何苦为了一点猜疑……”
“猜疑？”景明曜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皇姐可还记得，当年母妃临终前说的话？‘在这深宫里，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信。’老四若真把我当兄弟，何必将旧情人安插到太子身边？何必将舒家绑在他的战车上？”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震得梁上的灰簌簌落下。景明薇看着他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忽然想起母妃去世那年，二皇子才十岁，却已经学会在灵前不动声色地藏起政敌送来的毒酒。这份刻在骨子里的多疑，让他注定无法相信任何人。
“公主，”李德全 第六十六章 绢花疑影楚王心
暮春的风卷着柳絮掠过承乾宫檐角，景明薇立在抄手游廊下，看着廊外那株被二皇子景明曜亲手移栽的西府海棠。花瓣落了满地，像极了三日前储秀宫尤晴尸身下蔓延的血——只是这红带着脂粉气，而那红浸着药毒味。
“公主，殿下在暖阁等您。”贴身太监李德全佝偻着腰，声音压得极低。景明薇注意到他袖口新换的青缎里子，绣着的缠枝莲纹与六皇子书房的镇纸如出一辙，只是莲心处多了根暗藏的银针——那是二皇子惯用的标记。
暖阁内熏着龙涎香，与二皇子惯用的沉水香混在一起，形成一种压抑的甜腻。景明曜背对着她站在窗前，手中把玩着一枚墨玉棋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面前的紫檀木案上，摊着一卷画轴，画的是《洛神赋》，洛神的眉眼却隐隐透着舒毓姿的轮廓。
“皇姐来了。”景明曜没有回头，棋子“啪”地落在棋盘上，震得旁边青瓷笔洗里的水溅出几滴，“方才内务府去咸福宫搜宫，你猜搜到了什么？”
景明薇的目光落在画轴边缘露出的半张纸笺上，上面写着“舒氏毓姿，年十七，吏部尚书舒宏之女”——那是三年前四皇子景明远呈给皇帝的选妃名册草稿。她福了福身，故意将袖口的暖玉撞在案角：“莫不是搜出了与尤婕妤血崩案相关的证物？”
“比证物更有意思。”景明曜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他拿起案上一个描金漆盒，掀开盖子，里面躺着一支褪色的绢花，花瓣用金线勾勒出细密的纹路，正是四皇子当年在元宵灯会上亲手为舒毓姿赢来的那支“并蒂莲”。
景明薇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三日前舒毓姿被禁足时，发髻上插着的正是这支绢花，当时只以为是寻常饰物，却未想过竟是四皇子所赠。而二皇子此刻的眼神，像极了紫宸殿铜鹤炉里将熄未熄的香灰，看似沉寂，底下却藏着燎原的火。
“舒毓姿一个小小的良媛，”景明曜用指尖挑起绢花，金线在烛火下闪着刺目的光，“竟敢私藏外男信物，还是选妃时的定情之物。更有意思的是，当年她能进东宫，可是老四一力推荐的。”
他说话时，袖口的银线蟒纹扫过案上的选妃名册，恰好遮住了舒毓姿名字旁四皇子的朱批手迹。景明薇看着他眼中翻涌的疑云，忽然明白：二皇子并非不知道舒毓姿与四皇子的旧情，他只是在等一个将这层窗户纸捅破的时机。尤氏血崩案，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颗闲子。
“二弟何出此言？”景明薇故作疑惑，指尖悄悄摩挲着暖玉上的裂纹，“舒良媛既已入宫，旧日情分想必早已放下。”
“放下？”景明曜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刺骨的寒意，“皇姐可还记得，尤婕妤腹中的孩子是谁的？”他顿住，将绢花狠狠掷在案上，“五弟虽荒唐，却从不在宫妃身上留把柄，尤婕妤那点心思，怕是早就被老四看穿了！”
景明薇抬眸，看见他腰间玉带銙上刻着的饕餮纹，正与四皇子常佩的一枚玉佩纹样相冲。这对兄弟自幼便暗中较劲，四皇子有战功傍身，二皇子则深得文官集团拥戴，如今舒毓姿这朵旧花，恰好成了点燃引线的火星。
“二弟的意思是，”景明薇的声音压得极低，“四弟故意让舒良媛接近尤婕妤，借她之手除掉五弟的子嗣？”她说话时，眼角余光瞥见李德全悄悄退到屏风后，袖口的银针在阴影里闪了一下。
“不然你以为，”景明曜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暮春的风卷着柳絮灌了进来，吹得他衣摆猎猎作响，“舒毓姿一个无宠的良媛，哪来的胆子在储秀宫推搡尤婕妤？老四把她安进东宫，恐怕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楚王宫方向，那里此刻想必灯火通明。景明薇想起四皇子三日前在御花园说的话：“舒家世代忠良，毓姿性情温婉，入东宫可助太子一臂之力。”当时她只当是寻常举荐，却未想过这背后竟牵扯着如此复杂的旧情与算计。
“可是二弟，”景明薇斟酌着开口，“尤婕妤之死，六弟和五弟也脱不了干系，为何你独独怀疑四弟？”她故意提起六皇子，观察着景明曜的反应。
果然，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六那点心思，不过是想借‘牵机引’搅浑水，顺便帮太子挡刀。但老四不一样——”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舒家满门都站在他那边，他把旧情人安进东宫，又让她去惹尤婕妤，这盘棋下得够远！”
景明薇沉默了。她想起搜宫时，舒毓姿跪在地上，死死攥着那支绢花，口中喃喃道：“这是殿下当年送我的……”当时内务府的人只当是疯话，如今想来，却是句句诛心。二皇子的多疑，在此刻成了最锋利的刀，直刺四皇子的软肋。
“皇姐，”景明曜的声音突然缓和下来，却带着更浓的寒意，“你我都清楚，父皇立靶子的心思。老四如今是最显眼的那个，可他偏要在这时候，让舒毓姿去动五弟的人……”他顿住，从袖中抽出一卷密报，“你看看这个，三日前老四府中流出的密信，提到‘借东宫之手，除心腹之患’。”
密报上的字迹模仿得极像四皇子的亲信幕僚，内容却语焉不详。景明薇看着那行“借东宫之手”，忽然明白：这恐怕是二皇子自己伪造的证据，目的就是坐实四皇子利用舒毓姿的罪名。
“二弟打算如何？”景明薇将密报放回案上，指尖触到纸角的火漆印——那是用六皇子的私印倒模而成的，印泥颜色比正品深了三分。
景明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书案前，提起狼毫，在一张素笺上写下两个字：“楚王。”他放下笔，看着墨迹干透：“从今日起，我不会再叫他四弟了。”
景明薇的心猛地一震。“楚王”是四皇子的封号，二皇子如此称呼，无异于公开撕破脸皮。她想起紫宸殿里皇帝敲击玉枕的节奏，那规律的声响，此刻仿佛也在承乾宫的暖阁里回荡——皇帝布下的靶子阵，终于开始两两相撞了。
“二弟何必如此？”景明薇轻声劝阻，“都是亲兄弟，何苦为了一点猜疑……”
“猜疑？”景明曜打断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皇姐可还记得，当年母妃临终前说的话？‘在这深宫里，除了自己，谁都不能信。’老四若真把我当兄弟，何必将旧情人安插到太子身边？何必将舒家绑在他的战车上？”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震得梁上的灰簌簌落下。景明薇看着他因激动而涨红的脸，忽然想起母妃去世那年，二皇子才十岁，却已经学会在灵前不动声色地藏起政敌送来的毒酒。这份刻在骨子里的多疑，让他注定无法相信任何人。
“公主，”李德全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大理寺卿求见，说查到了‘牵机引’的新线索。”
景明曜深吸一口气，瞬间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他对景明薇做了个“请”的手势：“皇姐不妨也听听，看看老四还能耍什么花样。”
大理寺卿进来时，手中捧着一个描金匣。他跪在地上，声音发颤：“殿下，卑职在舒良媛的妆奁里，除了那支绢花，还找到了这个。”他打开匣子，里面躺着半枚玉佩，玉佩上刻着的“明”字，正是四皇子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景明薇的目光落在玉佩的断裂处，那参差不齐的边缘，显然是被人刻意掰断的。她想起四皇子曾说过，他有一对“龙凤佩”，本想送给心仪的女子，后来却不知怎的遗失了一枚。如今看来，那枚遗失的玉佩，竟在舒毓姿手中。
“好，好得很！”景明曜猛地一拍案几，震得匣中的玉佩跳起，“人证物证俱在，老四还有什么话好说？”他说话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仿佛早已算准了这一切。
景明薇看着那半枚玉佩，忽然意识到：这恐怕也是二皇子的圈套。舒毓姿被禁足后，妆奁必定会被搜查，二皇子提前将玉佩放入，再让大理寺卿“恰好”查到，目的就是彻底坐实四皇子与舒毓姿的私情，以及他借刀杀人的“罪证”。
“二弟，”景明薇忍不住开口，“仅凭一支绢花、半枚玉佩，就断定四弟主使，是否太过草率？”
“草率？”景明曜冷笑一声，拿起那半枚玉佩，对着烛光细看，“皇姐可知道，这玉佩的材质，与老四送给狄渊的那柄玉如意是同一块料子？舒家与狄家同气连枝，老四这步棋，下得可真够深的！”
他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景明薇心中的某个疑团。四皇子推荐舒毓姿入东宫，表面是为太子分忧，实则可能是想在东宫安插自己的人，同时利用舒家与狄家的关系，巩固自己的势力。而尤氏血崩案，恰好给了二皇子一个将计就计的机会，让他能借题发挥，打击四皇子。
“殿下，”大理寺卿小心翼翼地开口，“卑职还查到，三日前舒良媛曾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唆使她与尤婕妤发生争执。”他呈上一张宣纸，上面是模仿四皇子幕僚笔迹的字迹。
景明薇看着那熟悉的笔锋，心中一片冰凉。二皇子为了扳倒四皇子，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从绢花到玉佩，再到匿名信，每一个“证据”都精准地刺向四皇子的要害，将他塑造成一个为了权力不择手段、利用旧情人铲除政敌的小人。
“够了。”景明曜将所有证物推到一边，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李德全，备轿，本王要去紫宸殿，向父皇‘请教’一下，这楚王究竟想做什么！”
他口中的“楚王”二字咬得极重，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景明薇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衣摆扫过地上的海棠花瓣，将那片红碾得更碎。她知道，从二皇子决定用“楚王”称呼四弟的那一刻起，这对兄弟之间的塑料情谊，就已经彻底碎裂成泥。
离开承乾宫时，天色已经擦黑。景明薇走在宫道上，看着天边被染成血色的晚霞，忽然想起四皇子三日前在御花园说的话：“父皇心中，自有江山社稷。”如今看来，这江山社稷之下，是多少兄弟反目、骨肉相残的悲剧。
“公主，”绿萼在她身后低语，“二殿下这是要去弹劾四殿下吗？”
景明薇摇摇头，握紧手中的暖玉。玉上的裂纹在暮色中像极了二皇子眼中的猜忌。二皇子去紫宸殿，未必是真的要弹劾四皇子，更可能是去试探皇帝的态度，顺便在皇帝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毕竟在皇帝的“靶子”策略里，四皇子、二皇子，都只是不同阶段的棋子。
走到分岔路口时，景明薇看见四皇子的贴身侍卫靖千躲在树后，向她比了个手势。她示意绿萼留在原地，自己绕到树后。
“公主，”靖千的声音急促，“殿下让卑职告诉您，二殿下伪造的那半枚玉佩，原是当年太子妃之物。”
景明薇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太子妃？那枚刻着“明”字的玉佩，竟然是太子妃的东西？她想起太子妃温婉的面容，想起她总是佩戴着的那支玉簪，忽然明白了二皇子的真正目的——他不仅要打击四皇子，还要牵连太子！
“还有，”靖千继续道，“那封匿名信的笔迹，与六殿下书房里的一份草稿一模一样。”
景明薇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六皇子？二皇子竟然连六皇子都算计了进去！他伪造证据时，故意用了六皇子的笔迹，目的就是让皇帝怀疑六皇子与四皇子勾结，从而引发更激烈的内斗，而他自己，则能在混乱中坐收渔利。
“我知道了。”景明薇对靖千点点头，“你回去告诉殿下，万事小心。”
看着靖千消失在夜色中，景明薇靠在树干上，只觉得浑身发冷。二皇子的这盘棋，比她想象的更深、更狠。他利用舒毓姿与四皇子的旧情，伪造证据，不仅要撕破与四皇子的脸，还要将太子和六皇子都拖下水，其野心昭然若揭。
“公主，您没事吧？”绿萼担忧地走过来。
景明薇摇摇头，抬头看向紫宸殿的方向。那里此刻必定灯火通明，二皇子正在向皇帝“汇报”案情，四皇子恐怕也已得到消息，正赶往紫宸殿。一场新的风暴，即将在紫宸殿上演。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作为这场风暴的旁观者，她必须保持清醒，看清每一个棋子的走向。二皇子用“楚王”称呼四弟，看似是兄弟反目，实则是权力场上的重新洗牌。而皇帝，恐怕正乐见其成——儿子们斗得越凶，太子的位置就越稳固。
走到紫宸殿外时，果然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二皇子的声音冰冷刺骨：“……父皇，儿臣请旨，彻查楚王与舒良媛私通之事，以及尤婕妤血崩案是否与楚王有关！”
四皇子的声音带着怒火：“二哥休要血口喷人！那绢花、玉佩皆是二哥栽赃陷害！”
景明薇立在殿外，看着琉璃瓦上跳动的烛火影子。她知道，从二皇子喊出“楚王”的那一刻起，这深宫里的兄弟情义，就已经随着那支褪色的绢花，一同碎裂在权力的棋盘上了。而她，只能继续走下去，在这步步惊心的棋局里，寻找属于自己的生路。
殿内的争吵还在继续，皇帝的声音迟迟没有响起。景明薇知道，皇帝正在权衡，在观察，在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而她，也将继续做一个沉默的观察者，看着这场由绢花引发的兄弟反目，如何演变成更庞大的权力漩涡。
暮春的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景明薇握紧手中的暖玉，玉上的裂纹仿佛又深了一分。在这深宫里，没有永远的兄弟，只有永远的利益。二皇子与四皇子的塑料情谊，不过是这庞大权谋剧中的一幕戏，而真正的高潮，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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