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弘农郡暴雨如注，景明薇立在驿站廊下，看着六皇子景明睿跪在演武场中央。他身上的玄甲被雨水浇透，肩甲上的云雷纹与三日前裴杭之密信上的暗记如出一辙，只是此刻纹路上凝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渍。
“六殿下已跪了三个时辰，”绿萼的声音发颤，“裴羽林郎去送披风，被他用眼神逼退了。”景明薇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裴杭之握着披风的手停在半空，指节泛白如霜——三日前他刚因“私通司马氏”被五皇子拿下，此刻六皇子跪雨，分明是在替他担罪。
演武场的积水漫过六皇子的靴底，他却像尊石像般一动不动。景明薇想起靖千昨夜的急报：“五殿下授意六皇子顶罪，言明‘弘农兵械失窃案’乃裴杭之监管不力，实则为诱司马陌入局。”雨水顺着六皇子的头盔流下，在脸颊上冲出两道沟壑，露出底下未愈合的剑伤——那是三日前替五皇子挡箭留下的。
“公主，”裴杭之突然冲过来，铠甲上的血槽还在滴水，“求您劝劝六殿下！兵械失窃是卑职的错，与他无关！”他说话时，袖中掉出半片令牌，正面刻着羽林卫的云雷纹，背面却是司马氏的家徽。景明薇看着六皇子陡然绷紧的肩线，知道这出“替罪跪雨”正是五皇子的安排。
“裴郎且退下，”景明薇按住他颤抖的手，触到他腕上的枷锁——那是五皇子特意打造的，链节刻着“忠”字，与六皇子暗卫的刺青纹样相同。三日前五皇子曾说“要让裴杭之看清谁才是主子”，如今看来，这跪雨便是恩威并施的第一步。
六皇子忽然抬头，雨水糊了他满脸：“裴杭之，军令如山，此事与你无关。”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景明薇注意到他暗中比出的手势——三指握拳，是五皇子密令“司马陌已入瓮”的信号。裴杭之浑身一震，枷锁碰撞出声，显然看懂了这只有暗卫才懂的手语。
“六哥，”景明薇走进雨幕，撑开的油纸伞遮住他半边身子，“兵械失窃事小，龙体要紧。”她故意提起“兵械”，看见六皇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三日前她在五皇子书房，见过弘农兵械库的布防图，所谓“失窃”不过是诱敌的幌子，真正的陷阱设在司马陌必经的密道。
“臣弟无碍。”六皇子推开伞，雨水立刻浸透了景明薇的袖角。她看着他铠甲内侧渗出的血迹，那是三日前挡箭留下的旧伤，如今被雨水一泡，伤口恐怕已经溃烂。裴杭之突然跪倒，用身体替六皇子挡住风雨：“殿下要罚，就罚卑职吧！”
六皇子沉默地看着他，忽然抬手抹去他脸上的雨水。这个动作惊得裴杭之浑身一颤，景明薇却看见六皇子指尖飞快地在他眉心点了一下——那是五皇子密令“收网”的暗号。远处的校场传来马嘶，司马陌的暗卫已经触发了埋在兵器架下的机关。
“报——”传令兵冲进演武场，“启禀公主、六殿下，司马陌率人闯进军械库，中了埋伏！”景明薇看着六皇子嘴角一闪而过的冷笑，想起五皇子昨夜的部署：“让老六跪雨引裴杭之入局，再借司马陌之手坐实其通敌罪。”
“裴杭之，”六皇子突然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峭，“你带羽林卫去支援，务必生擒司马陌。”他说话时，将一枚刻着“赦”字的令牌塞进裴杭之掌心。景明薇注意到令牌边缘的缺口，与三日前五皇子给她的信物完全一致——这是让裴杭之“戴罪立功”的信号。
雨幕中，裴杭之带着羽林卫疾驰而去。景明薇扶着六皇子起身，触到他后背黏腻的血衣：“六哥何苦如此？”三日前她亲眼看见五皇子将兵械失窃的罪名扣在裴杭之头上，六皇子却主动揽责跪雨，只为换得裴杭之的死心塌地。
“皇妹不懂，”六皇子擦掉脸上的雨水，铠甲下露出的里衣绣着五皇子的专属纹样，“有些人，只有用命才能换来真心。”他说话时，远处传来爆炸声——那是五皇子安排的“意外”，旨在销毁司马陌与前朝势力往来的密信。
回到行辕时，五皇子景明湛正对着沙盘轻笑。他脚下的地图上，司马陌的突围路线被朱砂画了个叉，旁边用小字标注着“郑国公旧部接应点”。景明薇看着他把玩的翡翠扳指，内侧新刻的“灭”字与六皇子毒针匣的纹样严丝合缝。
“皇妹回来了，”五皇子头也不抬，“老六这雨跪得可值？”他说话时，指节敲在沙盘上的弘农渡口，那里埋伏着的正是七皇子的旧部——三日前五皇子以“清君侧”为名，将他们调离了中枢。
“五哥明知故问，”景明薇看着沙盘边缘的密信，封口火漆是半朵海棠，“司马陌已入瓮，接下来该对付郑国公了吧？”她想起七皇子被关禁闭前的怒吼：“郑国公是变法派，五哥为何要……”话未说完便被五皇子打断。
“老七还是太年轻，”五皇子拿起一枚代表司马陌的棋子，狠狠按进沙盘，“郑国公表面支持变法，实则与司马氏暗通款曲，留着他，迟早是个祸患。”他说话时，六皇子浑身湿透地闯进来，铠甲上的血珠滴在“郑国公府”的标记上。
“人已擒获，”六皇子单膝跪地，呈上染血的密信，“司马陌身上搜出郑国公的手札。”景明薇展开信纸，上面“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八字力透纸背，与三日前七皇子书房的草稿字迹相同——五皇子竟用七皇子的笔迹伪造了通敌证据。
“做得好，”五皇子赏了六皇子一杯酒，目光却瞟向景明薇，“皇妹觉得，该如何处置郑国公？”他话里有话，显然知道景明薇与七皇子过从甚密。景明薇想起七皇子被关禁闭前，郑国公曾试图将变法密函交给她，指尖的暖玉突然沁出寒意。
“自然是按国法处置，”景明薇垂眸，看着密信上的火漆印，“只是七哥他……”
“老七？”五皇子哈哈大笑，灌下杯中酒，“他被郑国公忽悠得差点坏了大事，关禁闭是轻的！”他说话时，六皇子不动声色地将一枚毒针藏回袖中——那是准备送给郑国公的“见面礼”。景明薇看着这对兄弟一唱一和，忽然明白：七皇子的禁闭，郑国公的陷害，全是五皇子铲除前朝势力的一环。
天快亮时，裴杭之拖着司马陌进了行辕。他铠甲上的云雷纹被血浸透，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司马陌瘫在地上，发髻散乱，露出额角的朱砂痣——那是前朝皇族特有的标记。景明薇想起靖千的补充调查：“司马陌实为前朝太子遗孤，郑国公是其太傅。”
“说！郑国公如何与你勾结？”五皇子用马鞭挑起司马陌的下巴，翡翠扳指在他脸上留下青痕。景明薇看着司马陌紧闭的双眼，知道他在等郑国公的救援。三日前她在郑国公府，看见其暗卫正往弘农运送“药材”，实则是司马氏旧部的兵器。
司马陌突然睁眼，血沫从嘴角溢出：“五殿下费心了，设这么大的局……”他话未说完，六皇子的毒针已刺入他后颈。景明薇看着他瞳孔骤缩，想起五皇子的密令：“留活口问供，但若提及‘太子遗孤’，即刻灭口。”
“他说什么？”五皇子厉声问，靴底碾过司马陌的手指。景明薇注意到他鞋底的钉纹，与三日前郑国公府密道的泥土痕迹吻合——五皇子早就派人搜查过郑府，所谓“手札”不过是栽赃的道具。
“回殿下，”裴杭之的声音发颤，“他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景明薇看着他悄悄藏起司马陌手中的半枚玉佩，上面刻着的“陌”字与七皇子的练兵图暗记相同。原来裴杭之早已倒向五皇子，却在最后一刻救下了司马陌的信物。
“拖下去，”五皇子挥挥手，目光落在景明薇身上，“皇妹觉得，郑国公该当何罪？”他话里的威胁意味十足，显然知道她曾替七皇子传递过郑国公的密函。景明薇握紧暖玉，玉上的裂纹在晨光中像极了司马陌破碎的指甲。
“自然是国法处置。”景明薇福身行礼，趁机将司马陌的玉佩塞进袖中。六皇子的毒针擦着她的发鬓飞过，钉入身后的立柱——那是五皇子给她的最后警告。她看着六皇子收回毒针时袖口露出的伤疤，那是三日前替五皇子挡箭留下的，忽然明白：沉默寡言的将军，早已在权谋的染缸里，变成了最锋利的刀。
郑国公被下狱的消息传来时，七皇子正在禁闭室撞门。景明薇隔着窗纸听见他怒吼：“五哥这是借刀杀人！郑国公是变法的支柱！”她想起五皇子书房的密档，上面用朱砂圈着郑国公的名字，旁边写着“前朝余孽，留之必患”。
“七哥稍安勿躁，”景明薇推门而入，将司马陌的玉佩放在桌上，“你看这是什么。”七皇子猛地停手，抓起玉佩时指尖发颤：“这是……司马陌的东西！他不是被生擒了吗？”
“死了。”景明薇看着他眼中的震惊，“五哥说他拒捕，被六哥当场格杀。”她故意省略了毒针的细节，却看见七皇子将玉佩攥得粉碎，鲜血滴在五皇子伪造的“郑国公手札”上。三日前她就该想到，五皇子挖的坑，从来不止一个。
“他早就计划好了！”七皇子一拳砸在墙上，“从弘农兵械失窃，到六哥跪雨，全是圈套！”他说话时，窗外传来禁军换防的声音——五皇子正借着“清剿前朝势力”的名义，将七皇子的旧部全部调离京城。景明薇看着他染血的拳头，想起五皇子说的“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八个字，既是陷阱，也是五皇子铲除异己的宣言。
夕阳西下时，景明薇站在弘农城头，看着六皇子指挥士兵填埋司马氏的密道。他铠甲上的血已经干涸，凝成暗红的花，与五皇子赏赐的玉带銙相得益彰。裴杭之牵着马走来，缰绳上挂着司马陌的首级，眼中却没有半分快意。
“公主，”六皇子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五哥让我转告您，洛阳的‘春色’，该谢了。”他说话时，指了指远处郑国公府的方向，那里正燃起熊熊大火。景明薇 第八十二章 弘农雨霁权谋局
深秋的弘农郡暴雨如注，景明薇立在驿站廊下，看着六皇子景明睿跪在演武场中央。他身上的玄甲被雨水浇透，肩甲上的云雷纹与三日前裴杭之密信上的暗记如出一辙，只是此刻纹路上凝着的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渍。
“六殿下已跪了三个时辰，”绿萼的声音发颤，“裴羽林郎去送披风，被他用眼神逼退了。”景明薇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裴杭之握着披风的手停在半空，指节泛白如霜——三日前他刚因“私通司马氏”被五皇子拿下，此刻六皇子跪雨，分明是在替他担罪。
演武场的积水漫过六皇子的靴底，他却像尊石像般一动不动。景明薇想起靖千昨夜的急报：“五殿下授意六皇子顶罪，言明‘弘农兵械失窃案’乃裴杭之监管不力，实则为诱司马陌入局。”雨水顺着六皇子的头盔流下，在脸颊上冲出两道沟壑，露出底下未愈合的剑伤——那是三日前替五皇子挡箭留下的。
“公主，”裴杭之突然冲过来，铠甲上的血槽还在滴水，“求您劝劝六殿下！兵械失窃是卑职的错，与他无关！”他说话时，袖中掉出半片令牌，正面刻着羽林卫的云雷纹，背面却是司马氏的家徽。景明薇看着六皇子陡然绷紧的肩线，知道这出“替罪跪雨”正是五皇子的安排。
“裴郎且退下，”景明薇按住他颤抖的手，触到他腕上的枷锁——那是五皇子特意打造的，链节刻着“忠”字，与六皇子暗卫的刺青纹样相同。三日前五皇子曾说“要让裴杭之看清谁才是主子”，如今看来，这跪雨便是恩威并施的第一步。
六皇子忽然抬头，雨水糊了他满脸：“裴杭之，军令如山，此事与你无关。”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景明薇注意到他暗中比出的手势——三指握拳，是五皇子密令“司马陌已入瓮”的信号。裴杭之浑身一震，枷锁碰撞出声，显然看懂了这只有暗卫才懂的手语。
“六哥，”景明薇走进雨幕，撑开的油纸伞遮住他半边身子，“兵械失窃事小，龙体要紧。”她故意提起“兵械”，看见六皇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三日前她在五皇子书房，见过弘农兵械库的布防图，所谓“失窃”不过是诱敌的幌子，真正的陷阱设在司马陌必经的密道。
“臣弟无碍。”六皇子推开伞，雨水立刻浸透了景明薇的袖角。她看着他铠甲内侧渗出的血迹，那是三日前挡箭留下的旧伤，如今被雨水一泡，伤口恐怕已经溃烂。裴杭之突然跪倒，用身体替六皇子挡住风雨：“殿下要罚，就罚卑职吧！”
六皇子沉默地看着他，忽然抬手抹去他脸上的雨水。这个动作惊得裴杭之浑身一颤，景明薇却看见六皇子指尖飞快地在他眉心点了一下——那是五皇子密令“收网”的暗号。远处的校场传来马嘶，司马陌的暗卫已经触发了埋在兵器架下的机关。
“报——”传令兵冲进演武场，“启禀公主、六殿下，司马陌率人闯进军械库，中了埋伏！”景明薇看着六皇子嘴角一闪而过的冷笑，想起五皇子昨夜的部署：“让老六跪雨引裴杭之入局，再借司马陌之手坐实其通敌罪。”
“裴杭之，”六皇子突然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峭，“你带羽林卫去支援，务必生擒司马陌。”他说话时，将一枚刻着“赦”字的令牌塞进裴杭之掌心。景明薇注意到令牌边缘的缺口，与三日前五皇子给她的信物完全一致——这是让裴杭之“戴罪立功”的信号。
雨幕中，裴杭之带着羽林卫疾驰而去。景明薇扶着六皇子起身，触到他后背黏腻的血衣：“六哥何苦如此？”三日前她亲眼看见五皇子将兵械失窃的罪名扣在裴杭之头上，六皇子却主动揽责跪雨，只为换得裴杭之的死心塌地。
“皇妹不懂，”六皇子擦掉脸上的雨水，铠甲下露出的里衣绣着五皇子的专属纹样，“有些人，只有用命才能换来真心。”他说话时，远处传来爆炸声——那是五皇子安排的“意外”，旨在销毁司马陌与前朝势力往来的密信。
回到行辕时，五皇子景明湛正对着沙盘轻笑。他脚下的地图上，司马陌的突围路线被朱砂画了个叉，旁边用小字标注着“郑国公旧部接应点”。景明薇看着他把玩的翡翠扳指，内侧新刻的“灭”字与六皇子毒针匣的纹样严丝合缝。
“皇妹回来了，”五皇子头也不抬，“老六这雨跪得可值？”他说话时，指节敲在沙盘上的弘农渡口，那里埋伏着的正是七皇子的旧部——三日前五皇子以“清君侧”为名，将他们调离了中枢。
“五哥明知故问，”景明薇看着沙盘边缘的密信，封口火漆是半朵海棠，“司马陌已入瓮，接下来该对付郑国公了吧？”她想起七皇子被关禁闭前的怒吼：“郑国公是变法派，五哥为何要……”话未说完便被五皇子打断。
“老七还是太年轻，”五皇子拿起一枚代表司马陌的棋子，狠狠按进沙盘，“郑国公表面支持变法，实则与司马氏暗通款曲，留着他，迟早是个祸患。”他说话时，六皇子浑身湿透地闯进来，铠甲上的血珠滴在“郑国公府”的标记上。
“人已擒获，”六皇子单膝跪地，呈上染血的密信，“司马陌身上搜出郑国公的手札。”景明薇展开信纸，上面“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八字力透纸背，与三日前七皇子书房的草稿字迹相同——五皇子竟用七皇子的笔迹伪造了通敌证据。
“做得好，”五皇子赏了六皇子一杯酒，目光却瞟向景明薇，“皇妹觉得，该如何处置郑国公？”他话里有话，显然知道景明薇与七皇子过从甚密。景明薇想起七皇子被关禁闭前，郑国公曾试图将变法密函交给她，指尖的暖玉突然沁出寒意。
“自然是按国法处置，”景明薇垂眸，看着密信上的火漆印，“只是七哥他……”
“老七？”五皇子哈哈大笑，灌下杯中酒，“他被郑国公忽悠得差点坏了大事，关禁闭是轻的！”他说话时，六皇子不动声色地将一枚毒针藏回袖中——那是准备送给郑国公的“见面礼”。景明薇看着这对兄弟一唱一和，忽然明白：七皇子的禁闭，郑国公的陷害，全是五皇子铲除前朝势力的一环。
天快亮时，裴杭之拖着司马陌进了行辕。他铠甲上的云雷纹被血浸透，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司马陌瘫在地上，发髻散乱，露出额角的朱砂痣——那是前朝皇族特有的标记。景明薇想起靖千的补充调查：“司马陌实为前朝太子遗孤，郑国公是其太傅。”
“说！郑国公如何与你勾结？”五皇子用马鞭挑起司马陌的下巴，翡翠扳指在他脸上留下青痕。景明薇看着司马陌紧闭的双眼，知道他在等郑国公的救援。三日前她在郑国公府，看见其暗卫正往弘农运送“药材”，实则是司马氏旧部的兵器。
司马陌突然睁眼，血沫从嘴角溢出：“五殿下费心了，设这么大的局……”他话未说完，六皇子的毒针已刺入他后颈。景明薇看着他瞳孔骤缩，想起五皇子的密令：“留活口问供，但若提及‘太子遗孤’，即刻灭口。”
“他说什么？”五皇子厉声问，靴底碾过司马陌的手指。景明薇注意到他鞋底的钉纹，与三日前郑国公府密道的泥土痕迹吻合——五皇子早就派人搜查过郑府，所谓“手札”不过是栽赃的道具。
“回殿下，”裴杭之的声音发颤，“他说……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景明薇看着他悄悄藏起司马陌手中的半枚玉佩，上面刻着的“陌”字与七皇子的练兵图暗记相同。原来裴杭之早已倒向五皇子，却在最后一刻救下了司马陌的信物。
“拖下去，”五皇子挥挥手，目光落在景明薇身上，“皇妹觉得，郑国公该当何罪？”他话里的威胁意味十足，显然知道她曾替七皇子传递过郑国公的密函。景明薇握紧暖玉，玉上的裂纹在晨光中像极了司马陌破碎的指甲。
“自然是国法处置。”景明薇福身行礼，趁机将司马陌的玉佩塞进袖中。六皇子的毒针擦着她的发鬓飞过，钉入身后的立柱——那是五皇子给她的最后警告。她看着六皇子收回毒针时袖口露出的伤疤，那是三日前替五皇子挡箭留下的，忽然明白：沉默寡言的将军，早已在权谋的染缸里，变成了最锋利的刀。
郑国公被下狱的消息传来时，七皇子正在禁闭室撞门。景明薇隔着窗纸听见他怒吼：“五哥这是借刀杀人！郑国公是变法的支柱！”她想起五皇子书房的密档，上面用朱砂圈着郑国公的名字，旁边写着“前朝余孽，留之必患”。
“七哥稍安勿躁，”景明薇推门而入，将司马陌的玉佩放在桌上，“你看这是什么。”七皇子猛地停手，抓起玉佩时指尖发颤：“这是……司马陌的东西！他不是被生擒了吗？”
“死了。”景明薇看着他眼中的震惊，“五哥说他拒捕，被六哥当场格杀。”她故意省略了毒针的细节，却看见七皇子将玉佩攥得粉碎，鲜血滴在五皇子伪造的“郑国公手札”上。三日前她就该想到，五皇子挖的坑，从来不止一个。
“他早就计划好了！”七皇子一拳砸在墙上，“从弘农兵械失窃，到六哥跪雨，全是圈套！”他说话时，窗外传来禁军换防的声音——五皇子正借着“清剿前朝势力”的名义，将七皇子的旧部全部调离京城。景明薇看着他染血的拳头，想起五皇子说的“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八个字，既是陷阱，也是五皇子铲除异己的宣言。
夕阳西下时，景明薇站在弘农城头，看着六皇子指挥士兵填埋司马氏的密道。他铠甲上的血已经干涸，凝成暗红的花，与五皇子赏赐的玉带銙相得益彰。裴杭之牵着马走来，缰绳上挂着司马陌的首级，眼中却没有半分快意。
“公主，”六皇子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五哥让我转告您，洛阳的‘春色’，该谢了。”他说话时，指了指远处郑国公府的方向，那里正燃起熊熊大火。景明薇知道，五皇子所谓的“谢春”，是要将前朝势力连根拔起，而她袖中的半枚玉佩，将成为七皇子日后翻身的唯一证据。
夜风卷起六皇子的披风，露出里衬的五皇子专属纹样。景明薇看着他沉默的侧脸，忽然明白：这位沉默寡言的将军，早已将自己的命运与五皇子牢牢捆绑。弘农的雨停了，却留下满地血腥，而五皇子的权谋之路，才刚刚开始。她握紧袖中的玉佩，玉上的裂痕仿佛在提醒她：深宫里的每一场雨，都可能是权力倾轧的前兆，而她，必须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活下去，直到看清最终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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