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初霁，景明薇立在太和殿丹陛上，看着五皇子景明湛踩着水洼走来。他身上的石青色锦袍绣着崭新的獬豸补子——那是户部侍郎的官阶，腰间玉带銙上的缠枝莲纹还沾着晨露，与三日前二皇子景明曜书房里的镇纸纹样分毫不差。
“七皇妹也来早朝？”景明湛抬手拂去袍角的水珠，指节上的翡翠扳指绿得发沉。景明薇注意到他袖口内侧绣着的暗纹——半朵未开的海棠，与二皇子密信上的火漆印如出一辙。
“五哥病愈，真是可喜可贺。”景明薇福身行礼，目光落在他鞋底新换的鹿皮靴上。那靴底沾着的泥土颜色混杂，既有御花园的绛红土，也有户部衙署的青黑泥，显然装病期间并未真的闭门不出。
景明湛哈哈大笑，声音震得檐角铜铃乱响：“不过是些风寒小疾，让皇妹挂心了。倒是本宫这户部侍郎的位置，还得多谢二哥举荐。”他说话时，刻意将“二哥”二字咬得极重，眼角余光瞟向不远处的二皇子。
景明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二皇子景明曜正与吏部尚书低语，袖中露出的密信封口火漆，正是半朵海棠的形状。三日前朝堂上，二皇子以“五弟熟悉钱粮”为由举荐他入户部时，皇帝眼中闪过的那丝玩味，此刻仿佛还映在丹陛的积水上。
“五哥素有经济之才，”景明薇轻声附和，指尖摩挲着暖玉上的裂纹，“想必能为父皇分忧。”她想起靖千昨夜的密报：“二皇子以‘制衡四皇子军饷’为名举荐五皇子，实则欲借其手搅乱户部，坐收渔利。”
景明湛挑眉，凑近一步：“分忧？皇妹可知道，昨日户部清点西境军饷时，少了整整三千两？”他说话时，口中喷出的酒气里混着人参味——果然是装病期间养精蓄锐。
景明薇心中一凛。四皇子景明远的征西大军正缺粮缺饷，三千两军饷不翼而飞，足以让前线军心浮动。她看着景明湛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忽然明白：这恐怕就是他搅浑水的第一步。
“哦？竟有此事？”景明薇故作惊讶，“五哥刚到户部，便遇上这等棘手事？”
“棘手？”景明湛冷笑一声，从袖中抽出一本账册，“皇妹且看，这笔银子记在‘运输损耗’名下，签字的却是……”他突然顿住，目光瞟向二皇子的方向，“罢了，朝堂之上，不便多言。”
景明薇接过账册，指尖触到“运输损耗”四字上模糊的墨痕——显然是后改的字迹。签字处的名字被墨汁涂花，隐约能辨认出“李”姓，正是二皇子安插在户部的亲信。五皇子这是要把脏水泼给二皇子的人，既完成了搅局的目的，又能试探二皇子的反应。
“五哥打算如何处置？”景明薇将账册还给他，故意在他袖口的海棠纹上多停留了一瞬。
景明湛合上账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自然是彻查。不过嘛……”他拖长了声音，“西境战事吃紧，军饷若再拖延，怕是要寒了将士们的心。”他说话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景明薇腰间的玉佩——那是四皇子送她的平安佩。
景明薇心中透亮。五皇子这是在暗示：他可以压下此事，前提是四皇子那边要有所表示。深宫里的权谋，从来都是利益交换。
早朝的钟声响起，景明薇随着人流走进太和殿。皇帝高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阶下的五皇子时，嘴角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上扬。景明薇想起靖千的话：“陛下乐见儿子们斗，斗得越凶，太子的位置越稳。”
果然，早朝刚议完西境军情，二皇子便出列奏道：“父皇，臣弟举荐五弟暂署户部尚书一职，主持西境军饷调拨。五弟熟悉钱粮，定能确保前线无虞。”
景明湛立刻出列，跪倒在地：“臣弟谢二哥举荐！只是臣弟才疏学浅，恐难担此重任……”他嘴上推辞，眼中却闪着迫不及待的光。
皇帝捻着胡须，沉吟片刻：“准奏。五皇子暂署户部尚书，即刻着手处理军饷事宜。”他说话时，目光落在景明薇身上，“明薇，你去户部看看，协助五皇子办差。”
景明薇心中一震，连忙叩首：“儿臣遵旨。”她没想到皇帝会突然派她去户部，这显然是要她监视五皇子，同时也是在平衡各方势力。
走出太和殿时，景明湛凑到她身边，低声道：“皇妹这下可要看紧哥哥了，别让哥哥在户部捅出什么娄子来。”他的语气带着戏谑，眼中却毫无笑意。
景明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他腰间的玉带銙在阳光下闪着光，那缠枝莲纹此刻看来，竟像是一张张开的网。
来到户部衙署时，景明湛正坐在尚书房里，脚边堆着几摞账册。他见景明薇进来，指了指桌上的茶盏：“皇妹请坐，刚沏的雨前龙井。”
景明薇坐下，目光扫过账册上的红笔批注。那些批注看似随意，却精准地指出了几处军饷拨付的漏洞，显然是早有预谋。她端起茶盏，鼻尖萦绕着淡淡的人参味——果然是装病时喝惯了补药。
“五哥打算如何处理那三千两亏空？”景明薇直奔主题。
景明湛放下手中的狼毫，靠在椅背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皇妹觉得呢？若是查下去，必定查到二哥头上，到时候朝堂上又要闹得鸡飞狗跳。若是不查……”他故意顿住，看着景明薇。
“五哥想借机向四哥索要好处？”景明薇直言不讳。
“皇妹果然聪明。”景明湛拍手笑道，“只要四哥肯把他在西境的一处马场让给我，这三千两嘛……”他用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圈，“自然就‘查’回来了。”
景明薇看着他眼中的贪婪，忽然觉得恶心。三千两军饷，关乎前线将士的生死，在他眼中却成了谋取私利的筹码。她想起四皇子在前线浴血奋战，想起舒毓姿在掖庭受苦，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五哥就不怕玩脱了？”景明薇冷冷地问，“若是四哥不肯让步呢？”
“不肯让步？”景明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皇妹别忘了，如今户部的印把子在我手里。他若不肯，下次拨饷，我便‘不小心’多算些损耗，看他的大军还能不能打仗！”他说话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景明薇的心沉了下去。五皇子这是要拿军饷做要挟，逼迫四皇子就范。而二皇子举荐他入户部，恐怕就是看中了他这种不择手段的狠劲。
“五哥可知，”景明薇的声音压得极低，“你这样做，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父皇？”景明湛嗤笑一声，“父皇巴不得我们斗呢！他派皇妹来，不就是想看看我和二哥能玩出什么花样吗？”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雨中的庭院，“皇妹，在这深宫里，只有傻子才会相信什么兄弟情深。”
景明薇沉默了。他说的没错。皇帝的制衡之术，就是要让儿子们互相牵制，谁也不能一家独大。五皇子的贪婪，二皇子的野心，四皇子的兵权，都是皇帝手中的棋子。
“既然五哥主意已定，”景明薇站起身，“那本宫就先回了。只是提醒五哥一句，玩火者必自焚。”
景明湛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多谢皇妹提醒。不过嘛……”他拿起桌上的账册，轻轻拍了拍，“这浑水，我是蹚定了。一次不成，就多来几次，总有成功的时候。”
离开户部时，雨又下了起来。景明薇坐在轿中，听着雨打轿顶的声音，心中思绪万千。五皇子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一次不成，就多来几次。”这不仅仅是针对四皇子，更是他在深宫中生存的法则——不断试探，不断投机，直到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位置。
“公主，”绿萼掀起轿帘一角，“您看那是不是二皇子的轿子？”
第六十八章 户部浑水五皇子
夏雨初霁，景明薇立在太和殿丹陛上，看着五皇子景明湛踩着水洼走来。他身上的石青色锦袍绣着崭新的獬豸补子——那是户部侍郎的官阶，腰间玉带銙上的缠枝莲纹还沾着晨露，与三日前二皇子景明曜书房里的镇纸纹样分毫不差。
“七皇妹也来早朝？”景明湛抬手拂去袍角的水珠，指节上的翡翠扳指绿得发沉。景明薇注意到他袖口内侧绣着的暗纹——半朵未开的海棠，与二皇子密信上的火漆印如出一辙。
“五哥病愈，真是可喜可贺。”景明薇福身行礼，目光落在他鞋底新换的鹿皮靴上。那靴底沾着的泥土颜色混杂，既有御花园的绛红土，也有户部衙署的青黑泥，显然装病期间并未真的闭门不出。
景明湛哈哈大笑，声音震得檐角铜铃乱响：“不过是些风寒小疾，让皇妹挂心了。倒是本宫这户部侍郎的位置，还得多谢二哥举荐。”他说话时，刻意将“二哥”二字咬得极重，眼角余光瞟向不远处的二皇子。
景明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二皇子景明曜正与吏部尚书低语，袖中露出的密信封口火漆，正是半朵海棠的形状。三日前朝堂上，二皇子以“五弟熟悉钱粮”为由举荐他入户部时，皇帝眼中闪过的那丝玩味，此刻仿佛还映在丹陛的积水上。
“五哥素有经济之才，”景明薇轻声附和，指尖摩挲着暖玉上的裂纹，“想必能为父皇分忧。”她想起靖千昨夜的密报：“二皇子以‘制衡四皇子军饷’为名举荐五皇子，实则欲借其手搅乱户部，坐收渔利。”
景明湛挑眉，凑近一步：“分忧？皇妹可知道，昨日户部清点西境军饷时，少了整整三千两？”他说话时，口中喷出的酒气里混着人参味——果然是装病期间养精蓄锐。
景明薇心中一凛。四皇子景明远的征西大军正缺粮缺饷，三千两军饷不翼而飞，足以让前线军心浮动。她看着景明湛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忽然明白：这恐怕就是他搅浑水的第一步。
“哦？竟有此事？”景明薇故作惊讶，“五哥刚到户部，便遇上这等棘手事？”
“棘手？”景明湛冷笑一声，从袖中抽出一本账册，“皇妹且看，这笔银子记在‘运输损耗’名下，签字的却是……”他突然顿住，目光瞟向二皇子的方向，“罢了，朝堂之上，不便多言。”
景明薇接过账册，指尖触到“运输损耗”四字上模糊的墨痕——显然是后改的字迹。签字处的名字被墨汁涂花，隐约能辨认出“李”姓，正是二皇子安插在户部的亲信。五皇子这是要把脏水泼给二皇子的人，既完成了搅局的目的，又能试探二皇子的反应。
“五哥打算如何处置？”景明薇将账册还给他，故意在他袖口的海棠纹上多停留了一瞬。
景明湛合上账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自然是彻查。不过嘛……”他拖长了声音，“西境战事吃紧，军饷若再拖延，怕是要寒了将士们的心。”他说话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景明薇腰间的玉佩——那是四皇子送她的平安佩。
景明薇心中透亮。五皇子这是在暗示：他可以压下此事，前提是四皇子那边要有所表示。深宫里的权谋，从来都是利益交换。
早朝的钟声响起，景明薇随着人流走进太和殿。皇帝高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阶下的五皇子时，嘴角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上扬。景明薇想起靖千的话：“陛下乐见儿子们斗，斗得越凶，太子的位置越稳。”
果然，早朝刚议完西境军情，二皇子便出列奏道：“父皇，臣弟举荐五弟暂署户部尚书一职，主持西境军饷调拨。五弟熟悉钱粮，定能确保前线无虞。”
景明湛立刻出列，跪倒在地：“臣弟谢二哥举荐！只是臣弟才疏学浅，恐难担此重任……”他嘴上推辞，眼中却闪着迫不及待的光。
皇帝捻着胡须，沉吟片刻：“准奏。五皇子暂署户部尚书，即刻着手处理军饷事宜。”他说话时，目光落在景明薇身上，“明薇，你去户部看看，协助五皇子办差。”
景明薇心中一震，连忙叩首：“儿臣遵旨。”她没想到皇帝会突然派她去户部，这显然是要她监视五皇子，同时也是在平衡各方势力。
走出太和殿时，景明湛凑到她身边，低声道：“皇妹这下可要看紧哥哥了，别让哥哥在户部捅出什么娄子来。”他的语气带着戏谑，眼中却毫无笑意。
景明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他腰间的玉带銙在阳光下闪着光，那缠枝莲纹此刻看来，竟像是一张张开的网。
来到户部衙署时，景明湛正坐在尚书房里，脚边堆着几摞账册。他见景明薇进来，指了指桌上的茶盏：“皇妹请坐，刚沏的雨前龙井。”
景明薇坐下，目光扫过账册上的红笔批注。那些批注看似随意，却精准地指出了几处军饷拨付的漏洞，显然是早有预谋。她端起茶盏，鼻尖萦绕着淡淡的人参味——果然是装病时喝惯了补药。
“五哥打算如何处理那三千两亏空？”景明薇直奔主题。
景明湛放下手中的狼毫，靠在椅背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皇妹觉得呢？若是查下去，必定查到二哥头上，到时候朝堂上又要闹得鸡飞狗跳。若是不查……”他故意顿住，看着景明薇。
“五哥想借机向四哥索要好处？”景明薇直言不讳。
“皇妹果然聪明。”景明湛拍手笑道，“只要四哥肯把他在西境的一处马场让给我，这三千两嘛……”他用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圈，“自然就‘查’回来了。”
景明薇看着他眼中的贪婪，忽然觉得恶心。三千两军饷，关乎前线将士的生死，在他眼中却成了谋取私利的筹码。她想起四皇子在前线浴血奋战，想起舒毓姿在掖庭受苦，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五哥就不怕玩脱了？”景明薇冷冷地问，“若是四哥不肯让步呢？”
“不肯让步？”景明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皇妹别忘了，如今户部的印把子在我手里。他若不肯，下次拨饷，我便‘不小心’多算些损耗，看他的大军还能不能打仗！”他说话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景明薇的心沉了下去。五皇子这是要拿军饷做要挟，逼迫四皇子就范。而二皇子举荐他入户部，恐怕就是看中了他这种不择手段的狠劲。
“五哥可知，”景明薇的声音压得极低，“你这样做，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父皇？”景明湛嗤笑一声，“父皇巴不得我们斗呢！他派皇妹来，不就是想看看我和二哥能玩出什么花样吗？”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雨中的庭院，“皇妹，在这深宫里，只有傻子才会相信什么兄弟情深。”
景明薇沉默了。他说的没错。皇帝的制衡之术，就是要让儿子们互相牵制，谁也不能一家独大。五皇子的贪婪，二皇子的野心，四皇子的兵权，都是皇帝手中的棋子。
“既然五哥主意已定，”景明薇站起身，“那本宫就先回了。只是提醒五哥一句，玩火者必自焚。”
景明湛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多谢皇妹提醒。不过嘛……”他拿起桌上的账册，轻轻拍了拍，“这浑水，我是蹚定了。一次不成，就多来几次，总有成功的时候。”
离开户部时，雨又下了起来。景明薇坐在轿中，听着雨打轿顶的声音，心中思绪万千。五皇子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一次不成，就多来几次。”这不仅仅是针对四皇子，更是他在深宫中生存的法则——不断试探，不断投机，直到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位置。
“公主，”绿萼掀起轿帘一角，“您看那是不是二皇子的轿子？”
景明薇望去，只见二皇子的仪仗正朝着户部方向而去。她心中一动，吩咐轿夫：“绕到户部后门看看。”
轿夫应声转弯，停在户部后门不远处。景明薇撩开轿帘，看见二皇子的贴身太监李德全匆匆走进后门，手中拿着一个油纸包。片刻后，五皇子的贴身小厮从里面出来，接过油纸包，又塞给李德全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公主，这……”绿萼惊得说不出话。
景明薇却握紧了拳头。果然如她所料，二皇子与五皇子早已勾结。那个油纸包里，恐怕就是二皇子给他的“指示”，而荷包里的银子，自然是“活动经费”。五皇子在户部搅浑水，背后有二皇子撑腰，难怪如此有恃无恐。
“回府。”景明薇放下轿帘，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她需要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四皇子，让他警惕五皇子的下一步动作。
回到寝殿，景明薇立刻让绿萼找来靖千。当靖千听完她的叙述后，脸色变得凝重：“公主，二皇子和五皇子联手，恐怕会对四殿下不利。五皇子在户部克扣军饷，二皇子在京畿控制防务，这是要断了四殿下的后路啊！”
“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破解。”景明薇拿出四皇子留下的密信联络方式，“你立刻给四殿下送信，就说五皇子以军饷为要挟，索要西境马场，背后有二皇子支持。”
靖千领命而去。景明薇站在窗前，看着雨中的庭院，心中却毫无睡意。五皇子的贪婪，二皇子的野心，像两团乌云，笼罩在深宫之上。而她自己，作为这盘棋中的一枚棋子，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才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绿萼开门一看，竟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
“公主，太皇太后请您过去一趟。”宫女低声道。
景明薇心中疑惑，却还是跟着宫女去了慈宁宫。太皇太后正坐在窗边，看着一幅《寒江独钓图》发呆。
“明薇来了，”太皇太后示意她坐下，“你五哥今日入了户部，你去看过了？”
景明薇心中一惊，连忙回道：“是，儿臣今日去了户部，五哥正在处理军饷事宜。”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拿起案上的佛珠，一颗颗捻着：“哀家知道，你们兄弟姐妹们在这深宫里不易。只是这户部的水，太深了，你五哥怕是要栽跟头。”
景明薇看着太皇太后苍老的面容，忽然明白，她什么都知道。从二皇子举荐五皇子，到五皇子在户部的小动作，太皇太后都看在眼里。
“皇祖母何出此言？”景明薇轻声问道。
太皇太后放下佛珠，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明薇，你记住，在这深宫里，贪心不足蛇吞象，最终只会害了自己。你五哥想借户部的浑水捞好处，却不知自己也成了别人的棋子。”
景明薇的心猛地一震。太皇太后这是在提醒她，五皇子虽然看似在搅局，实则也被二皇子利用。而皇帝默许这一切，恐怕是想让五皇子去试探二皇子的底线，同时也给四皇子一个警示。
“儿臣明白。”景明薇低下头，“儿臣会劝五哥谨言慎行。”
“劝？”太皇太后苦笑一声，“他那性子，岂是能劝得住的？哀家只是提醒你，看好自己，别被他们卷进去。”
离开慈宁宫时，雨已经停了。景明薇走在宫道上，看着天边的晚霞，心中百感交集。太皇太后的话，像一盏明灯，照亮了她心中的困惑。五皇子的野心，二皇子的算计，皇帝的制衡，这一切都在太皇太后的掌握之中，而她自己，也需要更加小心，才能不被这深宫中的浑水淹没。
回到寝殿时，靖千已经回来了。
“公主，四殿下有回信。”靖千递上一封密信。
景明薇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八个字：“马场可让，军饷勿动。”她知道，四皇子这是为了顾全大局，暂时让步。但五皇子和二皇子恐怕不会就此罢休，他们的下一步动作，才是真正的杀招。
“备车，”景明薇站起身，“本宫要去一趟楚王宫。”
她需要亲自去见四皇子，商量对策。五皇子的“一次不成，多来几次”，意味着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阴谋诡计。而她，必须和四皇子联手，才能在这场波谲云诡的权力斗争中，找到一线生机。
夜色渐浓，景明薇的轿子消失在深宫的夜色中。前方的路充满了未知，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勇敢地走下去。因为在这深宫里，停下脚步，就意味着死亡。而她，还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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