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东市悬着各色幌子，景明薇的软轿停在“悬壶堂”门前时，正看见一个青衫少女蹲在台阶上，用银簪划开 孩童腿上的毒疮。她腕间的药囊随着动作晃悠，露出里面晒干的曼陀罗花——与三日前裴杭之密信中提到的“麻沸散配方”一模一样。
“姑娘这是金疮药？”景明薇掀起轿帘，看着少女从药囊里取出的深褐色膏体。绿萼惊呼出声，那膏体散发的异香与太医院秘制的“生肌散”如出一辙，却多了股山野草药的清苦。
青衫少女抬头，眉眼间与裴杭之有三分相似：“此乃家传‘拔毒膏’，小姐若不嫌弃……”话未说完，便认出景明薇腰间的凤凰佩，慌忙福身，“民女裴静姝，见过公主殿下。”
景明薇看着她指尖的薄茧，想起靖千密报：“裴杭之妹静姝，于东市行医三载，擅外科，曾活剖羊肠缝合。”她蹲下身，见孩童腿上的毒疮已流出黑血：“你这膏体里加了蝮蛇毒？”
裴静姝眼中闪过惊讶：“殿下慧眼，以毒攻毒而已。”她说话时，从袖中抖出半张药方，上面“麻沸散”三字被朱砂圈红，落款处的“杭”字与裴杭之笔迹无二。景明薇想起七皇子说的“裴家女皆有奇能”，忽然明白为何裴杭之敢让妹妹入宫——这双手既能治病，亦能杀人。
“公主，前面锦绣庄新开了蜀锦铺。”绿萼适时提醒。景明薇起身时，裴静姝忽然抓住她的衣袖：“殿下可知，三日前洛阳送来的急报，司马氏余孽正在城西私铸兵器？”她声音极轻，指尖却在景明薇掌心画了个“袁”字。
软轿行至锦绣庄时，两个少女的争执声透过雕花窗棂传来。穿石榴红襦裙的少女将一匹云锦摔在柜上：“这上面的并蒂莲绣歪了！我爹袁开是洛阳县令，岂能用这等劣品？”她腰间的双鱼玉佩碰撞出声，与三日前洛阳府衙密信上的火漆印同纹。
“袁姑娘莫急，”穿月白襦裙的少女按住她的手，腕间的玉镯刻着范阳卢氏的族徽，“此乃新到的‘水纹锦’，莲茎本就是波折的。”景明薇认得这镯子，薛硕夫人回门时曾戴过同款，镯底暗刻的“卢”字与吏部卷宗里范阳卢氏的族徽分毫不差。
“卢格菲你少替他们说话！”袁妙鸯跺脚时，裙角露出的护膝上绣着洛阳城防图，“我爹马上要协办平叛，我岂能……”话未说完便看见景明薇，立刻收敛神色，“见过公主殿下。”
卢格菲福身行礼，发髻上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殿下也来选购蜀锦？”她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角的缠枝莲纹——那是三日前薛硕送卢家的礼单上，与“安抚世家”四字并列的纹样。景明薇想起靖千说的“卢薛两家世代联姻”，忽然明白皇帝选卢格菲入宫的深意。
“袁姑娘方才说洛阳平叛？”景明薇状似无意地提起，目光落在袁妙鸯紧握的信笺上。那信笺边角染着朱砂，与洛阳府衙传递密报的专用信笺颜色相同。
袁妙鸯脸色微变，随即笑道：“不过是家父信中提的几句闲话。”她将信笺塞进袖中时，景明薇瞥见上面“司马氏兵器库”的字样。三日前四皇子从刑部调出的卷宗显示，洛阳司马氏旧部正与京中某位皇子暗通款曲。
“卢小姐腕上的玉镯很别致。”景明薇转向卢格菲，注意到她耳垂上的红痕——那是长期佩戴耳坠留下的，与范阳卢氏嫡女的画像特征吻合。
卢格菲抬手抚上玉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是家母所赠，说能‘安魂定魄’。”她说话时，袁妙鸯忽然拽了拽她的衣袖，用口型说着“库房钥匙”。景明薇想起靖千昨夜加急送来的地图，洛阳城西的兵器库标记旁，赫然画着个“袁”字。
离开锦绣庄时，景明薇在街角看见裴静姝的药箱。箱子夹层里露出的半张图纸，正是洛阳城防图的西角——那里标着司马氏兵器库的位置。她忽然明白，裴静姝划破孩童毒疮时，指尖蘸的不是药膏，而是能显影的明矾水，那孩子腿上的血痕，恐怕是传递给袁妙鸯的密信。
“公主，裴姑娘追上来了。”绿萼低声提醒。景明薇回头，见裴静姝捧着个药罐跑来，罐口飘出的异香与七皇子书房里的“凝神香”相同：“殿下，这是‘清心膏’，可解春困。”她说话时，指甲在罐底轻叩三下——那是羽林卫的暗号。
回到宫中，景明薇将清心膏放在灯下细看。罐底刻着极小的“亥时三刻”，旁边还有个模糊的“袁”字。她想起袁妙鸯护膝上的城防图，忽然惊觉：裴静姝与袁妙鸯早已勾结，借行医传递洛阳平叛的消息，而卢格菲看似中立，腕上的玉镯却藏着范阳卢氏的态度。
“公主，九皇子求见。”绿萼的通报打断了思绪。景明薇看见九皇子景明轩怀里抱着本《神农本草经》，书页间夹着的曼陀罗花标本与裴静姝药囊里的一模一样：“皇姐，你看这味药……”
“曼陀罗花，可作麻沸散。”景明薇接过书，注意到扉页用墨线勾勒着宫殿地形图，养心殿附近标着“裴”字。九皇子近日频繁出入太医院，想必是受了裴静姝的点拨——这个看似天真的皇子，早已被卷入了洛阳平叛的棋局。
“皇姐也懂医术？”九皇子眼睛一亮，随即压低声音，“裴才人说，此花能救人亦能杀人……”他话未说完，便被景明薇打断：“九弟可知，洛阳司马氏余孽私铸兵器？”
九皇子猛地抬头，书从怀中滑落，露出里面的密信：“袁县令已控制兵器库，只待……”信上的朱砂印与袁妙鸯信笺上的如出一辙。景明薇看着他慌乱的眼神，忽然明白：皇帝选袁妙鸯入宫，正是看中了袁家与洛阳平叛的关联，而裴静姝的医术，不过是这盘棋的引子。
“公主，刑部下人求见。”靖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景明薇接过密报，上面写着：“卢格菲兄长卢自安，与薛硕共议‘安抚世家’事，提及‘新妃可作纽带’。”她想起卢格菲腕上的玉镯，原来范阳卢氏早已通过薛硕，与皇帝达成了用新妃稳固世家的交易。
深夜的储秀宫灯火通明，景明薇隔着窗纸看见裴静姝正在为袁妙鸯处理伤口。后者小臂上的剑伤深可见骨，却咬着帕子不肯出声：“裴姐姐，洛阳密信可送到？”
“已由九皇子转交陛下。”裴静姝敷药的动作极轻，指尖却 第七十三章 悬壶锦绣三姝影
暮春的东市悬着各色幌子，景明薇的软轿停在“悬壶堂”门前时，正看见一个青衫少女蹲在台阶上，用银簪划开 孩童腿上的毒疮。她腕间的药囊随着动作晃悠，露出里面晒干的曼陀罗花——与三日前裴杭之密信中提到的“麻沸散配方”一模一样。
“姑娘这是金疮药？”景明薇掀起轿帘，看着少女从药囊里取出的深褐色膏体。绿萼惊呼出声，那膏体散发的异香与太医院秘制的“生肌散”如出一辙，却多了股山野草药的清苦。
青衫少女抬头，眉眼间与裴杭之有三分相似：“此乃家传‘拔毒膏’，小姐若不嫌弃……”话未说完，便认出景明薇腰间的凤凰佩，慌忙福身，“民女裴静姝，见过公主殿下。”
景明薇看着她指尖的薄茧，想起靖千密报：“裴杭之妹静姝，于东市行医三载，擅外科，曾活剖羊肠缝合。”她蹲下身，见孩童腿上的毒疮已流出黑血：“你这膏体里加了蝮蛇毒？”
裴静姝眼中闪过惊讶：“殿下慧眼，以毒攻毒而已。”她说话时，从袖中抖出半张药方，上面“麻沸散”三字被朱砂圈红，落款处的“杭”字与裴杭之笔迹无二。景明薇想起七皇子说的“裴家女皆有奇能”，忽然明白为何裴杭之敢让妹妹入宫——这双手既能治病，亦能杀人。
“公主，前面锦绣庄新开了蜀锦铺。”绿萼适时提醒。景明薇起身时，裴静姝忽然抓住她的衣袖：“殿下可知，三日前洛阳送来的急报，司马氏余孽正在城西私铸兵器？”她声音极轻，指尖却在景明薇掌心画了个“袁”字。
软轿行至锦绣庄时，两个少女的争执声透过雕花窗棂传来。穿石榴红襦裙的少女将一匹云锦摔在柜上：“这上面的并蒂莲绣歪了！我爹袁开是洛阳县令，岂能用这等劣品？”她腰间的双鱼玉佩碰撞出声，与三日前洛阳府衙密信上的火漆印同纹。
“袁姑娘莫急，”穿月白襦裙的少女按住她的手，腕间的玉镯刻着范阳卢氏的族徽，“此乃新到的‘水纹锦’，莲茎本就是波折的。”景明薇认得这镯子，薛硕夫人回门时曾戴过同款，镯底暗刻的“卢”字与吏部卷宗里范阳卢氏的族徽分毫不差。
“卢格菲你少替他们说话！”袁妙鸯跺脚时，裙角露出的护膝上绣着洛阳城防图，“我爹马上要协办平叛，我岂能……”话未说完便看见景明薇，立刻收敛神色，“见过公主殿下。”
卢格菲福身行礼，发髻上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殿下也来选购蜀锦？”她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角的缠枝莲纹——那是三日前薛硕送卢家的礼单上，与“安抚世家”四字并列的纹样。景明薇想起靖千说的“卢薛两家世代联姻”，忽然明白皇帝选卢格菲入宫的深意。
“袁姑娘方才说洛阳平叛？”景明薇状似无意地提起，目光落在袁妙鸯紧握的信笺上。那信笺边角染着朱砂，与洛阳府衙传递密报的专用信笺颜色相同。
袁妙鸯脸色微变，随即笑道：“不过是家父信中提的几句闲话。”她将信笺塞进袖中时，景明薇瞥见上面“司马氏兵器库”的字样。三日前四皇子从刑部调出的卷宗显示，洛阳司马氏旧部正与京中某位皇子暗通款曲。
“卢小姐腕上的玉镯很别致。”景明薇转向卢格菲，注意到她耳垂上的红痕——那是长期佩戴耳坠留下的，与范阳卢氏嫡女的画像特征吻合。
卢格菲抬手抚上玉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是家母所赠，说能‘安魂定魄’。”她说话时，袁妙鸯忽然拽了拽她的衣袖，用口型说着“库房钥匙”。景明薇想起靖千昨夜加急送来的地图，洛阳城西的兵器库标记旁，赫然画着个“袁”字。
离开锦绣庄时，景明薇在街角看见裴静姝的药箱。箱子夹层里露出的半张图纸，正是洛阳城防图的西角——那里标着司马氏兵器库的位置。她忽然明白，裴静姝划破孩童毒疮时，指尖蘸的不是药膏，而是能显影的明矾水，那孩子腿上的血痕，恐怕是传递给袁妙鸯的密信。
“公主，裴姑娘追上来了。”绿萼低声提醒。景明薇回头，见裴静姝捧着个药罐跑来，罐口飘出的异香与七皇子书房里的“凝神香”相同：“殿下，这是‘清心膏’，可解春困。”她说话时，指甲在罐底轻叩三下——那是羽林卫的暗号。
回到宫中，景明薇将清心膏放在灯下细看。罐底刻着极小的“亥时三刻”，旁边还有个模糊的“袁”字。她想起袁妙鸯护膝上的城防图，忽然惊觉：裴静姝与袁妙鸯早已勾结，借行医传递洛阳平叛的消息，而卢格菲看似中立，腕上的玉镯却藏着范阳卢氏的态度。
“公主，九皇子求见。”绿萼的通报打断了思绪。景明薇看见九皇子景明轩怀里抱着本《神农本草经》，书页间夹着的曼陀罗花标本与裴静姝药囊里的一模一样：“皇姐，你看这味药……”
“曼陀罗花，可作麻沸散。”景明薇接过书，注意到扉页用墨线勾勒着宫殿地形图，养心殿附近标着“裴”字。九皇子近日频繁出入太医院，想必是受了裴静姝的点拨——这个看似天真的皇子，早已被卷入了洛阳平叛的棋局。
“皇姐也懂医术？”九皇子眼睛一亮，随即压低声音，“裴才人说，此花能救人亦能杀人……”他话未说完，便被景明薇打断：“九弟可知，洛阳司马氏余孽私铸兵器？”
九皇子猛地抬头，书从怀中滑落，露出里面的密信：“袁县令已控制兵器库，只待……”信上的朱砂印与袁妙鸯信笺上的如出一辙。景明薇看着他慌乱的眼神，忽然明白：皇帝选袁妙鸯入宫，正是看中了袁家与洛阳平叛的关联，而裴静姝的医术，不过是这盘棋的引子。
“公主，刑部下人求见。”靖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景明薇接过密报，上面写着：“卢格菲兄长卢自安，与薛硕共议‘安抚世家’事，提及‘新妃可作纽带’。”她想起卢格菲腕上的玉镯，原来范阳卢氏早已通过薛硕，与皇帝达成了用新妃稳固世家的交易。
深夜的储秀宫灯火通明，景明薇隔着窗纸看见裴静姝正在为袁妙鸯处理伤口。后者小臂上的剑伤深可见骨，却咬着帕子不肯出声：“裴姐姐，洛阳密信可送到？”
“已由九皇子转交陛下。”裴静姝敷药的动作极轻，指尖却在袁妙鸯掌心写了个“杀”字，“司马氏余孽的兵器库图纸，我已托人送往刑部。”她说话时，案上的药碾子发出规律的声响，与七皇子练兵时的鼓点一致。景明薇想起靖千说的“裴杭之暗通七皇子”，原来这对兄妹早已将医术化作了权谋的武器。
“卢格菲那边如何？”袁妙鸯忍痛问道，目光瞟向隔壁的房间。景明薇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卢格菲正临窗刺绣，绣绷上的图案是范阳卢氏的族徽，针脚却组成了洛阳城门的形状——她在向家族传递信息。
“卢小姐已按计划，将‘安抚世家’的口信传给了薛夫人。”裴静姝收起药箱，里面露出的银簪刻着羽林卫的云雷纹，“三日后洛阳平叛，需要有人在宫中……”她话未说完，便瞥见窗外的景明薇，立刻改口，“需要有人在宫中准备伤药。”
景明薇转身离开时，听见卢格菲的房门轻轻打开。两个少女的低语透过窗缝传来：“袁妹妹的伤，可是平叛时留下的？”“不过是练剑不小心罢了，哪像卢姐姐，有范阳卢氏做靠山。”
次日早朝，九皇子果然上奏洛阳平叛事宜，手中拿着的正是裴静姝传递的兵器库图纸。景明薇看着龙椅上的皇帝捻须微笑，忽然明白：新妃三人组的入宫，从一开始就是皇帝布下的局——裴静姝用医术传递消息，袁妙鸯借家族势力平叛，卢格菲则作为世家纽带，三人各司其职，将洛阳之乱消弭于无形。
“皇姐，”四皇子景明远在偏殿拦住她，单臂递过一封刑部密函，“洛阳兵器库的看守，是二弟安插的人。”函件上的朱砂印模糊不清，显然是被人刻意擦拭过。景明薇想起袁妙鸯护膝上的城防图，原来她划破手臂，不仅是传递军情，更是为了嫁祸二皇子。
“四哥可知，裴静姝的麻沸散，”景明薇压低声音，“曾用在司马氏余孽的密谈中？”她想起悬壶堂前裴静姝划开毒疮的银簪，那簪头的梅花纹与六皇子旧部的标记相同。四皇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转身走向紫宸殿的背影，单袖在风中划出利落的弧线。
储秀宫的梨花落了满地，景明薇看着裴静姝为袁妙鸯包扎的手，忽然想起三日前在东市，那个青衫少女蹲在台阶上的模样。她腕间的药囊此刻挂在床头，里面的曼陀罗花已被晒干磨粉，与九皇子送来的《神农本草经》里夹着的标本，形成了完美的呼应。
“公主，”卢格菲捧着茶盏走来，玉镯在阳光下闪着光，“这是范阳新贡的碧螺春，您尝尝。”她说话时，茶托边缘的缠枝莲纹恰好遮住景明薇的视线，指尖却在杯底轻叩两下——那是范阳卢氏约定的“事成”信号。景明薇接过茶杯，触到杯底刻着的“安”字，正是薛硕夫人的闺名。
洛阳平叛的捷报传来时，裴静姝正在太医院研制新药。她看见景明薇，举起手中的瓷瓶：“殿下请看，这是‘宁神散’，可解肝郁。”瓶中粉末呈淡紫色，与七皇子变法密诏上的印泥同色。景明薇想起靖千说的“裴杭之助七皇子练兵”，原来这对兄妹早已将宫中药局，变成了传递军情的驿站。
袁妙鸯则在御花园练习射箭，她腕上的双鱼玉佩随着动作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景明薇注意到，她箭靶上的红心处贴着二皇子的画像，每次拉弓时，目光都会瞟向承乾宫的方向——洛阳平叛中，二皇子安插的守将果然“意外”身亡，袁妙鸯用一道剑伤，坐实了二皇子通敌的嫌疑。
“公主觉得，我这箭术如何？”袁妙鸯收弓行礼，裙摆扫过地上的箭羽，每支箭尾都绑着洛阳特产的红丝线。景明薇想起密报中“***已控制洛阳城门”的字样，忽然惊觉：这个看似娇蛮的少女，早已在父亲的安排下，成了深宫中最锋利的暗刃。
卢格菲则在偏殿与薛夫人密谈，两人手中的绣绷上，一边绣着范阳卢氏的族徽，一边绣着薛家的麒麟纹。景明薇透过窗棂看见，薛夫人摘下头上的金簪，簪头的凤凰嘴里衔着的，正是卢格菲入宫时佩戴的珍珠——那是世家之间传递信物的暗号。
“公主，”绿萼捧着件蜀锦披风追上来，“天凉了。”景明薇接过披风，看见上面的并蒂莲纹绣线中，混着几缕洛阳红丝线。她忽然明白，新妃三人组的入宫，不仅是皇帝平衡朝局的棋子，更是各方势力在深宫中的延伸——裴静姝代表羽林卫的兵权，袁妙鸯握着洛阳平叛的实据，卢格菲则维系着世家的纽带。
紫宸殿的钟声响起时，景明薇看见裴静姝匆匆走过，袖中掉出半张药方。她捡起一看，上面用曼陀罗花汁写着：“七殿下变法，需借太医院药材。”落款处画着支羽箭，与裴杭之的令牌纹样相同。而不远处，袁妙鸯正将一封密信塞进卢格菲的袖中，信封口的火漆印，是洛阳城门的形状。
“公主，您看那是什么？”绿萼指着御花园的梨树下。景明薇望去，见卢格菲正将一支金簪埋入树下，簪头雕着的正是范阳卢氏的族徽。她忽然想起七皇子说的“世家如树，需时常浇灌”，原来卢格菲埋入的，不仅是簪子，更是范阳卢氏对变法的支持。
夜宴上，裴静姝因研制出“宁神散”被封为才人，袁妙鸯因“平叛有功”升为御女，卢格菲则因“协理六宫”晋封宝林。景明薇看着她们依次上前谢恩，裴静姝袖口的云雷纹、袁妙鸯腰间的双鱼佩、卢格菲腕上的范阳玉镯，在灯火下形成诡异的呼应。
“皇姐觉得，这三位新妃如何？”二皇子景明曜端着酒杯走来，目光在裴静姝身上停留片刻，“裴才人倒是与她兄长一样，有股子韧劲。”他说话时，袖中露出的密信上，“司马氏”三字被红笔圈了又圈。景明薇想起洛阳平叛中离奇失踪的兵器，忽然明白：二皇子看似失了洛阳守将，实则早已转移了兵器，这场平叛，不过是各方势力心照不宣的一场戏。
“都很出色。”景明薇放下酒杯，看着裴静姝向九皇子行礼时，指尖飞快地在他袖中塞了个药包。九皇子随即起身奏请“太医院需添置药材”，正是裴静姝药方上的变法所需。而卢格菲则频频向薛夫人敬酒，玉镯与金簪碰撞的声响，暗藏着世家与皇权的交易密码。
离开夜宴时，景明薇在回廊遇见袁妙鸯。她正对着洛阳的方向焚香，裙摆上的红丝线在月光下像极了血痕：“公主，我爹说洛阳的牡丹开了。”她说话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与三日前划破手臂时的神情如出一辙。景明薇知道，这朵来自洛阳的花，早已在权力的染缸中，变得不再单纯。
回到寝殿，景明薇将三人的晋升记录放在案头。裴静姝的医术、袁妙鸯的狠辣、卢格菲的智谋，像三枚不同的棋子，在深宫中各自落子。而皇帝看似随意的选妃，实则是精准的布局——用裴家的医术制衡羽林，用袁家的兵权稳定地方，用卢家的声望安抚世家。
“公主，”绿萼递过裴静姝送的清心膏，“这药膏还能用吗？”景明薇打开盖子，里面的膏体已凝成血色，散发着曼陀罗花的异香。她想起悬壶堂前那个青衫少女，如今已是宫中的裴才人，正用她的医术，在深宫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窗外的月光洒在晋升名录上，裴静姝、袁妙鸯、卢格菲的名字在纸上跳跃，像极了三枚落入棋盘的棋子。景明薇握紧暖玉，玉上的裂纹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她知道，这三人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深宫里的权力游戏，也将因她们的存在，变得更加波谲云诡。
当裴静姝的麻沸散、袁妙鸯的洛阳红丝线、卢格菲的范阳玉镯在深宫中交织成网时，景明薇忽然意识到，新妃三人组的入宫，不仅是皇帝的制衡之术，更是各方势力在后宫的一次重新洗牌。而她自己，作为这一切的见证者，必须更加小心，才能在这张日益收紧的网中，寻得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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